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垂云微微蹙眉,“房间多久能完工?” 她想给明舒一个惊喜,如果明舒知道她有这般念头,肯定第一个来阻止。 曲桑半囫囵咽下最后一口面,“两个月。” 苏垂云要求的不是二十几年前粗糙的装修,而是每一样东西都要做到。尽善尽美,光是挂在墙上那幅油画,便要去国外拍卖来。 苏垂云垂眸思忖:“好我知道了。” 白荔摸不着头脑,“小苏总,您,您不会去想在这个园子里搞个如此……辣……”眼睛。 苏垂云看过去。 白荔一个转音,“那么洛可可的房间?” 苏垂云头一次听到有人转音能如此丝滑。 “嗯,明舒喜欢,你们都别告诉她。” 陈玥和白荔比了一个OK的手势,曲桑半在众人的目光下也很合群地比了一个OK。 “我们会尽最大可能保护客人隐私。” 陈玥不禁陷入沉默,明舒真的会喜欢吗。 她去过明舒家,那妥妥的性.冷.淡装修让人光待着就觉得冷。 她怀疑明舒在看到有粉白色构成的房间的第一眼,是把它给砸了。 这多少有霸凌明舒审美的嫌疑。 陈玥不由得怀疑苏垂云和明舒之间有些无法调解的私人恩怨。 陈玥的目光划到正在打饱嗝的白荔身上。 白荔:嗝,能不能再来一碗? 陈玥用脚在桌下踢了一脚白荔。 白荔:? 吃两碗面不至于吧? 陈玥:你劝劝。 白荔仔细翻看了两眼图纸,陈玥的目光逐渐期待,她说出劝谏之语,结果生生看到白荔眼里仿佛写满了“嗑到了,嗑到了!” 反差萌是最好嗑的! 陈玥:“……” 她不理解。 苏垂云把曲桑半亲自送出门,让李姨给她拎了一盒大闸蟹,“螃蟹性寒,少吃些。” 曲桑半受宠若惊,双眼放光,挺直身板,大声道: “保证完成任务!” 苏垂云:倒也不用那么坚决。 曲桑半在门口有些羞涩,“我们老板说如果小苏总喜欢啤酒,托人送辆车来。” “啤酒?”背后传来一声冷淡的嗓音,“苏垂云,你还想喝酒?要不要我亲自买酒灌给你喝?” 苏垂云一怔,头如同定格般一下一下往回扭,“明舒姐,你醒了。” 慵懒披着睡袍的明舒斜倚在古色古香的门框边,无框眼镜滑落到鼻头,餍足慵懒地看过来。 苏垂云如临大敌,“不喝不喝,再喝我就是狗。” 曲桑半:“……??!” 她的老板听不得这种话。 曲桑半离开后,明舒扫了一眼苏垂云手中的设计图,“你们在聊工作?” 苏垂云:“没有。” 白荔很识趣地拉着陈玥走了,却不想临走之前还被背刺。 苏垂云指着空着的四个碗,“白荔来蹭饭吃,没聊工作。” 明舒瞅了一眼四个大海碗,“……” “螃蟹罪不至此。” 明舒目光轻挑地扫在苏垂云的腿上,“怎么站起来了?” 苏垂云背后冷汗哗地一下下来,“能稍稍站一会,不然昨日怎么给姐姐洗干净。” 一提到昨日,明舒脸上的探究立刻化作一潭春水,“昨日我没有力气,麻烦阿云了。” 不开心的时候叫全名,开心了就叫阿云。 明舒主动上前,把她的小妹妹提溜起来,“那个药……” 明舒睫毛颤着,弧度比桂花上的蝶翼更优美。 “我自己上不了,你过来帮帮我,有……点疼。” 明舒说这话时低垂着眸,看上去很可怜巴巴。 苏垂云喉咙滚动,她差点忘记自己是个瞎子的人设,“我帮你?” 明舒睫毛抖得更厉害了。 她的金主姐姐在害羞时耳朵会发红,睫毛会轻颤,抓着她的手也会用力。 感觉全身肌肉都紧绷住了。 得益于和自家妹妹厮混,明舒今日去北桥大厦的时间被硬生生延后了两个小时。 在明舒刚坐定在办公室时,一道让人难以忽略的酥麻疼痛让她动作顿了一下。 无法忽视的位置,发出了无法忽视的疼痛。 又麻又疼,撩拨着明舒脆弱的神经。 那个小瞎子,压根就没有给她好好上药,分明是借着上药的名头做不轨之事。 小秘书抱着文件站在老板的办公室前,手指刚要落在门把手上,忽然看到远处走来了一个人。 叶琬? 小秘书对这个新来的关系户几乎无语了,干啥啥不行凑热闹第一名。 只要是明总有个端茶倒水的活,叶琬保准第一个凑上去。 只是今日有所不同,小秘书瞳孔地震,下意识捏了自己一把。 她没做梦吧? 特么的叶琬这个秘书办的员工眼睛上居然裹着一层白纱。 小秘书叹为观止,惊为天人。 原先对叶琬的厌恶,在此刻完全变成了叹服。 小秘书以前知道叶琬对明总有意思,但现在看到这人,为了得到明总的心,又是装腿瘸,又是装瞎。 还真不是一般的追求者能做的。 叶琬柔柔弱弱停在她面前,“郑总,我能进去吗,”说着她低下头,羞涩一笑,“我眼睛看不见,好害怕,想给老板赔个不是,是我耽误大家工作进度了。” 小秘书心想你不用赔不是,反正给你的工作也是无关紧要的。 就在两人僵持在门口时,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急促敲响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那个男人脚步很急,身上一身西装,虽然是高定却不算合身,透过布料,依稀能看到手臂的肌肉。 那个男人身后跟着一个扎高马尾的女人,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立刻让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 “进” 办公室里传出明舒的声音。 