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筠笙一直坐在榻沿边,守着她醒来。 “筠笙……姐姐。”梵殷抬手撑着脑袋,那里一阵阵胀痛,“我到底怎么了?” “我怎晓得,阁主说你突然昏倒了,交给我们照顾她就去了三青算,现在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估计……已经休息了罢。”筠笙完全是通过阁主的气色来推断,毕竟在阴阳阁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见脸色苍白的阁主,回过神问道:“你饿不饿,我让井青去给你弄些吃食。” 梵殷隐约记得在自己昏迷前,沐子卿的脸色不太好,担心道:“阁主后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这话到让筠笙听不懂了,笑道:“任何事都不会为难道我们阁主,我想八成是你之前受的伤还没完全好,突然病发了,好好调养一段时日就会没事了。” “可能罢。”梵殷若有所思道。 “对了,”筠笙将那册阁主留下的竹简递给她,“阁主说这是你的了,让你随身携带。” 此时梵殷根本没有心情,敷衍的点点头,吃过东西之后就躺下休息了,她的心里一直担心着沐子卿,而这种担心又无法言语。 …… 阴阳阁大部分的面积,都用来修缮内外院子,外院主要是主殿,冥殿,天殿,四邪司跟三青算。内院就是阁主、大祭司、一二三算先生和四巫邪所住的地方,三间客院有一间目前梵殷住着,下人全部住在仆院。 在沐子卿自己的别院中,有一座人造湖,临于湖上建了处极为精巧别致的水阁,名为“玲珑阁。” 也应了外界流传玉玲珑的推测,都说玲珑阁下方的湖内,养着水妖,就是为了守护长生丹,玉玲珑。 月色撩人,雪花纷飞。 在房间有些发闷的沐子卿起身,捧起琉璃瓶来到玲珑阁上抚琴,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抹,一缕温婉舒缓的琴音跃起,如清水般丝丝入耳,就好像在跟什么人说着什么悄悄话。 阴阳阁许久没有听见阁主抚琴,这样凄婉的琴音,几乎唤醒了阁内所有的人。 此时天康正在房内卜天卦,听着落下的骨甲,用手抚摸,敛起眉心。 本就毫无睡意的安轻,听着美妙的琴音,起身拿起木剑跟酒,在庭院内一边舞剑,一边饮酒。无奈剑舞了一半,体力有些跟不上,抬手捂住心口闷咳两声,唇角微勾。 筠笙站在廊下,看着园中红梅,不由轻叹,仿佛每个人,都随着琴音陷入沉思。 梵殷更是推开窗子,望向沐子卿所住的位置,敛起了眉头。 未成想曲子在最后收尾时,突然停下,沐子卿看着她的手指被琴弦勒破了条细口,一滴泪落下。 “阿姐,这到底是为何?” 这话好像说给空气,又或者说给湖内的水蛇,月光下她默然静坐在阁内。 “我当真做错了吗?所有的一切,都错了吗?”沐子卿素颜如冰的望着湖面倒映的月色,还有探出头来担心她的水蛇,浅浅一笑,“若我真的错了,现在改之岂非错上加错?” 沐子卿起身来到边沿,看着龙山外的景色,甚至不知内心的恐惧到底是为何,难道真的怕了? 回看那精美的琉璃瓶,她当然有害怕的理由,就是怕伤害到自己唯一的亲人。 就在沐子卿仰首望月出神时,湖中水蛇有了异动,因为有人擅闯此院。 梵殷之前虽然误闯了一次,也只是在庭院外侧,没想到内院竟然这么大,还有一座湖。 可是这里毕竟被沐子卿设置过机关,稍有不慎就会身首异处。 沐子卿察觉异动,先将琉璃瓶放回安全的地方,才发现被捆在灵树上的身影是谁。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擅闯我这里。”沐子卿虽然这样说,却还是将梵殷从灵树上救了下来,“我若晚来一步,你可知后果?” 险些被树枝勒死的梵殷闷咳两声,拉住沐子卿的袖子,抬眉道:“我担心阁主,不看一眼,我不放心。” “胡闹!”沐子卿甩开梵殷,见她站不稳又抬手扶住她,“你可晓得,这里是哪里?岂是你擅闯之地,别说你目前并非阴阳阁在册之人,就算是……也不可进入这里。” 梵殷没有回答,而是闷声的站在原地。 沐子卿深感自己平日对这丫头太好,竟然无视阴阳阁的规矩,叹声道:“你这般态度,可是想忤逆本阁主之意?” “梵殷不敢。” “不敢最好,若下次再敢随意来此,我便任由你死在这里,可听懂了?” 梵殷垂下眼眉,“梵殷懂了。” 沐子卿拉着梵殷走到院外,淡道:“从明日起,由安轻带你游历在外三年,在这里疼你的人太多,如此会害了你。” “我……” 没等梵殷反驳,沐子卿淡淡地接过话,“你若反驳,就五年。” 梵殷的手从沐子卿手中无力的落下,或许就如阁主所言,她确实需要在外历练。 “梵殷明白。” ……
