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彪后退一步俯首道:“属下遵命。” 安轻交代完准备上马,见董彪似有话要问又欲言又止,敛眉道:“还有事未交代?” “没有没有。”董彪确实有话想问,看了眼远处的梵殷,好奇道:“这两日一直忙着凶宅之事,不知这位姑娘可是阴阳阁新培养的小巫邪?”毕竟五门堂会经常与四巫邪打招呼,如果是的话,董彪一定要记住这位姑娘的样子,省得以后怠慢了。 安轻了然董彪担心的问题,压低声音道:“并非是巫邪,而是不久以后的大祭司。” …… …… …… 收拾完准备迎客的伙计,发现董彪还站在门口,笔直的就像个木桩,走过去用手在眼前晃了晃,“堂主?” 唤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董彪才恢复意识,猛吸一口回魂气,看着早已没了踪迹的方向,傻笑道:“没想到,我董彪竟有幸遇见未来大祭司。” 伙计听不懂的愣了愣,八成是中邪了! …… 通往雍城的路上,梵殷看见很多推着谷子的百姓,还有生意往来的车队人马,热闹非凡。 两个人骑着马匀速前行,安轻察觉梵殷有心事,要换做平时看见这些热闹的场面,她的嘴角通常都会上扬,问道:“在想什么?” “昨日写心得时,我才恍然发现,原来在我身边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可是我能做的却少之又少,想想就有些……惭愧。” “你才出来历练,自然能做的事有限。”安轻温柔地回视,语重心长道:“若多年之后,你再亲临种种,就会明白世间本无常,生死更无常。 “我现在也懂得世事无常,但是真的做到又很难。”梵殷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忽然想到一事,将炯炯的视线投向安轻,道:“那先生可知,会是何人教三文藏这么坏的东西呢?这件事,跟之前阁主要抓的人可否有关?” 安轻微微一笑,没想到梵殷进步的如此之快,“你觉得呢?” 梵殷鼓了鼓嘴巴,“我要知道,就不问先生了。” 这样的梵殷着实可爱,安轻伸手拧了下她细嫩的脸颊,从腰间拿出铜袋点燃深吸一口轻吐云雾,笑道:“并非是我不回答你,身为当局者我怎能看的清问题呢?只不过……或许真有什么人,在背后操纵着什么,也未可知。” “当真么……?” “嗯,当真。”若是平常,阁主怎么都不会让自己离开阴阳阁半步,怕是有什么事已经超出阁主的计划外了。 会是什么呢? 这之后两个人策马清静了片刻,再交流的内容多半都是跟雍城有关,梵殷聊起儿时与父亲来过这里,只不过现下倒是没了印象,只记得雍城的庄严肃静,不仅人着装漂亮,就连宅院的大门都特别高,听到这里二人相视一笑,气氛瞬间回到郊游的状态。 两日后。 雍城,秦国国都。 高耸的城门格外的威严,坚实。 川流不息入城的人流中,安轻跟梵殷也在其中,看着城门上方的“雍城”二字,都有些感慨。 不过今日进城的速度比往常慢了许多,因为城门守卫,正在逐一对要进城和出城的百姓进行检查,就连货品、包裹都要一一翻阅才可通行。 二人牵马跟在进城的队伍中,梵殷踮着脚歪头看着远处,不解道:“先生可知,前面发生了何事?” “估计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在追捕在逃的犯人。” “最近城里不太平,出现了盗人,听闻都是午夜时分作案,无需一盏茶的功夫,就能潜入御史大夫的官邸盗走宝贝。”站在梵殷前面的男子回过头,一脸哀怨道:“可怜我们这些百姓,进城要被查,出城也要被查,都好几天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是小偷?”梵殷好奇一问。 “不是不是,小偷哪里有这个胆子,去偷御史大夫的官邸?最多偷偷老百姓的!这算大盗,是专门偷那些达官贵人的财宝的大盗!”男子说着同时嘴角勾起笑容,看似大快人心,实则是对梵殷样貌的窥视。 “那可有线索?” 男子见这位姑娘这么问,刚要开口想更近一步接触时,却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 “若有眉目就不会在这里检查了。”安轻瞥了眼这个话多的家伙,目光淡淡,道:“快到我们了,你还不看好你的东西?” 男子神色略有尴尬,闷声转过头,准备进城检查。 梵殷似懂非懂的回看安轻,见她目光看向前方,直到她们通过检查,才找机会询问。 “先生,你怀疑方才那个人?” “你怎知他说的就是真的?”安轻语气略有无奈,“出来历练,不仅要提升能力,还要提升你看人的眼力。” “果然他是坏人吗?”梵殷着实没看出来,认真道:“莫非,他就是那位盗人?可是不像,走路很沉,不像习武之人。” “坏人又不是非要习武才行,若此人都可以成为盗人,岂非拉低习武人的要求?”安轻冷笑道:“他不过是想拉近与你的关系,至于熟悉之后要作甚,不难想象。” 梵殷似懂非懂的视线,慢慢落在了安轻的脸上,对视时恍然道:“非分之想?” 眼前这位目光清澈,心性单纯的丫头,安轻着实不忍心让她深入了解,这人世间的复杂与矛盾。放眼望去,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百姓,看似平淡无奇,每个人却都戴着不同的面纱,遮挡内心不为人知的私心与目的。 