“不讨厌。” 然后果不其然地听见了从声筒中传出的女性笑声: “那就好。”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之前在说什么。” “听懂了啊,你说你不想和人有过多的接触,你每次接触我都很累,所以你不想和我成为‘朋友’。” “那你……” “但是你喜欢我不是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安可斟酌犹豫的话语。 “我不记得我有这么说过。” “意思不就是这个吗?” ……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自信。 “听着,安可,” 夜风下,那人的声音柔软,让安可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双盛满了酒意的红眸。 “你能直接和我说这些,我很高兴。我当然知道,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我们都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们,我们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相处,更不可能回到过去,所以我想要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安可按着太阳穴,不知道是酒精的错还是白靡的错,那一处突突地发疼。 “我想要一个能够靠近你的机会,无论是成为朋友,还是……别的一些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靡的声音有短暂的停顿。 “你不讨厌我,对吧?你不是讨厌我的靠近,而是讨厌怎么去思考怎么应对我的靠近,那我可以要这样的一个机会吗?如果你觉得应对我很累,那就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来应对我,毕竟…… “无论如何,我都会继续喜欢你,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担心这么多。” 微薄的星空之下,白靡倚在车上,手中拿着手机,抬头望去,从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着靠在阳台上的安可,如果安可注意听的话,或许会在听筒中发现和自己身旁一样的夜风。 她的视力很好,就连对方脸上那种从未向自己暴露出来的困惑和混乱都看得一清二楚,复杂的情感交融在安可的脸上,这可比平时她强撑出来的那副有礼有距的样子要让白靡心情好得多了。 相比于心情轻松的白靡,安可很显然一点也不淡定,她的唇瓣颤动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大脑不知道是被酒精刺激了,还是被夜晚的凉给冻着了,变得一片空白。 慌乱之中,手指不小心点到了红色的挂断键,安可急急忙忙去挽救,却早已为时过晚。 她颓然地倒在椅子上,完全摸不透白靡到底在想什么。 “叮咚——” 一声脆响,是信息的声音。 可能就连安可自己也没有发现,她拿起手机的动作有多么匆忙,手指在打字时又是怎样的颤抖。 白靡:【如果饿了,随时找我。】 安可:【不用。】 白靡:【早点休息。】 她没有回信。
第23章 不同 今天上班的氛围好像和以往都有所不同, 怎么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整个办公室里徘徊着。 游方摸着下巴想道。 此时她正化作灵体状态, 漂浮在办公室的天花板上, 闲来无事地观察着每一个人。 这应该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一个兴趣了, 人类观察,对于她来说,只要不被当事人发现,就不算是侵犯隐私权, 当然, 游方一向是双标的,她这条规则永远只适用于自己。 熊金比平时老实多了, 平常只要一惹他,他是必定一点就炸的, 但今天却只是摆摆手, 一脸疲态地说“我今天没兴趣跟你搞这些”,还时不时地拿出他那款在他手里显得有点袖珍了的小手机检查信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如果不是因为已经和他认识了二十多年了, 游方恐怕都快要觉得他是不是有外遇了。 安可也是,今天比以往都要有“人味”多了, 老实说,游方觉得平常的她比自己还像是幽灵,一脸颓丧,无论发生什么都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也就只有和白靡在一起的时候能稍稍窥见些情绪来。 今天她是肉眼可见的烦躁, 光是游方盯着她的这一小会儿,就已经揉烂了三张白纸了, 也不知道是写什么让她写得那么烦躁。 至于白靡……游方平常不会为了偷/窥她专门钻到她的办公室里去,兔子的直觉太强了,她刚一钻进去就会被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然后对方的红眸就一直盯着她——那在白靡的视野里本来应该是一片空白才对。 怪吓人的,应该不会有幽灵想不开去观察她。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 游方撑着脑袋,虚虚地飘在上空,下垂眼百无聊赖地看着下面两人。 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这么一想的话突然感觉有点生气。 突然,里间办公室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白发女人一身工作装,即使是在游方从上到下的死亡视角中,也依旧看得出来她有双纤细修长的腿。 