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预想了无数种她们有可能重逢的场景,唯独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自己官司缠身,还是一桩不怎么能拿的上台面的官司? “程...程与梵” 时也试探性的叫了声,高中到现在很多年了...她不确定程与梵记不记得那一夏,看这人头都不抬的样子,忘了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梦归梦,现实归现实。 程与梵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案子,态度冷淡—— “我今天没有预约,请出去。” “我是时也!” 对面的人依旧冷冰冰的两个字——“出去。” “程与梵!” 话音刚落,陈燃来了,她是助理律师,目前尚在实习阶段,属于什么活都做的那种,立马朝时也赔笑—— “时小姐这边请,孙总他们在旁边办公室。” 时也不肯走,直勾勾望着程与梵。 陈燃又叫了她几声“时小姐,时小姐....” 时也回过神儿,看着对面那个纹丝不动的人,这才不得不走。 退出来的时候,文尧尧压低声音问她:“姐,你真认识人家吗?” “我当然认识。” “可是...我看人程律师好像不太认识你...会不会弄错了?只是名字一样,人不一样?” 时也咬着嘴角“不会弄错的。” “那...” “可能她不记得了。” ... 会议室门口陆续有人经过,毕竟见女明星的机会不多,上一次还是在视频里,可男人的眼神太直接,尤其是佯装抻头不经意往门里探的样子,极度引人不适,好像时也是盘菜,他们是围桌举筷的食客。 时也不悦,皱眉。 她没说话,但文尧尧看见了,心有意会,转身走出去,将门用力阖上,直挺挺的站在门前,把那些好奇的眼睛,一个一个敲回去。 这会儿时也满脑子都是程与梵,根本没听孙旭东在说什么,突然开口打断—— “我要女律师。” 孙旭东停住,说道:“目前来说,我们所里打这种案子比较有经验的律师,都是男的。” “程与梵呢?” “呃...这个...”孙旭东同她解释说:“程律不接性侵案。” “谁跟你们说这是性.侵了?我是被污蔑的,视频里的人不是我,胡说八道的那个经纪人已经让我开了。” 孙旭东没说话,不过看他的表情,时也也能猜到一二,估计这帮子律师早就在心里给自己下定论了,可能不止下定论,恐怕还都是些五颜六色的鬼东西! 时也轻藐地扯动嘴角,拉出薄薄一道直线:“我只要女律师,男律师免谈,至于程与梵接不接就看星海律所对海宇传媒明年合约的诚意有多少了。” “这个...时小姐有点强人所难啊。” “我相信孙总的诚意。” 时也环着手臂,坐进沙发里,悠然饮了口咖啡。 看样子,今天不定下来,这人是不会走了,孙旭东是个聪明人,笑了笑“我尽量,时小姐稍等。” 人一走,时也的表情瞬间泄气,掌心出汗。 —— 孙旭东并不清楚时也和程与梵之间的事情,但刚刚时也皱眉,他看的一清二楚,之后时也的助理就出去把门关上了,两个动作一前一后,稍微联系就能猜到时也为什么要找女律师,明星也好,首先是个人,而且又是个女人,沾上这样有辱名誉的事情,哪怕视频里的人不是她,可顶着这么一张极为相似的脸,谁能挂得住?不是她也当做她,广大网友的意.淫不是开玩笑的,否则也不会一直霸占热搜头条,既然时也来找律师,就说明她不想被当猴子看,结果来到律所还是被好奇,易地而处..换做自己也不会高兴,更何况她身后还有时建平这尊大佛,万万惹不起。 无规矩不成方圆。 孙旭东招手唤来陈燃—— “你去趟人事部,让他们调监控,看刚才都有谁经过会议室往里看,实习的直接开除,其余的这个季度奖金全扣。” 陈燃愣了下,连忙点头说好。 ... 程与梵听见敲门声,孙旭东进来。 “在忙?” “有事?” “时也的案子,你来接吧。” 孙旭东直截了当。 “孙总,你知道我有原则。” “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这案子不是性.侵,最后无非打个诽谤。”孙旭东说道:“我已经问过时也了,她说视频里的人不是她,包括时建平给我打电话,也是这么说的,之前开会你让别人不要先入为主,你现在这样...难道就不是先入为主了?时也的花边新闻的确多,但她是流量,这几年又风头正猛,娱乐圈的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但也不能全凭媒体一张嘴来说,一个女孩子被泼脏水,这事情本身就足够恶劣,要是再没个人能给她发声,哪怕她家财万贯,也抵不住流言蜚语啊。” “只是因为这个?你什么时候这么正义了?”程与梵摸着腕间的纽扣,衬衣袖箍的严丝合缝。 孙旭东被拆穿,也不藏着,大方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好吧,跟你撂句实话,星海所和海宇传媒的合同十二月到期,这年头钱难挣屎难吃,人家点名要你打,你就当给老哥我一个面子,也不枉我当初那一票通过权。” 一年前程与梵来海城,面试星海律所,三票通过三票否决,最后一票决定权在孙旭东手里,可以说是他留下了自己。 