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 光是想到他们,梵殷恨不得今日就能赶回阴阳阁。无奈现下不能, 她实在担心阁主的身子, 并不适宜长途跋涉。 …… 夜色深沉, 奔跑的脚步声出现在外面的街区, 还没接近客栈沐子卿已然睁开了双眼, 消失在软塌上。 那人脚步匆忙,进入客栈第一时间询问店小二消息。 这动静就连不是习武的人都能感受到,更别说沐子卿跟梵殷了。梵殷警惕的坐在榻的边沿,看着端坐在不远处的身影,刚要开口询问,被沐子卿一个静音的动作打断了,手一挥蜡烛就亮了。 “公子……二位公子……”门口的人气喘吁吁, 恳请道:“请二位公子救人。” 沐子卿看了眼梵殷,示意她去开门, 梵殷披上外衫走过去开门, 就见那人跪在了地上。 “求求你们救人。” 梵殷微微愣住,没等反应就听见沐子卿已经站在了身后, 淡道:“带路。” …… 冉麟所住的客栈距离她们有一条街,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热闹的街区, 现下一片肃静。 梵殷并不知冉麟到底怎么了,不过让她好奇的有三点,一是,为何不去找大夫去救人?二是,为何他们认定阁主有能力救她?三是,她为何肯定阁主会去救她? 若阁主不愿呢? 梵殷怀揣着这些疑问,却在看见冉麟本人时统统打断了。冉麟的左眼一直在流血,而她早已痛苦紧缩在榻上。 原来鬼眼流的是血…… 沐子卿扫了眼身边的梵殷,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淡然的走过去,对着身边的人道:“去把你们押运的枯腥草拿来。” 伙计听话的先跑回房间,找出一小包枯腥草递给沐子卿,“这些是全部,车里的不能打开……” “有这些就够了。”沐子卿用白布接过枯腥草用力一握,直接将粉状涂抹在冉麟的眼睛上,刚还疼痛不止的冉麟忽然缓和了很多,就像溺水后重生一般。 梵殷没想到这草药竟然这么有效,可是一想到阁主所说的剧毒,不由的有些担心。 “去打水过来,再把剩余的粉末倒进去,帮她清洗一下。”沐子卿把包裹枯腥草的白布递给伙计,撩衣端坐在旁,目光淡淡的看向榻上虚弱的冉麟。 此时房间只剩下她们三人,梵殷乖巧的站在沐子卿身后。 “多谢,多谢救命之恩。”无力的冉麟撑起身子,坐在榻沿上,单眯着一只眼,抬手行礼:“冉麟没齿难忘。” 沐子卿单手托腮,唇角微勾的绕开话题,直问道:“为何你会觉得我能救你?” “可能是人在生死徘徊间的直觉,是它告诉我,你们二位……可以救我。”冉麟无奈笑了下,“说来惭愧,我这幅样子还真怕吓到大夫。” “那你可知,这草的副作用?” “这些都是我生来就没的选的存在,所以才想……” 在两个人交流时,梵殷一直安静的站着,她似乎能理解为何冉麟会喜欢到处游走。能在仅剩的时间内,多走走多看看,把记忆填满,尽量不留遗憾,若是自己也会如此。 可这沐子卿眼里,是另外一回事。 “你是没的选,不过派你来的人,应该不止这些罢?”沐子卿问的直接,但面上却分毫不露质问的样子,懒懒的抬眼道:“不说实话,就算你暂时摆脱了痛苦,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梵殷听不懂的微微愣住,目光一直在沐子卿跟冉麟间晃动。 冉麟表情上细微的变化,逃不过沐子卿的眼睛,她先恢复表情,随后轻笑道:“其实成功与否,我都会生不如死,根本不需要劳你出手。” 梵殷惊讶的眨了眨眼睛,“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我的名字没有骗你。”冉麟看见梵殷惊讶的目光,看的出她真的没怀疑过自己,甚至还在为自己的身体担心,垂眉道:“抱歉,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 “你为什么……” 冉麟不忍心再欺骗梵殷,但是她又不能说出口,“我不能说。” 梵殷自责的看向身旁的沐子卿,为什么自己看问题总是这么简单? 沐子卿察觉到梵殷的目光并没有回应,而是淡淡的道出了实情,“其实刚到泥城的时候,我就察觉出有人在暗中跟随,直到那夜我听见了修罗犬的声音,你早就知道那里困着什么罢?” 冉麟呼吸越来越沉重,双手抠着榻沿,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畏惧的心跳,眼前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梵殷几乎听的是云里雾里,为什么她都没有察觉。 沐子卿指尖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很有节奏,唇角牵起一丝笑容,“不过那声音在我听见修罗犬的咆哮后,确认那夜我听见的并非是它的声音,我便更加肯定有人暗中操作此事,目的很简单,若能杀了我最好,若杀不了,拖住我数日也罢。” 冉麟哈的笑了一声,看着沐子卿满目自信的样子,“你真的很厉害。” “并非是我厉害,而是枯腥草太过稀有,你们魔睛这一族常年服用,对这个味道或许早已习惯,但对于我……却截然不同。”沐子卿说着同时起身来到冉麟面前,“拖住我之后呢?派你来的人,目的是什么?” “我说了……我不会说,你要杀就杀了我罢。”冉麟放弃挣扎闭上了眼睛。 “杀你?”沐子卿轻笑出声,“岂非便宜了你?” “你!”