办公桌后的明舒处理着邮箱里的消息,半分钟后慢慢抬眸望过去,“什么事?” “老板,明威跑了。” 两人的身份比起私人安保人员,更像是香江那边的私人侦探,总之有着白道和黑.道的双重影子。 明舒的手指敲击在桌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明舒眯起眼,“跑了?” 两人低着头,似乎因为没有满足雇主的要求而感到棘手,“看守的警察也在追,但五个小时过去,仍然没有任何消息,或许他有别的人脉。” 明舒捏了捏眉心,看不出喜怒。 “去找吧,我相信你们的工作能力。” 两个人再次对工作上的失职,鞠躬道歉,在临走之前,那个高马尾的女人说,“对了,我们约到了一位资质不错的骨科医生,如果老板需要……” 明舒打断:“把联系方式发到我邮箱。” 明舒早上这些见不得光的人,本是想要时刻掌握养父母家的一切消息,现在房子和产业都到手了,她便有些懈怠,没想到在这个关头医院中的弟弟跑了。 明舒并不认为明威是个多有勇有谋的人,但她同样不敢轻视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疯子。 明舒既然是把明威扔到工地上没日没夜的压榨,工头得了授意对他自不会客气,几次三番把人的腿和肋骨打折,后又被她关到台风天气里,一晚上整个人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 明舒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罢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明舒把注意力放在高马尾女人发来的邮件上,邮件里只有两行字,一行是医生的名字,另一行是联系方式。 这是个只给老干部看病的骨科医生,年过八旬,曾经在部队待过,医术很是了得,就算是明舒也很难约得到。 小秘书探头进来,“明总?” 明舒回过神,表情不再如刚刚般冷硬,“进来吧。” 小秘书汇报完行程安排和手头工作后,道: “白荔托我问问您,望月府的房子有空房间吗?” 一层一户的房子,怎么可能没有空房间,明舒心头一痒,换了一个坐姿。 昨晚的记忆,徐徐涌入脑海,那条作恶的尾巴,又难受又向往的触感,还有明舒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 明舒嗓音沙哑:“自然是有的,怎么?” 小秘书:“听说小苏总不想住园子,想搬来和您一起住。” 明舒拿着鼠标的手一抖,不慎删除了一封无关紧要的邮件。 小秘书:“小苏总说她一刻都离不开您。” 小秘书觉得这不像小苏总说的话,但白荔是她身边的人,又怎么可能说谎呢? 明舒:“咳咳……啊?” 小秘书:“白荔说小苏总的意思是,望悦月府的房子太空太冷清没有人气,她要过来帮您暖暖房子,顺便再暖一暖.床。” 明舒:“……!!” 小秘书脸上正经八百,“小苏总还说,她会帮你把随身物品都搬去,包括那个毛绒——” 明舒匆忙打断,“知道了,闭嘴!” 小秘书呐呐,补完后半段话,“毛绒招财猫玩偶……” “您不想小苏总去住吗?” 明舒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拍桌站起来了,她头上竖起的呆毛晃动。 小秘书吓得瑟瑟发抖,心想明总好可怕。 她刚刚的话难道犯了忌讳? 明舒意识到失态,抿了一口冰美式,“我知道了,让她搬过去。” “别再说这种肉麻撒娇的话了。” 小秘书点头,“我明白了,我会转告白荔说您很期待小苏总入住。” 明舒:“……” …… 苏家园子中。 苏垂云在看着施工现场,她在主楼的三楼找了一个原来的藏书室,因为常年没人使用,里面已经落了一层灰。 李姨:“挪出的书已经在空地上晾晒了。” 苏垂云:“好,麻烦了。” 藏书室和隔壁的空房间全部腾空,工人们来来往往,园中多了几分喧闹。 白荔:“小苏总,明总那边说很期待您搬过去一起住,也说如果您能够去暖.床,那就更好了。” 陈玥在施工现场看得一阵心疼,听到白荔的话竖起耳朵。 “什么,什么床?” 她虽然知道明舒有吃软饭的嫌疑,但听到这两个字还是很震惊。 苏垂云小脸一黄,“真的吗?” 白荔:“那还能有假?” 苏垂云想起了今日上药时明舒可怜巴巴的样子,撅着,掰着,还在后面放了一个镜子,随时指导她这个瞎子。 明舒原来好这口…… 苏垂云的心跳无端加速。 望月府那边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苏垂云只需要带上换洗衣服,两家离得不算远,开车十分钟就到了,她只用带上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苏垂云把行李安置好,操控着轮椅在大平层里转悠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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