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妖后是太后,本该住在翊坤宫的,可她偏偏赖在坤宁宫不走,还时常借口陪伴小皇帝宿在乾清宫。这当然是为了方便操控小皇帝,可正是因为这样,妖后发现密道也就水到渠成了。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人证物证,那么多证据堆叠在一起,哪怕各个都分量不足,可巧合多了就是事实,量变引起质变,原本并不相信秦青鱼就是小秦后的,如今全都一面倒相信了。 秦青鱼又等了数日,等到申公公终于扛不住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并当堂指认了秦青鱼之后,所有的证据都呈完了,再也没有新的证据。 这么多人证物证面前,堆也要把秦青鱼堆死。 只是秦青鱼一直不肯认罪,有昭阳公主坐镇,也没人敢对秦青鱼用刑。可不画押就不能判刑,不判刑就不能结案,这可怎么办?会审的三位大人可愁坏了。 就在这当口,小皇帝下了旨意,要求三日必须结案,不结案便要撸了他们的官,三人被迫无奈,硬着头皮扔了堂令,要打秦青鱼三十大板。 衙役得令,一左一右过来,上前就要抓秦青鱼,秦青鱼哪里会吃这亏?戴着手铐脚镣都不影响她利落的身手。 秦青鱼闪身躲开,一脸迟疑道:“我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只是……” 大理寺卿道:“只是什么?” 秦青鱼苦着脸道:“只是我不敢说,说了怕公主会厌弃我。” 昭阳公主端坐左上首,睨了秦青鱼一眼,从第一日旁听到现在,昭阳公主始终从容不迫,没人能揣测公主的心思。只有秦青鱼知道,昭阳公主在等着看她的表现,昭阳相信她能顺利脱身,若她不作为,昭阳就更不会信她。 放心吧昭阳,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大理寺卿下意识看了眼昭阳道:“人命关天,相信公主能明白,你但说无妨。” 秦青鱼道:“其实我……我……” 这怎么还结巴了?该不会说有证据只是托词,其实就是不想挨打吧? 大理寺卿道:“你什么?” 秦青鱼额角冒了汗,不时瞟一眼昭阳公主,嘴里依然支吾道:“我、我……” 如此磨蹭了半天,会审的三位大人都没了耐性,旁听的也都议论纷纷,更加笃定了秦青鱼就是为了逃避庭杖。 大理寺卿火往上撞,蹙眉威喝道:“还不说?来人!庭杖!” 秦青鱼赶紧往一边躲,边躲边道:“别,我说,我、我……” 秦青鱼一咬牙,壮士断腕般闭着眼喊道:“我其实有个私生女!” 啊??? 啥????? 这话一出,众臣的脸色无不精彩,连昭阳公主都忍不住侧目看向秦青鱼,眉角依稀抽了抽。 秦青鱼勉强撑着平日里的威风,苦涩道:“我女儿已满八岁,如今寄养在婆母家中。我夫婿早亡,无亲无靠,这才想入京寻条生路,却不料,刚到长临县就被抓走,之后……你们也知道。” 是了,大家都知道,之后驸马就入宫成了昭阳公主的新宠。 不过,驸马有个女儿?还八岁? 若当真属实,那驸马就绝不可能是小秦后,因为八年前,小秦后正垂帘听政,日日出现在众人面前,若有孕,不可能无人察觉! 可,驸马真的有个八岁的女儿吗?
第103章 公主与太后(27) 秦青鱼说她有个八岁的女儿, 口说无凭,自然是要查的。 按照苏月娥的身份去查,并未查到苏月娥婚配, 可驸马解释说,因为成亲时年纪还小, 不到婚配年纪, 因而没有上报官府。之后恰逢战乱,她便随着婆母一家居无定所, 去年才勉强定居在雅西县外,还不是在庄子里, 是庄外荒山的一处破旧土屋。 按照秦青鱼说的地址, 官府很快找到了秦青鱼口中的婆母与女儿。 那女娃身量有些矮, 骨瘦如柴, 看着就是常年挨饿。可即便如此,那身量也绝不是五岁的孩子能有的,换而言之, 这绝不可能是妖后逃走后生下的孩子。 女儿带到了,见到秦青鱼居然真的很亲, 径直扑过去抱住了秦青鱼的大腿嚎啕大哭, 嘴里喊着亲娘啊我的亲娘。 婆母也过来抱着秦青鱼直抹眼泪。 这可真是……好一出认亲大戏。 戏演的再好也得讲证据,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 先逐一问了婆母与女娃, 虽然她们怕得瑟瑟发抖,可答的同秦青鱼说的不无二致。 大理寺卿问了许多实在问不出什么了, 这才看向秦青鱼:“这女娃是黑户, 你婚配也无记录,如何证明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婆母居所附近的村民, 衙役去接她们的时候已问过了,也同秦青鱼所说一致,只是她们一家三口住得远,秦青鱼走的又早,村民知道的甚少,甚至都没见过秦青鱼。 换而言之,除了这婆孙俩,再无人能证明这女娃就是秦青鱼的女儿。 秦青鱼倒是不慌不忙,摸了摸小女娃的脑袋道:“大人想如何证明?” 大理寺卿同京兆尹等对视了一眼,将早就想好的对策说了出来。 “滴血验亲!” 这四个字铿锵有力,像是笃定了秦青鱼不敢。 秦青鱼微微一笑,抬眸看向众人,毫不畏惧道:“好啊。” 好?她竟然说好?难道这女娃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真的不是小秦后?! 