这事儿程与梵没忘,但没想到孙旭东会这时候说出来,看来之前传闻应该是真的,时建平有意将旗下所有产业以及个人所有法律事务代理都给星海律所,如果这次案子办的漂亮,想必十二月要签的应该不单单只是海宇传媒的合约,到嘴边的肉,孙旭东怎么可能不吃? 程与梵:“律师即商人,说的就是你。” 孙旭东:“你恭维我了,相比较律师,我更喜欢当个商人。” 程与梵对商人没兴趣,她只负责还人情罢了。 “谁让我欠你一次,好吧..我接。” —— 一杯咖啡的时间,程与梵就来了。 时也戴着鸭舌帽,头发披在肩上,卡其色风衣衬得她肤若凝脂,百叶窗透进来的光恰到好处,整间屋子晕着柔和。 素面朝天的女人,不像十八岁便出道,如今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将,反倒像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初入职场遇人不淑。 只能说,一张好看的脸,既是成事的筹码,又是起事的祸端。 孙旭东打过招呼,便离开。 现在偌大的会议室只有程与梵和时也两个人。 时也不像刚才那样莽撞,没有急于相认,只看着程与梵,漆黑的眼珠,根根分明的睫毛,似乎一眨一动,每个毛孔都有话要说。 程与梵平淡如水,看不到她有话要说的诉求,严肃认真做一个律师该做的所有事。 “时小姐,我现在作为你的代理律师,请你务必跟我说实话。” 程与梵样子不凶,声音不大,但合在一起却异常高严。 时也以前没怎么跟律师打过交道,不知道律师都这样?还是只有程与梵这样?时也想她应该是不记得自己了,要是记得的话,她不会这样的,时也安慰自己,可即便如此,见她冷漠,心里却还是难受。 时也不再傻站着,拢着风衣坐下身,茶几上的那杯咖啡,被进来的工作人员再度续上,等工作人员走后,程与梵率先打破安静,先开始询问—— “你跟楚阳什么关系?” “没关系。” “情人?朋友?同事?” “同事吧。” “有没有发生过亲密关系?” 时也以为自己听错,反问她:“什么叫亲密关系?” 程与梵抬眸,静静望她“就是性关系。” 全然没想到这人会这样说,时也诧异的同时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程与梵自然发现时也的神色变化,但自己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妥,至少并不重要,既然来到律所,最简单的坦诚肯定是要有,自己见过太多当事人,说的时候哭天抹泪,一副冤情大过天的窦娥样儿,可实际上却从踏进律所的那刻起,嘴里就没有过一句实话,哪怕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告诉他,如果不说实话自己就没法帮他,他也还是满口胡诌,实在没辙了..你将他拆穿,他便立刻恼羞成怒,瞪着眼睛朝你嚷嚷:你是我请的律师!我花钱了! 遇到这种的当事人,程与梵并不会像别人那样气,因为气多了伤的是自己,她会加价,尽可能把价钱提到最高,一方面安慰自己,一方面算是小小惩罚,毕竟没什么比让人‘割肉’更酸爽的事了。 时也见程与梵半天没说话,以为这人会收敛,谁料,这人非但没有一点收敛,反而愈加过分。 程与梵直接忽略眼前人的不悦,像是怕她听不懂,不仅重复而且还有加深了一些—— “有没有发生过性关系,一次,或者偶有发生,或者长期保持。” 时也气结,满脸不可思议“你当我是什么人?!” “我的当事人。” 程与梵字正腔圆,情绪淡定的不像个血肉之躯,时也怀疑一度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再次反问—— “你希望我说什么?” “我希望你说实话。” “实话就是什么都没有!!我没有和任何人上过床!” 时也咬牙挑眉,也就是程与梵,要换别人..自己早开骂了—— “你还想问什么?继续问。” 程与梵的手指在笔记本上滑动两下,那段视频就出现在屏幕上,音量挑的刚刚好,只在两人中间来回盘旋——“视频里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 “那是谁?” “你问我?”时也嗓门略拔高,瞬间没好气的怼了回去“这不是你的事儿吗?” 看着屏幕上晃动的画面冷笑,对着程与梵语速生硬道—— “我的时间很宝贵,程律师你要尽快。” 说完不再逗留,推门走人。 走到一半,却又折返回来—— 时也后槽牙磨地咯吱响,笑的轻蔑不甘—— “哦,刚才倒是漏了一句实话,程律师...我跟你睡过啊。”
第三章 陈燃觉得一阵龙卷风从自己鼻尖刮过,但凡再往前一毫米,这股风势必要卷走自己的鼻子,然后血溅当场。 躲过了风暴,没躲过风暴声。 时也最后那句‘程律师...我和你睡过啊’,不仅陈燃,连门口守着的文尧尧也听得一清二楚。 小助理涨了脸,还得硬挺着装没事人,一副假装我没听到的样子,继续当门神。 尤其是配合笔记本里吭哧吭哧的粗喘声,26度冷气下的会议室,瞬间像被扒去一层墙皮,温度骤升。 陈燃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刚刚就走慢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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