矍骁行居然没有灭了青阳宗? 矍骁行惶恐地传讯解释,当日独孤赤焰追着秦青鱼离开,前脚走,后脚矍骁行就收到了秦青鱼的传讯,要他赶紧灭了青阳宗。 秦青鱼若不专程传讯,矍骁行还真就灭了,可秦青鱼专门传讯,矍骁行反而迟疑了,自家魔尊是追杀着秦青鱼离开的,显然秦青鱼已经背叛了魔尊,魔尊的仇人发号施令,那能听吗?那只能反着来。 于是那日,矍骁行直接撤兵走了,临走还扬言是看在自家魔尊的面子饶他们不死。 竟然是这样?秦青鱼为什么要这么做? 独孤赤焰转头朝着三宗之首青阳宗而去,秦青鱼故意反其道而行,故意保下青阳宗,她偏不让秦青鱼如愿! 独孤赤焰持着血魔剑站在青阳宗山门前,挥剑就要斩牌匾,还未动手,守门的弟子眼睛晶亮的飞奔而来,上前就是一个跪拜大礼。 ”不知仙尊驾临,还望仙尊海涵!在下这就通知掌门与长老,亲自迎接!” 什、什么? 那弟子赶紧飞出来传讯符,不大会儿,哗啦啦一群青阳宗修士出来,从掌门到长老,没死的都在,他们一个个面带感激,见面就是作揖行礼,还恭敬地邀请独孤赤焰进宗上坐。 “这次多亏了仙尊斩杀妖女,这才还得三界太平。” “感谢仙尊出手相助,我等已收到妖界传来的讯息,我宗被困弟子皆已得救。” “若非仙尊放弃飞升庇佑三界,宗中那些死去的弟子,只怕都要魂飞魄散,如今他们虽身死,魂魄却都俱全,全托仙尊的福。” 独孤赤焰好不容易按捺住的想呕吐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独孤赤焰道:“仙盟令给本座!” 语气十分不善,根本就是命令。 青阳宗掌门与长老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甭管是不是心甘情愿,妖界已经归顺,他们能保住青阳宗不灭门就不错了,形势比人强,这仙盟令给就给了。 掌门很快恭敬地奉上了仙盟令,态度比三百年前独孤赤焰还未跌落神坛时还要好。 独孤赤焰一把吸过仙盟令,攥紧手里的血魔剑,在杀与不杀之间迟疑了片刻,最终放过了青阳宗,转身一步步下了山门。 独孤赤焰将仙盟令施法快送给矍骁行,并附上讯息,让矍骁行将它连同妖王令一并给了傲毐,让傲毐将三枚令牌熔炼为一枚三界令。一令在手,号令三界,从此傲毐就是三界之主。 做完这一切,独孤赤焰脱力地坐在路边,官道笔直,一眼望不到头,路旁荒草凄凄,没有树,只有烈阳当头,风过草叶沙沙。 接下来该做什么? 该修炼,该飞升,该找个合适的山洞闭关。 可是她……真的能飞升吗? 独孤赤焰按了按心口,她几次抵达渡劫巅峰,几次都在飞升边缘,可却一次都没能迎来飞升雷劫。 但凡经历过她那样的境界,经历过她这样的临门一脚,其实心中都会有数,她飞升不了,不管再怎么努力都飞升不了。 独孤赤焰的手滚烫,火灵根如火焰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连掌心都仿佛着了火,烧得她心口火辣辣的疼。这里有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勘破的心魔,有它在,她永远都只能在这凡尘中蹉跎。 曾经她以为,只要找到秦青鱼,只要报仇雪恨,只要出了心头那股怨气,她就能勘破心魔,能飞升大道。 可如今,秦青鱼死了,她的怨气却丝毫没有消减,反而更恨,更怨,更无法勘破。 