众人一听秦青鱼同意滴血验亲,一个个神色各异,大理寺卿的脸色也变了几变。 秦青鱼老神在在地招呼他们赶紧验,还明晃晃对众人说:“赶紧弄完赶紧放了我,我还急着回去哄公主,毕竟我现在拿的可是陈世美的剧本,让大家见笑了,我可真是枉为人母。” 众人听了这话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驸马自黑起来可真是一点儿都不手软。 衙役很快端上一碗水,还拿了银针。 现代人都知道滴血验亲的原理是同血型的血相互融合,其实并不可靠,可古人却不这么想,古人对滴血验亲深信不疑。 就算他们不提滴血验亲,秦青鱼自己也是要提的,不然她如何一击即中一招翻身? 这女娃自然不可能真的是秦青鱼的女儿,这女娃是秦青鱼交代季单山按照血型专门找来的,法子很简单,就是找个能同秦青鱼的血相融的自己人,然后让那人再去找能和他的血相融的孩子。 为了找到符合条件的孩子,着实费了季单山不少力气,这孩子既要亲缘单薄无街坊,又要在官府没有记录,还要机敏不认生,最重要的是血型同她一样。 秦青鱼先用银针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又扎了那女娃,女娃大约是吃过太多苦头,针扎都不怕,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滴了一滴血。 两滴血型相同的血在众目睽睽之下很快融合,公堂瞬间鸦雀无声。 什么是实锤?这才是不容辩驳的实锤! 大理寺卿的脸色立刻格外难堪,不只大理寺卿,堂上不少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大多都是当日被拦去勤政殿的人。 这些人心里都在喊:可坑死老夫吧!驸马一旦出去,等着我的可不就是秋后算账吗?! 三位大人商议了下,说道:“先将苏月娥关入天牢,改日再判。” 这是要去找小皇帝回禀,毕竟是以皇帝的名义交给他们的案子,流程是必须走的。 拖拖拉拉审了一个月的案子,那幕后人绞尽脑汁想要置秦青鱼于死地,谁也没想到,秦青鱼居然四两拨千斤,仅用一招就反败为胜,再多的证据都敌不过一个八岁的亲生女儿。 不过这驸马是真缺德,为了得到公主的宠爱,连亲生女儿都能不管不顾,真的是最毒妇人心。 秦青鱼倒是不在乎这些恶名,不过为了昭阳的名声,等出狱了她还是会肃清流言,不会让昭阳受到影响。 不管怎么说,住了这么久牢房,终于要出狱了,季单山那边会煽动朝臣施加压力,不管幕后人是谁都得放了她。 经此一事,不会再有人敢质疑她是小秦后,顺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证据,相信很容易就能查出到底是谁这么急着找死。 那幕后之人给的证据越多,破绽就越多,就算想擦屁股也擦不过来。 所以就说,好好活着不好吗?费尽心机搜罗这么多证据图什么?图破绽多?图死得快? 秦青鱼心情不错,躺在草席都不嫌弃那草沾头发了。 秦青鱼美美睡了一下午,傍晚又用了晚膳,躺在草席却是再也睡不着,正琢磨着出狱后怎么快刀斩乱麻,把那些怎么敲打都不肯老实的人最后再摘一遍,就听牢房外传来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紧不慢,是秦青鱼熟悉的节律,难道是……昭阳公主来看她了? 秦青鱼的心脏停跳了瞬间,那一刹那,笑容爬上了眉梢,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笑了。 昭阳终于肯来看她了。 秦青鱼立刻起身,快走两步到了铁栏边,抓着铁栏翘首以待。 明明晌午在公堂才刚见过,怎么就突然这么期待?或许是当着众人的面什么也说不得,更做不得,私下见面至少能说两句体己话。 走廊火把窜跳着,秦青鱼最先看到的是昭阳公主藕荷色的裙摆,随即便是明黄色的身影。 明黄色? 秦青鱼微微睁大眼,同昭阳一块儿过来的竟然不是狱卒?是……小皇帝?! 昭阳怎么会带他过来?是打算让小皇帝亲自将她带出天牢?顺便给她道个歉? 这不无可能,这次闹得这样大,小皇帝虽然没什么实权,可必然也是听了他人怂恿,不然那夜如何能将勤政殿让出来?小皇帝几次三番与她作对,昭阳敲打他一下也是正常。 可是不对,如果是来带她出去,为什么狱卒没随着一起过来?狱卒手里有很大一串钥匙,那是所有牢房的钥匙,藏不住,只能拎在手里。狱卒没来,昭阳与小皇帝手里也没有钥匙。 秦青鱼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她蹙眉看着昭阳牵着小皇帝的手走到牢房门前站定。昭阳内双的眼皮半敛着,薄薄的眼皮在跳动的火光下镀着淡红的暖光,可这暖光并没有融化昭阳眼底的碎冰,昭阳的眼神出奇的冰冷,仿佛刺破云雾的寒星,只淡淡望秦青鱼一眼,便让秦青鱼心脏骤缩。 “你……”秦青鱼的嗓子黏住了似的有些沙哑,顿了下才接着道:“你来看我?” 昭阳望着秦青鱼,眼睛里是秦青鱼,嘴里却并不应她,而是对一旁的小皇帝道:“你自己说,你错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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