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仿佛关系不睦,其余人要么事不关己,开口转移话题,要么暗自兴奋。 端王背在身后的手,手心掐出一个个半月形的深痕。 他不明白,前世李书玉根本没有入宫,父皇更没有这么早就将她的身世昭告天下。 难道是自己无意间做下的决定,改变了一切吗? 他心下难免有些惶恐担忧。 他怕一切从那日开始改变,怕结局不一样了。 更后悔自己按耐不住,太过自负,非要对李秋月出手。 她本就是该死的,放着让她自己找死便是,何必出手干预。 现如今之计,许唯有按照前世的轨迹行事了,希望一切还能重回正轨。 轩辕千临眸色渐深。 轩辕千澜也不知道男主心里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估计回去又要扎他小人了。 赏菊宴照旧由皇后主持,近几年太后已越发深居简出了,平日里只在慈宁宫吃斋念佛,鲜少见宫外人,连这些宫宴,也从不参加。 轩辕千澜按照规矩,虚虚给皇后行了一礼,随后落座于公主的位置。 在她旁边,是许久未见的七公主,轩辕清。 轩辕清在明德寺苦修月余,初见还是光彩照人的脸如今眼底青黑浓重,光泽暗淡,手也粗糙不少,显然是过得并不如何。 她没说话,安静坐下,只是拢了拢衣裙,不想碰到这个打了二姐姐的女人。 轩辕清本提着心等她过来,却不想她落座后并未搭理自己,一时咬牙,忍不住主动开口,声音有些怨恨,“父皇罚了我,现在你可高兴了?” 轩辕千澜左看右看,最后指了指自己,“你在与我说话?” 轩辕清脸色更难看,更加生气,“不然还能有谁!真没想到你竟是父皇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怪不得父皇偏帮于你!” 轩辕千澜眼里划过些许不悦,“你没看圣旨吗,我母亲是在宫里生下我的,因我身子不好才被送到父亲家。” 私生女不是什么好名声,不过这位七公主确实一直讲话都不好听。 难怪小说里也招人讨厌。 “哼,谁知道事实是怎样的。” 自那日她在明德寺收到李书玉成为公主的消息后,险些气晕过去 ,接着她就一切都明白了。 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五哥,她都明白了! 一切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另一个女儿出气罢了。 同为父皇的女儿,他为什么要如此偏心! 轩辕清心里又嫉又恨,恶狠狠瞪了轩辕千澜一眼。 轩辕千澜已极厌烦她了,也懒得与她争论,只冷冷道,“你若不信,我可为你禀明父皇,叫父皇亲自来与你解释。” 轩辕清面色一僵,却不愿退步,还是盯着轩辕千澜看,小狼崽子似的。 轩辕千澜收回视线,不理她,往前面去寻平阳侯府的位置。 正好身边又落下一女子,香风飘过,她微怔,侧眸看去,见是一妇人装扮的华服女子。 对方向她温和浅笑,开口道,“朝阳妹妹可能不认得我,我是你二姐姐,轩辕湄。” 她……记得,小说里提过这位二公主,形容她是最温婉好性的,只可惜,所嫁非人。 驸马后面同她的婢女搞上不说,还殴打公主。 轩辕湄最是有孝心的,知道父皇正为妹妹去世之事伤神,也就没进宫告状,直到最后郁郁而终,驸马的恶行才被查出来。 可那时候,端王正好需要驸马家的势力,便没有惩处他,又叫他过了好些好日子,直到自己彻底掌权了,才将从前二公主轩辕湄之死翻出来,赐了驸马死罪。 饶是那恶心男人死了,轩辕千澜想,也抵不过一条善良的人命逝去。 “二皇姐。” 她笑着唤了人,轩辕湄也笑起来,说,“我小时候还被你母亲抱过呢,我母妃也与黎初公主关系很好,日后你若在宫里,有什么事尽来问我就好。” “嗯,多谢二皇姐。” 轩辕清见两人相谈甚欢,心中又是烦厌,哼了两声,不再说话。 宴会还未开始,轩辕千澜找到二姐姐后便站起身,与轩辕湄说了几句,后大步离开。 李少谨从姐姐出来起就一直盯着姐姐,现在看姐姐离席,二话不说拉了拉李秋月袖子。 将安分坐着,不敢抬头的李秋月拉的一顿。 “七弟弟?” 她疑惑看过去。 李少谨恨铁不成钢,“走啊你,在这坐着干嘛,姐姐找我们呢。” ? 我怎么没看见三妹妹找我们? 但她来不及询问,就已被弟弟拉出去了。 李洛兰中途也想跟着,却被温氏叫住,只能留下随她同那些夫人打招呼。 正经嫡子是看不上她的,唯有她们家中庶子,她尚有一丝机会。 至于小门小户家的嫡子,她是想都没想过的。 轩辕千澜靠在外头假山处,想着一会儿怎么把二姐姐唤出来。 迎面走来一官袍女子,与一黄衫女子结伴。 两人远远看见轩辕千澜,忙上前见礼。 “臣刑部尚书温霜白,见过公主殿下。” “小女温姜黛,见过公主殿下。” 温霜白,温姜黛的姐姐,当初在第一届女子也可参加的科举中力压群雄,夺得头魁,是女主重要的金手指之一,脑子灵活,行事果断,为人正直。 