冉麟下意识捂住了还没完全减轻疼痛的眼睛。 “那个人给你的承诺是什么,减轻你们一族的痛苦?”沐子卿抬手握住冉麟的手腕,细细打量着这只眼睛,墨绿的瞳孔真的很漂亮,就像玉宝石一样,“你真的信了吗?” “就算不能,我也要一试,不然……”冉麟咬着牙,抿唇道:“不然她就要死了。” 沐子卿松开手后退了两步,轻蔑一笑,“你以为你们魔睛一族是中毒吗?找到解药就可以拯救?” 冉麟为之一愣,“你什么意思?” “魔睛也就是鬼眼,这是诅咒,既是咒……又岂会轻易让你们解除?”沐子卿将冉麟眼中的惊讶尽收眼底,没等她开口询问,抬手打断了她,继续道:“而这世间解诅咒的方法,谣传藏匿在阴阳阁,其实不然……” “你说什么!?”冉麟听见这话到底是绷不住了,“你再说一次!” “你应该知晓我的身份,我能在你面前住在五门堂,自然就不怕你知道我是谁。”沐子卿转身坐回原处,威胁道:“准确的说,能帮你们解咒的不是什么珍品,更不是什么法宝,而是我。” 冉麟听见这话,身子几乎一歪。 “我应你,你若老实告诉我,那个人的目的,我便答应你,帮你在乎的人解咒。”沐子卿说的轻松,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一甩,一张火符飘在空中,“火符熄灭之前,你若没有回应,交易会取消,之后我会杀了你。” 梵殷:“……” 冉麟双眼微眯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火符,抿了抿唇,她现在脑子里乱的厉害,但不知为何,她却相信眼前人所说的话,并非全是她的身份,而是梵殷的存在。 这一路的跟随与监视,很显然这位神秘的阴阳阁阁主,对这位新任大祭司很不一样。 这与冉麟所知的传闻,有很大的出入。 都说阴阳阁的阁主没有任何感情,更不会对人动情。可是在医馆外所见……眼前的人,哪里像是无情的人? 很快,冉麟有了答案,都是因为梵殷的关系。 “好罢。”冉麟在火符熄灭前,低头妥协道:“我奉命引你去深坑,拖住你们数日,我所有的任务都完成了,现在就算你们回去,也于事无补。” 沐子卿目光微眯。 梵殷却因为这些话吓的不轻,甚至想问问清楚,于事无补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阴阳阁只有四巫邪,跟三青算的先生,大祭司与阁主都不在,而去越城办案的巫邪,已经不是你们的人了。”冉麟闷咳两声,“我这么说,还不明白吗?”本以为说出这些,可以看见阴阳阁阁主不安的神情,没想到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阁主!”梵殷可担心坏了,“我们……” 沐子卿抬手打断了梵殷,起身来到冉麟跟前小声道:“只是这样?” 冉麟的视线从梵殷转移到沐子卿身上,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细微的表情,轻声道:“你一点都不担心?是不是在你眼中,死不过轮回这么简单?又或者说,你根本就不在乎?” 这个答案冉麟更倾向于后者。 所以没等沐子卿回答,冉麟再问,而且声音更轻,轻到只有沐子卿可以听见,“如果是她呢?”很显然,这个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沐子卿的表情有了她想要的反应,随之一笑,“那就别放过这里的每一个人,否则下一个就是她。” 沐子卿沉着表情,思索着眼前女子的言辞,“好,你在乎的人,我会帮你救她。” 冉麟虚弱的抬起眼睛看向沐子卿,随后慢慢地闭上双眸,“有劳。” “阁主!”没等梵殷阻止,沐子卿只是一个转身,冉麟就喷血倒在榻上,为之愣住。 沐子卿打开门,看着门前偷听的家伙,毫不留情的将其致死,回看梵殷:“速回。” 梵殷看着门口倒地的身影,“……” …… 阴阳阁。 凌冬打开了阴阳阁正殿的大门,放进几十名死侍,还有栾淼与目皿。并杀死了途径的三青算先生,杜幺。 站在月光下的凌冬,身影被无限拉长,墙壁上喷洒的是杜幺先生的血迹。 他抬起手中的短刀,用舌尖舔舐上面的鲜血,消失在原地。 这一夜,他们定要血洗阴阳阁。
第59章 朽魂录 沙漠外的夜空下, 两个身影快速移动着。 梵殷压着一肚子的疑问,没问出来是因为她心里清楚,阴阳阁要出大事了。 “她没死。”沐子卿脚尖踏过一棵枯萎的树干, 察觉身边的人因为这三个字重心不稳时,闪身来到身后扶住了她, 淡道:“但是门口的人, 是真的被我杀了,不然她活不了。” “阁主, 为何……” “她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没了利用的价值, 自然就可以弃掉。我救她, 是觉得鬼眼一族的人……其实很可怜。”沐子卿抬手捂住嘴角闷咳一声, 看着梵殷欲言又止的小表情,问道:“你想知道?” 梵殷点点头,又摇摇头,“现在最重要的是回阴阳阁。” “耽误不了多久,因为故事并不长,简单来说是为了一个情字。”沐子卿一身白衣,拉着梵殷从树上翩然落下, 淡道:“魔睛一族的前身,更贴近炼魂一族的桑家, 是因为他们生来就拥有赤练鬼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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