她想不透,猜不明白,秦青鱼身上有太多的疑团,她越想越恨,越想越茫然。 远处传来车马声,有马车在独孤赤焰身旁停下,有人撩开车帘下马,几乎是小跑着赶到独孤赤焰近前。 “仙尊!您怎么在这里?” 独孤赤焰抬眸,映入眼帘的是蛇姬惊喜的脸。 “你……” 蛇姬一改之前暴露的妖族装扮,不露腰也不露腿,一身规矩的凡人襦裙,眉眼间蛇妖的魅惑也收了起来,规矩的像个良家子。 蛇姬上前行了个礼:“当日奴便说了,若再见仙尊必好好拜谢,仙尊可千万不要推辞,随奴去做几日快活凡人,保管仙尊喜欢。”
第38章 师祖VS徒孙(38) 独孤赤焰几乎没有犹豫就接受了蛇姬的建议, 她无处可去,也不知该做什么,心口的洞越来越大, 空荡荡兜着风,自己一个人待着甚至都能幻听到那风声。 蛇姬带着漫无目的的她, 像无根的浮萍, 随便飘到哪里,随便怎么样, 至少比她一个人更有方向。 蛇姬说,她想游遍人界, 说人界是最繁华的地方, 这里有最脆弱的凡人, 却也有着最顽强不息的生命。 凡人在修士眼中, 说是朝生暮死也不算夸张,短短寿命他们也能玩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一样不少,就算是平平淡淡过一生, 只要不是生在深山老林一辈子不下山,他总会和周围的人纠缠出各种各样的关系。 凡人乐此不疲的在短暂的人生中折腾, 区区数十年寿元都阻挡不了他们飞蛾扑火, 或追名逐利,或追情寻爱, 或为了心中的信念, 为了复仇,为了光耀门楣, 或者单纯为了混口饭吃, 为了能喘上那一口气,费尽心力, 直到死掉的那一天。 蛇姬说,她喜欢看这些凡人为了那点在她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挣扎,喜欢看他们拼尽全力生存,这让她觉得枯燥的修炼似乎多了很多趣味。 “主要还是优越感吧。”蛇姬笑道,“修炼很枯燥,也危机四伏,修仙界的法则便是弱肉强食,死了也没人为谁申冤,全是私斗。可人间不同,凡人有凡人的法则,虽说也有贪官污吏,有黑暗污秽,可总归大方向是要奉公守法的。凡人也有着最为规矩的道德法则,大多数凡人都遵循这法则。” 蛇姬道:“凡人受律法束缚,受道德束缚,受阶级束缚,受很多乱七八糟的束缚,短短寿命还要做那么多事,为了口了吃的,为了当区区几十年权贵,甚至几十年都没有,只有几年几个月,他们也要挖空心思,付出半生努力。” 蛇姬道:“看着他们活得这么费劲,奴便觉得修仙真好啊,虽然随时可能命丧黄泉,也没人会为了奴掉一滴泪,没人为奴准备一副薄棺,更没人为奴烧纸钱祭奠。可凡人的乱葬岗也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活得甚至更没有尊严。而奴若成事,不是一口饭,不是几朝权贵,更不是金银粪土之物,而是高高在上的神,是长生不灭的仙。” 蛇姬道:“奴若想,随时便可化作凡人来这凡间,享受他们耗尽几十辈人几百辈人造就的繁华,吃他们辛苦做的自己都没机会吃一口的佳肴,喝他们费心酿造自己都没机会喝一口的佳酿,穿着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穿过的绫罗绸缎,住着他们建造却根本没机会住的豪宅,过他们奋斗一辈子都过不上的逍遥日子。” 