小说里,女主被女配陷害入狱时,也是她从中几度周旋,才没叫皇上下令斩立决的。 “温大人,温姑娘不必多礼。” “公主在此处等人吗?” 不愧是温霜白,神思敏锐。 轩辕千澜笑着点头,“嗯,我在等我二姐姐。” “公主一人等的无聊,若不嫌弃的话,就让姜黛留下陪您一起吧。” 温霜白面上什么也没表露,仿佛只是真诚为轩辕千澜着想一般。 只有她自己知道,公主恢复身份的那一日,皇上把她与秦月叫到御书房,都说了些什么。 轩辕千澜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于素来冷清的温霜白会关心她无不无聊,但小说里女主是善良且优秀坚韧的人设,加之穿书后她们还没怎么接触过,因此她也并不排斥,“自然不嫌弃,早就听闻温姑娘文武双全了,正好探讨一下。” “公主谬赞了。” 温霜白将自个儿妹妹留下,才离开此地,赴宴去了。 温姜黛今日穿的是身嫩黄长裙,腰间却别了一根鞭子,往她面前一站,好似她的侍卫一般。 她想起小说里描述女主与男主不相上下的武艺,忍不住问她,“温姑娘是什么时候开始学武的?” “公主唤小女姜黛就好,小女练武有些天赋,自幼就在学的。” “哦,那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她的老师性情冷硬且忙碌,偶尔她想多学几节课,连人都找不到。 温姜黛神色依旧,道,“既是公主想学,自然可以,小女随时受公主传召。” 轩辕千澜眼睛一亮,正要说些什么,忽听见一旁阴阳怪气的声音,“我还以为姐姐在等我们呢,原来是在等旁人,罢了,二姐姐,有的人,她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咱们赶紧回去吧,免得扰了朝阳公主的兴致。” 轩辕千澜额角青筋跳了跳,温姜黛也有几分惊讶,她早知这两人在,只因他们与朝阳公主关系甚好,她才没有出声的,谁知他会这样说。 “李公子,你误会了……” 她有心为轩辕千澜解释一二,可李少谨不等她说,就抬起手,极为难过的摇摇头,“你不必说,我都知道。” 这下温姜黛眼角也抽了抽。 轩辕千澜忍不了了,单手扶额,“李少谨你够了,自己丢人现眼也就罢了,作甚带着二姐姐一起。” 她哪知道这小孩儿近些时候都学了什么,在女主面前说这种话,丢不丢人。 她抬手朝李少谨身后低眉垂目的女子招了招,“二姐姐快过来,我瞧瞧,是不是又不高兴了?” 李秋月垂下的眼睫轻颤,就在方才,她看见三妹妹与温姑娘在一次,骤然想起那名唤念娇的话本,将两人代入进去,随即没想多久,便觉气血上涌,心里怒的慌。 只要想到三妹妹与旁人做同她一样的亲密之事,她便控制不住生气。 “三妹妹……” 李秋月仍站在李少谨身后,却又叫了她妹妹。 轩辕千澜眼睛一亮,自她入宫后,二姐姐就不肯再叫她妹妹了。 “嗯!我在呢,姐姐。” 她笑弯了眼睛,又朝李秋月伸出手,“二姐姐,过来啊,让那小子自己玩去吧,你别管他。” 李少谨:…… 他感觉到了世界对他的恶意! “哼,姐姐是坏人,一点也不好玩!” 他玩不下去了,可怜巴巴的趴在假山上。 轩辕千澜不理他,自顾自拉起了二姐姐的手,问她饿不饿冷不冷,对她与对温姜黛相比,明显亲近多了。 李秋月心里那些微妙的不悦,又渐渐散了去。 她反握住三妹妹的手,极温柔的摇摇头。 方才那点子不悦,像是不存在般。 轩辕千澜不管李少谨在那干嚎,靠在假石上笑着与温姜黛说,“等我武功练好了,就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了。” 说罢,捏了捏李秋月柔软白皙的手指。 在这个地方,她所认识的人中,唯有这个最柔弱,又莫名其妙被男主记恨上的二姐姐需要她保护。 温姜黛轻笑,“能被公主记在心上的人,定是极好的。” “那是自然。” 她等到要等的人,温姜黛便识趣地开口告辞了,只留他们姐弟三人。 小胖墩儿还气的蹲在地上画画呢,轩辕千澜拉着二姐姐,认真仔细叮嘱,“端王已被父皇从端王府放出来了,你不许与他离得近,也不许和他说话,知道吗?” 李秋月愣愣的看着自家妹妹,两边肩膀都被她握住,她总是很坦率,想要她怎样就直接说出来。 可她无法像她这般坦率。 李秋月撇过头,这几日脑子里全是那些话本子的内容,搅的她心神不宁。 直到三妹妹又行催促,她才低低应了声,“好。” 轩辕千澜弹了下她脑门儿,“真好还是假好啊,你可别骗我,要是被我看见你和端王一起,我会生气的。” 李秋月捂着自己被弹过的脑袋,脸上有几分无奈,“知道了,你还是这样火急火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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