白靡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 “安可,能来办公室一下吗?” “……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平常看起来最为听话不过的安可这次晚了两秒才回答。 等到安可依依不舍地从工位上离开以后,游方这才飘过去,想要看看她刚刚到底是在写什么。 在灵体状态下,她一般不会选择靠人太近,万一不小心附身了,对于她的声誉还有别人的身体来说,都不太好。 忽略掉旁边工位熊金声音不知道有多大的碎碎念,游方一目十行地在安可刚刚写的白纸上浏览了起来。 视线畅通无阻,直到她看见了一个名字。 “霍格姆依” 女人的眉毛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幻,但总归不是什么高兴的表情。 —— 同一时间,被叫进办公室的安可也没多好过,她一进门,白靡就把两只手都伸了出来。 “……什么意思?” 安可眉毛拧着,话语僵硬。 “早餐。” 白靡笑道,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哪里有问题。 安可看着那两只手,白嫩、纤长、骨节分明,就连修得圆润的指甲都透露出一种粉粉嫩嫩的颜色,安可的喉头不觉上下滑动了两分。 她的确是很饿了,从昨天到现在,一天一夜都没有“进食”过,这对于已经保持了将近一个月规律饮食的她来说,无疑让人难以忍受,腹内的烧灼感一直从腔室蔓延到心房,刚刚她之所以那么烦躁,其实也有一部分饿得难受的缘由在里头。 但眼前这双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起来都完美无缺的手,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是在饿了三天的人面前摆了一份掺了毒药的吃食,安可想吃吗?那自然是想的,安可敢吃吗?那自然是不敢的。 她咽了咽口中过度分泌的唾液,抬头看向白靡,皱眉: “鸿门宴?” 白靡仍旧是那副笑容: “怎么可能呢?只是正常地提供精气给你而已。” “在我昨晚对你说了那些话之后?你还想着要提供精气给我?” “我昨晚就已经说了,你能对我说出那些话,我觉得很开心。” “开心什么?” “开心……你终于能对我稍微真诚一点了。” 白靡将声音压低,就像是不想被外面的两人听见一般,又靠近了安可几分,那双红眸的光都快要融化在了安可的身上。 安可一惊,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但身后早已没有退路,只剩下门板,于是她又一次被白靡逼着靠在了门板上。 门外,听觉灵敏的熊金紧张地关注着白靡办公室内的动静,一听到门板发出的略微响动,整个人都跟应激的兔子一样蓦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 游方冷淡的声音从不知何处传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游方今天的声音似乎比往日还要更冷下去了好几度。 “没、没什么……” 熊金僵硬地笑着,讪讪坐下,却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侧的一张脸吓出了尖叫。 “嗷——!” 游方翻着眼皮看他,面色惨白,有种说不出来的潮湿感,像是刚刚从河底爬上来的女鬼一样。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说吧,你这两天到底都做了什么破事。” 她语气淡淡。 “没、没做什么吧——” 要说他做了什么,那可是太多了!先是瞒着游方去给霍格姆依帮忙,后是把安可放到路权那儿之后就不管了,结果害得人家和部长叮嘱过最不能接触的类型接触了。 现在游方在他身旁质问先不说,光是安可在部长房里那一会儿,他都觉得生死难料。 一想起他带安可去监狱的前一天,白靡单独把他叫走,一脸严肃地跟他说不要轻易让安可和那些危险的少数种接触的时候,他就觉得万念俱灰。 他当时怎么就忘了和路权说呢!这位是个刚刚成为少数种的!应付正常少数种都够呛,还让她去应对那些原始少数种?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但是他总也不能直接跟路权说,你好,安可是我们部门新生拉硬拽来的人,虽然她本身没怎么和少数种接触过,但是由于她的少数种身份,我们部长还是使了点小滑头把她要来了,所以希望你能别带着她接触监狱社会工作,好吗? 那样也显得他们部门太黑心了吧!虽然好像现实的确是这样的…… 熊金挠着脸,两只眼珠子傻不愣登地到处乱窜,这一副撒谎的样子,从幼儿园到现在从来没有改变过。 游方眯起眼睛,拿出手机。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这阵子做过的傻缺事都说出来,不然……” “我什么也没做过!” “不然我就把上次你带着莉莉一下子狂吃三根雪糕的视频发给阿澄” “我这就说!求你别发!一旦你发给她看今晚我就要完蛋!你也不想看着好兄弟睡大街吧!” “闭嘴,别废话。” —— 门外,熊金正在被严刑招供,门内,安可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陷入了温柔乡之中。 “好奇怪……” 她靠在白靡的肩头,喃喃自语,热气喷洒到白靡的肩窝,带来了几分痒痒的感觉。 兔妖压下心头的躁动,低头靠近她耳边: “什么?” “你变得好奇怪……” 身躯严缝密合,声音从她唇间溢出,又被另一具身躯挡住,由此变得模模糊糊,但妖类一向五感灵敏。 “怎么奇怪了?” “你以前……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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