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垂云刚要走,明舒叫住,她说,“你流鼻血了?” 苏垂云鼻子里塞着白色的餐巾纸,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没有刚刚的血流如注了。 苏垂云揉揉鼻子,“天气太干燥了。” 明舒侧头看了一眼外面淅淅沥沥的毛毛雨。 苏垂云:“……” 苏垂云:“姐姐不来看我,我的内心太干燥了。” 明舒属实没想到她那么会说话,伸手捏了一把苏垂云的小脸。 “甜言蜜语。” 在离开大厦时,苏垂云无意中瞥见一辆面包车停在门口,从车上被拽下来,脚步漂浮的男人。 男人身上穿着工地特有的荧光反射服,头顶歪歪戴着一个安全帽,脸上和衣服上都脏极了。 皮肤被太阳晒到皲裂,后又被雨水浸透,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 苏垂云询问送她下楼的小秘书,“那人是谁?” 小秘书望了一眼,以为是那男人身上的臭味冲到了苏垂云, “是明威,被老板送去工地折磨,啊,不对,抵债了,过两天法院开庭,把人提过来,过段时间再扔过去。” 小秘书嘴里嘀咕了一句,“当然,如果他有案底的话,下半辈子就要在别的地方搬砖了。” 听她语气,显然是觉得没把人折磨够。 苏垂云道:“你们把人怎么着了?” 小秘书道:“也没啥,工地搬砖而已,一天一顿饭,搬不完就一顿打,反正工地有的是水泥,若是实在不听话……” 苏垂云心想你是不是想说沉水泥里。 小秘书腼腆一笑,“我们天宿是合法企业,不会干违法的事情,小苏总别这个眼神看着我。” 苏垂云心想你的眼神好可怕哦。 苏垂云上车后,她从车窗里看向无力摔倒在地上的明威,他现在瘦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惊惶和胆怯,在踏入北桥大厦大厅的时候,裤腿上居然淌出一股黄色。 苏垂云默默收回目光。 晦气。 回到园子,外面的雨已经很大了。 陈玥在会客厅里看老师傅送来的香几。 苏垂云靠在摇摇椅上,听外面的雨打芭蕉声。 陈玥道:“今天晚上有台风,记得把门窗关好。” 苏垂云点头道:“我知道了。” 陈玥又嘱托了几句关于苏家夫人和老爷的电话,叹气,“你对二老的态度要好一些,他们已经很久没敢联系你了。” 原主眼睛看不见后,对身边的任何人都没个好脸色。 特别是对父母,二位老人结婚后很久才有她,从小自然是捧在手掌心上,但出于工作不得不在全世界飞,心中对苏垂云更是亏欠,便纵容着原主的性格越发不亲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时不时伴随着几声闷雷。 明舒从北桥大厦出来时,外面的路已经淹了。 白荔坐在驾驶位上,“明总,这路没法开了。” 天上像破了一个口子,雨水不由分说地被倒下来,让人不由得怀疑造物主家的水管是不是破了。 轿车停在距离苏家园子两条街的过道上,轿车的底盘不高,现在积水已经快没过去了。 明舒蹙眉,“没有别的车?” 白荔,“自行车?” 明舒:“……” 白荔:“如果明总不着急,我叫人划船来接咱们。” 明舒:“倒也不必,多谢你费心了。” 随着天色越来越晚,雨下得越来越大,整座城市的交通几乎都瘫痪了。 打工人知道今日有台风,却没想到毛毛雨会突然变成雷暴大雨。 打工人自然也不能因为台风不上班,作为老板的明舒也不会因此休息。 明舒叹气,“有塑料袋吗。” 白荔从随身包中掏出了两个外卖袋,明舒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无奈。 白荔露出了一个心腹(大患)的靠谱笑容。 随着电闪雷鸣的加剧,害怕打雷的明舒双唇苍白,她抖着手把塑料袋套在双腿上,步行踩在了水浅一些的人行道上。 白荔也跟了上来。 仅仅是一瞬间,二人身上的衣裳瞬间就被雨水浇淋了。 二人头上各打一把伞,明舒拿出手机给白荔转了一笔钱, “你去十字路口的洲际酒店住一晚吧,明日给你放个假,剩下的钱去买几件干衣服。” 作为老板可以跋山涉水,但员工是来赚钱的,自然不能委屈了。 更何况白荔还是苏垂云身边的人。 白荔:“!” 白荔:“明总真是个好人啊!” 被发好人卡的明舒…… 明舒沿着摸过小腿的积水走到苏家园子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苏垂云打着伞在门口等她,“姐!” 苏垂云想从轮椅上站起来,被明舒一把捞过,“小心地滑,怎么不进去?” 苏垂云赶紧给她披上毛巾,“望穿秋水。” 明舒被冻得嘴唇发红,镜片上沾满了雨水被挂在衣襟上,一双眼也水盈盈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倒也不必那么多水。” 有的人受冻后会脸色青紫,而有的会过于昳丽,唇红齿白,过于苍白的皮肤让人怀疑是不是白玉铸成的,而殷红的唇却让人想要上前试试温度。 园林的排水做得很好,苏家的园子有百年之久,排水自然没有问题。 陈玥已经在客房小楼休息了,李姨早早下班回房,整个主楼部分只有苏垂云和明舒两个人。 