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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橙海的风

时间:2024-04-18 20:00:04  状态:完结  作者:小岛屿啦

  而兆母也因为兆父的突然离世而时常精神恍惚,睡眠质量每况愈下,睡不好觉的野兽自然暴躁。

  兆瑞雪甚至会在熟睡中被兆母抓着脑袋摔在地上,剧烈的疼痛和眩晕把她惊醒,她连睡觉时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也想过逃跑,可每每来到那个冗长得深不见底的长巷前,她都会不忍和不舍。

  她不舍那些爸爸带着她走过的青石板路,也不忍离开那个偶尔精神不振的母亲和乖巧的弟弟。

  她的身上有重重的担子,那好像是她一生都无法放下的东西。

  -

  后来兆瑞雪长大了,她承受得打骂最多,可她最争气。

  她默默考进举国闻名的名牌大学并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拿到了华国一线城市最难拿的offer,拿着人家羡慕不来的薪资。

  没几年,稳定后的兆瑞雪把妈妈和弟弟一并带到京市生活。住最大的房子,开最好的车,每天的餐食还有专人照顾。她如愿成为了世人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然而这个满分女儿在兆母的眼里似乎永远都不合格,她开始嫌弃兆瑞雪一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既不找男人,也不为兆家增添子嗣。

  她开始强迫兆瑞雪相亲,甚至不经过兆瑞雪的同意把详细资料和身份信息拿到相亲角和人民公园,最过分的是她还会把陌生的相亲男人擅自带回家等待着兆瑞雪下班。

  那些看似被吹散的隐瞒又随着时间一点点重新被拾起,兆瑞雪知道,她彻彻底底地错了。

  她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母亲会因为自己的功成名就而改变看法。

  因为母亲是一个彻头彻尾、顽固不灵的传统妇人。名为“禁锢”的烙印已经通过苍老的皮肤深深刻入了她的心里,那些可怕的思想通过心脏滑入血液,缠绕着她每一处的细胞。

  女儿,在她眼里生下来就是等待出嫁,被人挑选,不配拥有自己的人生。

  就像她自己一样,只配拥有悲惨和攀附。

  -

  兆瑞雪认识顾微微的时候刚是她逃离魔窟的第七天。她给自己休了一个悠长的年假到欧洲散心,独自一人,漫无目的。

  夜晚,在开往克罗地亚的游轮甲板上,兆瑞雪若有所思地盯着漆黑的海面发呆。

  她刚从游轮的欢迎晚宴上出来,身上还穿着朱红色吊带长裙,纯白的皮草散落在肩上,一小半香肩悄悄裸露着,在夜色里显得格外迷人。

  她一手抓紧皮草披肩遮住胸口,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栏杆,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外倾斜,海风从船身右侧上升,吹得她头发纷乱,像个落魄的狮子狗。

  夜晚的甲板上没人,微醺的她不顾形象地对着大海吱哇乱叫,恨不得把所有的苦水都吐在海风里。

  “去你的——结!婚!”

  “去你的——扶!弟!魔!”

  “去你的——人生!”

  ……

  “去你的——兆瑞雪!!”

  “去你的……”

  她闭着眼睛不顾一切地嘶吼着,声音刚从她嘴里滑出来便立马跌进了风里被带走。

  渐渐地她感觉到双颊一热,两颗迅速降温的泪冰冷地滚下,她竟不自觉地哭了。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双手无力地撑住栏杆埋头苦笑起来,皮草慢慢从香肩滑落在地上。

  去你的,兆瑞雪…

  哈…

  她低下头暗暗嘲笑自己,声音喑哑渐小:“你活该啊…”

  夜里的海是最可怖的,她由日光下透亮的湛蓝或碧绿变成了无尽的深黑,不曾透出一点亮光,就像是兆瑞雪越来越不可控的人生。

  “hello?Rose?”身后忽而传来一声小小动静,兆瑞雪身体一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点儿竟然还有人上甲板?难不成跟自己一样是个神经病?