这双眸子看久之后,心中却有着难言的情绪,安轻眉心忍不住微蹙,是因为她真的很像那个人,就像当年自己初带赤绯外出历练时的模样。 梵殷有些摸不准安轻表情的含义,凑近了几分,“先生,莫不是我又说错了?” 回过神的安轻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梵殷的肩膀,看着前方道:“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是那位学生?”梵殷天真的笑了笑,“先生可以跟我说说吗?” “你与她皆是聪明的孩子,事事一点即通,看问题也很透彻,我虽为你们的先生,很多时候我亦不如你们。”安轻恢复平时的表情,抬头看着雍城的建筑与蓝天白云相互呼应,回看梵殷微微笑道:“谢谢你,阿殷。” 梵殷用手指着自己,“先生为何谢我?” 安轻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毕竟有些事,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转言道:“一会儿到了客栈,我们去街市上逛逛,买些东西让五门堂送往阴阳阁可好?” 梵殷一听这个,开心道:“当真?” “自然当真。” “那我可要买好多好多东西,给四邪司的哥哥姐姐们,还有给三青算的先生们,还有……”梵殷想到沐子卿时,总是浮现那一晚无比严肃清冷的样子,抿唇道:“还有……还有自己的。” 安轻瞥了眼身边忽然沮丧的小东西,歪头故意问道:“不给阁主?” 梵殷拿起缰绳不停的在手里揉捏,低声道:“就怕我选了,阁主也不喜欢。” “嗯,如此的话,那就不给阁主买,让她羡慕嫉妒如何?”安轻说完牵马快走,与梵殷错开距离。 梵殷一听这个赶忙跟上去,“不能这样,那……那还是买罢。” 安轻只笑不语。
第17章 盗人 因为在邻镇去过五门堂的关系,两个人还没表露身份,就已经被五门堂的人认出,对此梵殷十分佩服五门堂的办事效率,看着眼前豪华的客栈,真的见识了阴阳阁的实力。 “不知先生今日有何安排?”小二一边倒水一边询问。 安轻捏起杯子,轻抿一口,“想去集市上逛逛,再拜托堂内的兄弟送往阴阳阁。” “雍城的分堂镖局就在附近,先生大可去好好逛,交给镖局的兄弟就好了。”小二笑着回应完,放下茶壶转身离开。 安轻等房门被关上,笑问梵殷,“在想什么?” “感觉这里的分堂伙计,跟之前我们见过的不太一样。”梵殷单手托腮,看着宽敞的客房,“环境也比之前的要好。” “毕竟是秦国国都,这里的人有见识见地,自然不同于其他地方。”安轻说着拿出铜袋,半卧着休息道:“容我小歇片刻,我们就去买东西,这个期间你拿出阁主给你的竹简看看。” 梵殷拿出那卷没有文字的竹简,示意道:“可是没有字可以给我看呀。” “这简上的文字是被封印了,既然给了你,当然只有你才能解开上面的文字,用你的血试试。”安轻深吸了一口铜袋,吐出云雾,“你自个儿慢慢研究,我歇了。” 梵殷怕打扰安轻休息,捧着竹简来到对面坐下将其摊开,用指尖轻轻抚过竹简,嘴角不知不觉勾起笑容,毕竟这是阁主给自己的东西,就算上面目前一个字也没有,她都十分珍惜。 不过珍惜归珍惜,若不能习得竹简的内容,岂不是辜负了阁主的一片栽培之心? 想到这里梵殷咬破了手指尖,在竹简上轻轻一抹,奇怪的事真就出现了。 竹简上刻着的字慢慢浮现,梵殷不仅惊喜,最重要的是她认出了这字出自沐子卿之手。 ‘傀儡术法’ 看见这四个字,梵殷目光一亮,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阁主居然都知晓。前面写的均是傀儡术法的起源,一位名为偃师的工匠,在周穆王前表演了一场歌舞,表演的艺人疾走缓行,唱起歌来,歌声完全合乎旋律,抬起双手,跳起舞来,舞步完全合于节拍,可谓干变万化,随心所欲俯仰自如,就像真人一样。 不仅如此,偃师在表演完歌舞后,亲自将歌舞艺人拆散献给周穆王。 歌舞艺人完全是用革、木、胶、漆、 白、黑、丹、青等颜料做成的。周穆王仔细检查,只见他身体内部的肝、胆、心、肺、脾、肾、肠、胃和外面的筋骨、四肢、皮毛、齿发均是假的。 将零散在外的全部再重新组装起来,又恢复成了歌舞艺人的样子。周穆王好奇之下,试着去艺人的心脏,艺人的便不能讲话,去掉肝脏,眼睛便不能看东西,去掉肾,脚便不能走路。 周穆王觉得稀奇,赞许道:“人之巧乃可与造化者同功乎?” 梵殷看到最后,刚想感叹偃师的厉害,没想到竹简内的字都消失了,而重新覆上的字,变成了另外的内容。 …… 在安轻歇息期间,梵殷用心阅读并详记竹简的内容,整个人陷入了专注。 一个时辰过后,安轻睁开双眼看着对面认真学习的小东西,微微一笑:“看的如何了?” “在看在记,只是……”梵殷的目光一刻也不敢移开,深怕漏看了关键,“莫不是,我要在此看完?” 安轻先是愣住,随后轻笑出声,“你用血解开封印,它自然是你的囊中物,你想从哪里看它就会从哪里显现,此竹简乃是阴阳阁圣物,好好珍惜阁主的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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