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倒让梵殷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还有人要袭击她们? “快睡!”沐子卿不耐烦的说完,正准备离开,袖子又被梵殷拉住,回过身淡道:“怎了?” “阁主要去哪里?” “如此月色,岂能辜负?”沐子卿将袖子从梵殷的手里抽离,语气缓和了几分,“睡罢。” …… 蜡烛被熄灭后,房间陷入漆黑,随着时间推移,淡淡的云雾被拨开后,映了几分月色进来。 梵殷一直都没有睡意,只是乖巧的躺在不是很舒服的榻上,因为房屋是用茅草建造,外加长时间没人居住的缘故,霉味很重。可是这些都不足以阻止她回想阁主的每一句话,每一瞬的表情。 她不晓得沐子卿为何事生气,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吗?更不知那句无心到底是何意。 无奈的梵殷只能轻轻叹息一声,不自觉的抬手抵在自己的心口,感受着跳动。 真的不知,没有心到底是何滋味。 …… 时近午夜,方事已休,除了那家在操办白事之外,整个村子陷入了清寂。 沐子卿独自一人迎着冷风,行走在村外的林间。 一丝清凉迎面而来,沐子卿停下脚步抬手一拂,原来是下雪了。 “就这里罢。”沐子卿声音清冷,随后将手中灵符甩出,就看见一位脸色苍白的魂体,漂浮在面前。 妇人的魂体瑟瑟发抖的看着眼前人,“你……是何人?” “你不必理会我是谁,我带你出来,只想问你一句。”沐子卿声音比这冷夜还要凉几分,“对你的死,可觉得冤?” 妇人听见此事,她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我的孩子呢?” “他?”沐子卿显然对这句话有些失望,“应该会活下来罢,你就没想过别的?” “只要我儿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就好。”妇人苍白的魂体展开笑颜,留意到眼前人冰冷的表情,又吓的不轻,忐忑道:“不知……这位大仙,你要对我作甚?” “我若不捉你,你真的觉得会安然的走进三途河吗?我捉你也只是好奇的想问一问你,是否心甘情愿为你儿送死,若不愿我便让你们的命调转回来,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妇人听见这话,立即跪了下来,恳求道:“求大仙放过我儿,我丈夫身子一直不太好,常年吃药的缘故,我们结亲近十年,都没能给他添个一子半女,好不容易能给他生个孩子,也不枉我们夫妻一场。若真将我跟我儿换回去,岂不是要了我们一家子的命。” 沐子卿真不知这到底是愚昧,还是什么。 可这种想不通的感觉,跟阿姐给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抬手将魂体收进灵符内,“你们人当真复杂,我倒希望,你若有来生,可以做个只为自己着想的人,哪怕狠一点,也不枉此生。” 沐子卿仰头看着飘落的白雪,纤细修长的指尖在黑暗中轻轻一搓,灵符化作绿色的光,消失在夜空中。 转身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抬眉远望,刚走过来的村子冒着火光。 “梵殷……” 沐子卿第一时间闪身回到村子,因为全都是茅草建造的房屋,火势蔓延的比想象中要快,整个村子很快变成一片火海,被锣声唤醒跑出来的村民并不多,一些壮汉用工具拼命奔走于井口之间,想尽力挽回自己的家园。 看着那些匆忙的身影,沐子卿并没有停留,而是第一时间来到梵殷之前休息的庭院,那间房屋已经随着火焰倒塌,沐子卿眉头微蹙,袖子一甩便将倒塌的房屋整个掀起。 气势逼人的她,就连无情的火都随之退散到两侧,直到那房屋下面,并没有看见梵殷的尸首,沐子卿才稍稍缓了一口气。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难道那丫头去救刚出生的婴儿了吗? 沐子卿没有多想直接闪身离开,根据记忆找到了那个房子,就看见梵殷,正抱着刚刚那婴孩,在烈火中想办法奔跑出来。 沐子卿脚尖轻点,就在房屋倒塌的瞬间,将她跟那婴儿一同抱离了火海,来到远远的空地上。 梵殷被浓烟熏黑的小脸,在看见沐子卿时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阁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晓得,听见响动我就过去看,没想到火势蔓延的特别快。”梵殷见怀里奄奄一息的小婴儿,“我担心阁主就到处去找您,途中听见他父亲被人拦在外面,他哭丧着说孩子还在里面,我就跑去找他,只不过……” 沐子卿垂眉看着她怀里的婴孩,五官俊俏,眉眼很浓,只不过眉心的一条红痕让她目光停留,又察觉梵殷的目光,沐子卿先用手搭在孩子脉搏上,指尖在他心脏上微微用力一点,没多久再次听见了孩子的哭啼声。 “没事了。” 梵殷不可思议的看向怀里的孩子,扬起笑容,“真是,太好了!” 看着这一幕的沐子卿,真不知她到底为何要这么做,或许是不想让她难过罢。 …… 起火的原因是死去妇人的娘家,他们过不去自己的良心,就想先烧些香蒿给女儿,让她可以走的安心,没想到随风飘走的火星落在了屋顶上,才造成了这次灾劫,而妇人的爹娘也因此死于这场火灾。 