  而且,什么Rose、Jack的,真以为有人要跳海寻死吗?

  兆瑞雪不语。

  半晌,她狼狈转头,半张脸藏在卷发里。透过窸窣的头发,映入眼帘的是穿着一身复古砂绿色西装的女人,内里搭着一件黄绿色花里胡哨的蚕丝马甲,一根秧色领带半解着耷拉在白色衬衫的领口。正吊儿郎当地挂在一旁的栏杆上,举着红酒杯的手里还夹着香烟,痞里痞气地看着自己。

  兆瑞雪没好声气地回答:“干嘛?没见过人发泄情绪吗。”

  “倒也不是,但这种方式确实第一次见。”女人笑笑,缓步走来,她蹲下,把右手伸向兆瑞雪道:“你好,顾微微。”

  兆瑞雪没回答,也没伸手,或许是因为觉得社死,她在看清了顾微微的脸后竟然有些心跳加速。

  “嘶~难不成…你真是Rose?”见兆瑞雪没有反应,顾微微依旧没有收回手,挑着眉毛一脸惊讶地逗她:“我是不是得先跟你发誓,比如…You jump I jump?”

  兆瑞雪不经逗,一下就噗嗤笑出了声。她抬手,十分自然地把手交给了顾微微,对方的手掌柔软而温热,像是贴了暖宝宝那样。

  顾微微侧头,略带笑意地看着兆瑞雪,眼神火热,似有光。

  兆瑞雪顿了顿,心跳忽然又快了一些。


第176章 【番外】微雪浮光·烛火

  Mermaid游轮旅游航线在欧洲十分风靡,欧盟国家之间距离短,基本海航一天一夜就能到达一个国家。

  参与这条航线不仅可以短时间内到达多个国家游玩,也省去了旅馆和餐饮的费用。

  通常一次旅行是七天到十天不等,每一次涵盖的国家大约六七个,譬如白天还在西西里,第二天醒来就会到达瓦莱塔,让人感觉像是坐上了时空轻轨。

  此种旅游产品早已成为许多不喜欢麻烦且假期时间足够长的游客们的必然之选,顾微微和兆瑞雪两人都是精准客群。

  -

  克罗地亚·萨格勒布,里叶卡港口。

  一艘巨轮安稳地停靠在湾畔,成群的海鸟上下挥舞着翅膀聚集在船尾享受起了天降的美食。遥看岸边,依山傍水的红色瓦房连成一片,沿岸的海绵温和平静,高山雄威,水迹秀丽。

  巨轮第十九层,皇家LOFT套房,被珍贵红木包裹的豪华房间里,海风从微微闭合的窗口徐徐溜入。

  房间里乱成一团,像是刚被一阵狂风席卷。

  一条纯白的皮草落在沙发边,紧挨着的沙发靠背上胡乱搭着一条秧色领带。欧式雕花台灯倒在桌上,旁边歪歪扭扭散落着两颗精致的戒指。精美光泽的纯羊毛地毯上褶皱平躺着一条朱红色的长裙,再旁边是一件蚕丝马甲,和两三个浅蓝色方形塑料小袋子。

  兆瑞雪的睡眠随着时间变浅,朝阳透过窗帘刺痛了她眼睛。她皱皱眉头,翻身朝着床中心移动,紧接着轻抬起左臂,习惯性地朝着右边抱了过去。

  兆瑞雪习惯侧睡,喜欢抱着巨大的玩偶或者圆柱形的长枕,她喜欢极具安全感的柔软床配。

  可这次被她拥揽入怀的不是香软的枕头,也不是有熟悉味道的毛毯。她懒得睁眼,小手胡乱地摸索着,潮热的手掌顺着线条缓缓而上,直到她触碰到了那柔软的,高耸的…不明物。

  这触感,倒是比任何东西都柔软。

  甚至还是温热的……

  ……

  “噫?”兆瑞雪忽而惊醒,她猛然睁开双眼,脑子里瞬间清醒了一半,她移动目光缓慢巡视。

  皮草,在地上。

  内搭吊带裙,在地上。

  小衣服…在地上…

  最后的一道防线,也不在身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兆瑞雪震惊地睁大双眼,用被子护住胸口从床上弹坐起来。她睫毛璨璨,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开始扫视这陌生的环境。