第11章 试炼开始 全阴阳阁的人都清楚,阁主真的很看重梵殷,唯独梵殷自己不清楚,总觉得自己是被阁主嫌弃了,才让她离开。 所以在她跟安轻离开时,一路上都唉声叹气,无精打采。 安轻临行前吃了阁主赐予的护心丸,这药会暂时缓解心跳疏漏的毛病,想着最后的几年内,可以看看山河景象,心情大好。结果这台阶还没走完,她就听不下去了,拿出铜袋在手上敲了敲,将遗留的草药和银丹草倒出,才道:“阿殷,我晓得你不愿与我出来,但有一事你要明白,不然即使三年后你回去了,还有可能再出来。” 梵殷随手团起一个雪球扔了老远,“无需明白,反正都一样。” 安轻装好新的草药跟银丹草,点燃后吸了口铜袋,瞥了眼身边的小丫头,就觉得有趣,笑道:“你若真的懂,就不是现在这态度了。” “嗯?”梵殷回看安轻,本想问些什么,却被她手上的东西所吸引,“二算先生,这是什么?” “现在还没出阴阳阁地界,你可以如此唤我,但离开这里,你就要唤我安先生,或者先生,若我觉得你乖巧,你也可以唤我一声安姐姐。”安轻笑着说完,将手中的铜袋递给梵殷,“我醒神的小玩意,也是打发时间的宝贝,我命名为铜袋。” “铜袋,袋子是指挂着的袋子吗?” “算是罢,在四邪司的时候,他们可曾教你骑马?”安轻见梵殷点头,拉着她快速来到距离龙山最近的五门分堂,“走路太累,我们骑马。” 梵殷完全猜不透安轻的心性,仿佛变化的比天气还快。 五门堂在各个国家都有数十家分堂,龙山脚下的是其第一家分堂,主要经营药品跟皮货生意,日常开支跟收益除了要养活堂中兄弟,最重要的就是收集情报,若没有特别吩咐,堂中的兄弟几乎过着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梵殷看着五门药堂的匾额,眨了眨眼睛,难道这里也是阴阳阁的一部分吗? 站在药堂门口的伙计自然都是眼尖的人,看着门口两位着装有别于镇上的两位姑娘,就猜到她们不是来买药的人,不来买药还站在这里,八成是有求于阴阳阁。 “请问来此可为求帖?” 身为伙计,就连阴阳阁的巫邪都没见过,更何况是三青算的人。闻声的安轻细细打量了下眼前这位年轻的小哥,没想到这五门药草堂的伙计如此俊俏。 “找你们堂主出来见我。”安轻灭掉铜袋,随手拿出一枚红色的十二铢钱递到他的手上,“交给他便知。” 伙计似懂非懂的接过十二铢钱后退转身离开。 “那是什么?”梵殷好奇那模样奇怪的十二铢钱。 “在上面我们不需要这些,但是在外面,所有五门堂的人都未见过我们,而这十二铢钱就是身份。”没等梵殷说完,就听见急冲冲走出来的脚步声。 梵殷眼看着一位身材壮硕的男人,满头大汗的跑出来。 “不知贵客来临,刘大虎有失远迎,先生……请,里面……里面请。”刘大虎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毕竟他在这间药铺二十年,四巫邪也就只见过凌冬一人,就这样也可以在兄弟们面前吹嘘一番,没想到今日来访的是三青算的二算先生,小小五门堂的分堂堂主,完全没有准备,深怕待客不周。 安轻把铜袋系在腰间,双手一背,“不必麻烦,我来此就是为了要两匹马,一些盘缠。” 刘大虎一听二算先生只是路过,抬手拭去额上的汗珠,笑道:“如此,就请二位稍后,我马上着人准备。” 不到一刻钟,伙计就牵来了两匹马,刘大虎从账房拿出盘缠,跟那枚红色的十二铢钱递给安轻,“先生慢走,若再有何需求,尽管吩咐在下就是。” “有劳。”安轻把东西收好,纵身一跃上了马,勒住缰绳,道:“记得把账记在三青算。”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送走二位之后,刘大虎长出一口气,转身对着伙计道:“赶快给各个分堂传递情报,千万不要怠慢了先生。” 伙计还没从刚刚两个人身上缓过神,更不明白眼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刘大虎,会被两个女人吓成这样,“堂主,她们已经走了,你还这么怕?” “你懂个屁,四巫邪的能力有多高你不清楚吗?”刘大虎长出长吸几口气,“她可是三青算的二算先生,传闻这位先生脾气莫测,能力根本不输给一算先生,但不知为何,她就喜欢二算的位置,听说就连阁主都敬她两分。” “传闻而已,不能当真的罢?”伙计怎么看都不觉得,毕竟那么漂亮的身影,怎可能会是可怕的存在? 刘大虎见伙计站在旁边不紧不慢的样子,“啧”了一声,“还傻站着什么?” “哦哦,我这就去通知。” …… 两个人骑着马,慢慢悠悠的离开镇子,梵殷握着缰绳整个人陷入低谷,抬不起精神,不过让她好奇的不仅是安轻腰间的铜袋,还有她身后背着的东西,虽然用布裹着,却也看的出形状。 “二……”梵殷想到安轻的要求,抿了下唇,“安先生,你身后的是剑么?” “算是。” “是很贵重的武器,所以才用布包着么?” “我身上除了我以外,就没任何值钱的物件,这只是一把普通的木剑。”安轻笑着应道,控制马前行的方向,继续道:“我从小就不喜舞刀弄剑,无奈有些事,从你在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好了,你完全没的选。” “当真没的选?” 安轻望着前面的路,若有所思道:“也并非是完全,就像我选择这把没什么杀气的木剑,就是在抗衡命运,告诉它我不喜杀生。” 这样的选择在梵殷看来,完全是退了一步而已,不过很多事她还不太能分辨出,对与错,是与非,便没有再问,而是想到了下山时,安轻所说的话,转头问:“安先生,下山的时候,你是不是有话未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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