蛇姬靠着马车壁,琼浆玉果摆在碟子,递到独孤赤焰面前,笑得慵懒而满足。 蛇姬道:“来这人间走一遭,便会觉得,曾经受过的苦难不算什么,曾经的痛苦也都是过眼烟云,无论如何,奴都比这些凡人幸运得多,奴的快乐就建筑在他们的卑微与痛苦之上。” 独孤赤焰拿着蛇姬塞给自己的酒杯,杯中是凡人酿造的葡萄酒,在凡人而言十分珍贵,散发着淡淡的果香。 蛇姬道:“仙尊可是觉得奴坏?奴确实坏,坏到骨头里,奴看着凡人辛苦过活,奴就开心,这么多凡人都不如奴,奴怎么能不开心?奴可开心死了。” 独孤赤焰沉默地听着蛇姬眉飞色舞的言语,仰头喝下那万余年没曾碰过的凡俗之物。 淡淡的葡萄味,有点苦涩,或许后味是甘甜的,只是独孤赤焰没有尝出来,她的嘴里一直都是苦的。 独孤赤焰知道蛇姬是在开解自己,可她并不想多说,只长睫低垂,淡淡道:“你已不是谁的姬妾,无需再自称奴,我也不再是魔尊,更不是岳落山的仙尊,你也不必称呼我仙尊。” 蛇姬殷勤地帮独孤赤焰续上一杯葡萄酒,马车摇晃,暗红的酒液在杯中也在摇晃,模糊了独孤赤焰姿容卓绝的倒影。 蛇姬看了眼那倒影,又给自己斟上一杯,浅抿了一口,红唇沾着酒液,美人多娇。 蛇姬笑道:“那我该如何称呼仙尊?” 独孤赤焰道:“既到了这人间,便按人间的称呼吧。” 蛇姬道:“那我便只能称呼仙尊姐姐了,虽说仙尊长我万岁,可我总归不能称呼仙尊祖母的,这花容月貌,凡人该以为仙尊是哪个老头子的续弦了。” 蛇姬这半玩闹的一句,倒是稍稍化解了车厢的沉闷,独孤赤焰颔首:“那便姐姐吧。” 蛇姬已在这人间游玩了两月,早已游刃有余,每到一处便寻最好的客栈,茶楼酒肆,夜市画坊,甚至花街柳巷,但凡蛇姬觉得有趣的,都会带着独孤赤焰前去。 自然,寻花问柳以女子之身是不行的,蛇姬会用两颗廉价的易容丹,一人一颗,化作俊美男子,与独孤赤焰一同点花魁听小曲。 “被美女环伺的滋味不错吧?这可是人间极乐。” 蛇姬每每都会歪躺在美人怀里,吃着美人喂的葡萄,再就着美人的手喝一口琼浆,甚至摸两把美人漂亮的长腿,如此感慨一番。 独孤赤焰却是生人勿近,酒照喝,菜照吃,曲子也听,就是不喜旁人近身。 蛇姬笑她不懂享乐,相处这数月,蛇姬是真的越发没了规矩,再没了当初敬畏的模样,什么样的话都能调侃出口。 蛇姬是真的在享乐,不只是口头说说,也不只是手上摸两把,遇上合意的,蛇姬是真的会留宿,每每这时,独孤赤焰便会独自回客栈。 独孤赤焰不知蛇姬是以男子之身眠花宿柳,还是以女子本身,偶尔竟会有些好奇。 这或许是好现象,至少这世间还能有她略微在意之事,哪怕只是鸡毛蒜皮。 同蛇姬自南而上,一路到了北方,一路都是以凡人都方式坐着马车,摇摇晃晃,速度极慢,却也能更好的欣赏沿途的风土人情。 待到京都,已是隆冬,马上便是上元节。 京都宵禁十分严格,好在马上过节,暂时取消了宵禁,不然真是无趣的紧。 蛇姬带着独孤赤焰逛夜市,到处都是卖年节用物的小贩,也有不少吃食。蛇姬带着独孤赤焰一路吃,丝毫不在意这些食物会给身体囤积污秽,反倒还说风凉话:“横竖都是污秽,待什么时候吃腻了再一并用了洗灵丹,受一次罪涤清便罢了,如今先吃着,怎么痛快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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