  这里明显不是她的房间,她的这次旅行本就是临时起意的,Mermaid就一票难求,她手指都要按烂了才抢到一张经济舱的票而已,她的房间只是小小一间,而现在这个房间竟然还有第二层!

  不对,不是惊叹的时候——

  我为什么不在自己的房间,昨天发生了什么——

  兆瑞雪在心里自问,努力想回想起昨天的片刻记忆。

  “昨天在参加晚宴…然后我去了甲板…然后…”兆瑞雪喃喃自语着,她昨天明明没喝几口宴会上的酒。

  “然后,遇到了我。”顾微微磁性沙哑的声响从一旁传来,平稳而暧昧。

  兆瑞雪脸一红,看来自己的猜想大差不差了。

  她重新钻进被子里,盖住了头。

  甲板上的她没有断片,她清楚记得自己和顾微微相遇的场景。也记得两人在海风里聊着天、探讨着人生。只是甲板上的风越来越大,海上的温度跟着骤降。那时两人还没有聊尽兴,看到兆瑞雪瑟瑟发抖的样子,顾微微提议了去七层的酒吧。

  后来话题越聊越多,酒越喝越少。

  她不记得再后来的事,但总是有一些香艳的画面若有似无的闪现着。

  比如顾微微反手关上房门后的热烈缠绵,比如兆瑞雪被按在墙上吻到窒息的瞬间。

  她们辗转,移动,纠缠,细碎的亲吻从鼻尖到耳畔,湿漉漉的热气让人头皮都跟着震颤。

  从沙发到窗前,每一寸肌肤随着指尖的触碰逐渐升温。

  她滑过她盈盈一握的腰身,瘦弱的背脊和那双柔软的酥白。

  清晰透亮的防风窗上留下了三只混乱的手印,顺势而下的水痕,还有那迷乱中被翻倒的台灯。

  呢喃,宠溺,悱恻,她们一起坠入潮湿的深潭,最后一起在湿腻的空气里盘旋,升空。

  随着回忆渐渐清晰,一缕绯红从兆瑞雪的耳尖红到了脖颈,顾微微看在眼里,心里又是一阵颤动。

  “所以……”兆瑞雪闷声闷气道。

  “所以,你是想问你为什么在我床上?”顾微微轻笑着把兆瑞雪说不出口的话陈述出来,她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一手企图把兆瑞雪的被子拉下来。

  “不是…”兆瑞雪用力拉扯着被子,不让顾微微的计划得逞,她的声音里透着慌张和让人悸动的羞涩问:“我们……我们?”

  “做了。”

  “……”说到这里,兆瑞雪才感觉到某个地方有些撕拉的痛感。

  这一阵微弱的痛觉时刻不忘记提醒着昨夜的欢愉,她翻来覆去地羞红脸颊,最后干脆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小团,啊啊啊的小声尖叫起来。

  顾微微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不禁失笑。

  这个姐姐,可真有意思。

  -

  一个小时后的餐吧里,兆瑞雪依旧面颊绯红着坐在顾微微对面,扭着头不自然地看着窗外。

  远处的海域是深沉的碧蓝,太阳的光散落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波光粼粼。

  兆瑞雪调整视角,朝着落地窗垂直的位置看下去,随着游轮快速前进,船身周遭的海水倒是显得波澜不止,它们翻起纯白的泡沫,不停冲击着红白相间的船身,像极了兆瑞雪惴惴不安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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