苏垂云重新躺回摇摇椅上,还没坐热,手机嗡嗡嗡只响。 来电显示自动播报是母亲。 刻板的合成语音来回念着“母亲来电”苏垂云急忙回头看正在浴室洗澡的明舒。 在视频电话即将挂断的前一刻,苏垂云接通了。 手机画面中,倏然出现了一个外国的哥特式建筑,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并排坐在一起,两人的书卷气很浓,不像是个企业家,更像是老师。 “小云。” 父亲试探道,“听说你那边有台风登陆,可淋雨了?” 母亲担忧地望过来,手指在桌下握紧了爱人的手, “眼睛还在疼吗。” 苏垂云笑容柔和,“没淋到雨,我好着呢,眼睛……时不时能看到一点光,已经不疼了。” 二位稍微舒心,父亲随即道:“听陈玥说你把小舒带回家了,小云身边可是缺人照顾?” 母亲眼尖地发现苏垂云的耳垂上悬挂钻石耳环,在无名指上也有个钻戒。 她上次见到这耳环,还是在私人博物馆里,听朋友说,后续被一个国内收藏家给买走了。 怎么会出现在女儿身上? 苏垂云笑笑道:“不缺人,明舒姐陪我身边就很好,我喜欢她。” 父母对视一眼,想起了女儿曾经和明舒有过的一段过往。 明家的姑娘很喜欢她,结果自家丫头性格差,把人给气出国了。 一段父母满意的感情便无疾而终。 母亲揣摩着言语想去打探苏垂云的感情,几次三番话到嘴边都问不出来。 就在一家三口寒暄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句话,“阿云,我的睡衣放哪里了?” 苏垂云立刻回头道,“在壁龛里,姐,看到了吗。”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明舒的话语遥遥传来,“看到了。” 几秒后,明舒边穿睡衣边走出来,皮肤被热水蒸得通红,她没穿拖鞋,薄瘦的脚踩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印子。 她头上挂着毛巾,腰间残余着一个前阵子玩闹时不慎磕到桌角的青紫。 苏垂云:“!” 苏垂云啪的一下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明舒知晓苏垂云眼睛不好,也看不清她样子,许多时候便不在她面前顾忌了。 苏垂云小脸通红,“明舒姐,我在通电话……和爸妈。” 后面三个字说出,刚把裙摆遮住腿的明舒腾的一下僵硬。 明舒:! 房间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明舒大脑空白,呐呐:“对不起……” 她刚刚像什么样子……简直是……简直是荒唐。 当着未来公婆的面,做出如此不着脸面的事情。 几息过后,母亲的声音从反扣的手机中传来, “是小舒吗。” 苏垂云检查明舒穿好衣服,整个人宛如灵魂出窍, 她拿起手机,“嗯,小舒在外面淋雨了,刚刚洗澡呢。” 画面转移到明舒面前,后者灵魂已经升天了,能够俯视椅子上的躯壳。 明舒眼睛发直,“叔叔,阿姨好。” 说完,明舒陷入待机状态,从脸红到了脖子,然后全身都红得像煮熟了。 苏垂云:“……” 社死应该被列入重大疾病范畴。 画面中的父亲不明所以,还想问问刚刚黑屏的原因,一把被母亲打了一下, 母亲笑眯眯道,“小舒淋雨辛苦了,记得喝姜汤,我和她爸爸就不打扰了。” 明舒愣愣点头,不敢看屏幕。 她今日特意早点回来,已经想好了见叔叔阿姨该穿什么衣裳,戴什么耳环,结果—— 明舒眼角被羞得滴了泪来。 母亲笑吟吟道,“垂云的性格太骄纵,平日麻烦小舒多多照顾,如果没有小舒在她身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小舒不必对她太客气,垂云不听话你就凶她,她会乖的。” 母亲念念叨叨几句,依依不舍地把电话挂了。 父母不知道苏垂云腿不好,不然还得嘱托明舒多给她炖猪蹄。 电话挂断,明舒唔的一下把头捂在双手里。 “我没发挥好,刚刚就像个傻子。” 面对了各种大场面都面不改色的明舒,现在一头埋在苏垂云的怀里。 “你爸妈会不会觉得我不好。” 明舒的面红耳赤,人快熟了,苏垂云用唇去试她的额头温度。 完了,人真的快熟了。 “姐,你是不是发烧了?” 明舒神志不清,“马蚤?我很明显吗?” 苏垂云:“……” 完了,真成小傻子了。
第三十一章 要克制 明舒的头埋在苏垂云怀里, 还在嘀咕着自己有没有烧的话题。 苏垂云:“……” 明舒:“真的吗,我们这周都没有贴,为什么说我马蚤。” 苏垂云深吸一口气, 把已经瘫在她身上的大美人拉起来。 苏垂云道:“能自己回房间吗?” 明舒嗯了一声,“可以。” 说完明舒很自觉地从苏垂云身上站起来, 立正,齐步走,左转, 倒下。 整张脸直挺挺地倒在架子床上。 苏垂云:“……” 很少见如此利落的动作。 不太符合人体的结构, 像一块麻将牌。 苏垂云把人翻一面, 心想如果自己真的是瞎子瘸子,那明舒现在估计要开始和她继续开黄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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