侥幸活下来的村民,因为身心俱疲还没有精力去算账,但很显然这周围的气氛已然没了以往的平静。 对此沐子卿并不打算理会,把婴孩还回去,趁着天还没亮,她就抱着梵殷离开了。 “阁主。”梵殷赤脚的缩在沐子卿的怀里,回看还被浓烟围绕的地方,“他们会没事吗?” “有没有事都与你我无关,先找个地方给你换身衣服才是。”沐子卿站在山顶,通过太阳辨别方向,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到达城镇沐子卿先找了一间客栈,然后命小二去打热水,再让他去裁缝店购买几身襦裙,等梵殷梳洗完穿着新衣,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沐子卿见她眉目中挂着几分忧虑,“你还在想那孩子?” 梵殷点着头,“就觉得他很可怜,刚出生就没了娘,现在就连家也没了。” “你就没想过,这就是他的命?”沐子卿似笑非笑的看着梵殷,声音如同从地狱使者般幽冷,“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会害死他身边所有的人。” 梵殷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
第8章 诱饵 有关命理相关的事,虽然梵殷从小长在阴阳阁,但是她本身并不是真的相信。 而这一点,她瞒过了三青算的一算先生跟三算先生,却没逃过二算先生的眼睛。 虽然如此,二算先生还是按着阁主的要求传授她,至于她如何去学,要不要学,都随心情。 毕竟二算先生的口头禅,就是,“强求无果,随心则通,安也安也。” 所以那一年的相处,梵殷真的很喜欢这位二算先生安轻,不过看的出二算先生的身体不太好,总是躲着自己捂住心口闷咳。虽然这样,但梵殷依旧可以在她面前随意的奔跑,随心的笑,毫无拘束。 还有就是与这位先生学会了下棋。 梵殷也曾好奇过,为何二算先生会看出自己并不信玄学命里,她一边落下黑子,一边回答的轻描淡写,“因为她是女人。” 而难得认真的二算先生,告诉了自己她所谓的认知。 ——“这个世间有太多事,无法用理解去想,毕竟人的理解终有局限,也无法只用六十四卦去算,要说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果,不如说命运其实也给过人机会,就看这人如何选择,如何珍惜。只会自怨自艾,不努力者,自然是不会有好结果。” …… “你在想什么?”端坐在窗前的沐子卿,见梵殷一直在出神,问道。 梵殷看向沐子卿没有再问那个村子的事,绕开话题乖巧道:“阁主,我们此行到底要去哪里呢?” 沐子卿看时辰尚早,察觉眼前这丫头看似不大,却十分喜欢管凡尘俗世,换了个坐姿淡道:“找袭击你背后的人。” “袭击我?”梵殷有些听不懂了,坐到沐子卿身边,小声问道:“我从没离开过阴阳阁,为何要袭击我呢?” “那是因为你在之前的镇子暴露了你的身手。”沐子卿沉了沉眉,回看梵殷,“你若不信,就从这里出去,在街市上走一圈,就会有人跟踪你。” “我不懂,就因为我打了他们,才要跟踪我?” “有人好奇你的身份,或许……”片刻静默后,沐子卿轻笑道:“或许误把你当成了谁,也说不定。” 这下梵殷更听不懂了,不过既然那个人想抓自己,而阁主又想抓住对方,眸光一亮,“阁主,那就让我被他抓了不是更好?” “先不说抓你的人是人是鬼,就连他背后的组织是谁,我也不清楚。”沐子卿脸色微变,“贸然陷入对方的阵营,就不怕死吗?” 梵殷随之笑道:“不怕,因为有阁主在。” 或许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但让眼前这丫头冒险,沐子卿眉心不自觉的皱了下,“切忌,莫要勉强。” 这是梵殷第一次接到沐子卿亲下的任务,兴奋还来不及,根本就不会想到会有什么危险。 简单收拾完,梵殷从客栈离开,独自去街市了。 沐子卿透过窗子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不解为何自己会这么担心这丫头。 难道带她出来不就是放出去的诱饵吗? 没错,诱饵。 …… 梵殷漫无目的行走在繁华的街市上,没走多远她就察觉有人盯上了她。 对于这个一直在暗处跟踪自己的家伙,就算阁主不同意,她也想把这个人揪出来,问问清楚,为何总能这么轻易的找到自己。 梵殷随意买了几件小玩意,就朝着人少的街巷里走去,穿过街巷她看见了一间废弃的旧宅,走过去绕到了另外的街巷,就被黑衣人包围了。有了经验的她一眼就分辨出,这些都是傀儡。 按照之前的了解,几下就将这些黑影解决。梵殷拍了拍手故意多站了会儿,就听见凌乱的脚步声,梵殷抿了抿唇向后折返,拐进了那间破旧的宅邸。 入目满是斑驳的墙壁,廊檐下结满了蜘蛛网,庭院竖起的高墙,有几处也已经倾倒,梵殷四顾所及,半枯荷塘内杂草重生。 绕过一座即将颓倒的假山,穿过长廊,梵殷没想到这庭院还挺大,就在停下脚步观赏衰败的宅邸瞬间,她就被二十几个黑影包围了。 恐怕他们也没有料到,梵殷的身手会这么好,因为接到的指示是活捉,所以对于这个目标,他们轻不得重不得。 梵殷明白就算要束手就擒,也不能太轻易,只有在交手时让对方找到自己的破绽,才有被捕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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