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傻,真的。她单识得小秋的背影,却忘记她是会言出法随搞障眼法的。 谢平之简直想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她叹口气靠在桥边等周弦徽,然而就这么一抬眼—— 安静的泰晤士河上只飘着一艘小船,明亮的路灯映出那人熟悉的眉眼。谢平之愣住了,看她露出一个歉意的笑,看她消失在河岸的拐角。 就这样再度消失,仿佛一切如梦。 “你是在和你的朋友玩游戏么?” 身后陌生人的话重新把她的注意力吸过来,那名小孩拍了拍她的后背,把手心紧紧攥住的纸条递给谢平之:“她让我带给你的。” 谢平之点点头,接过有些汗湿的纸条,她熟门熟路地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硬币塞给她,却见小孩摇了摇头。 “她付过报酬了。” 谢平之微怔:“什么?” 小孩无所谓地拉起裤脚,露出钢制的假肢。 她神秘兮兮地戳戳谢平之,用一种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语气兴奋道:“我从没跑过这么快!她承诺以后我也能这样跑欸,你们是不是那种漫画里......”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谢平之摸摸她的头,不说话了。 她转身面对着河面,小心翼翼地避过监控展开纸条,默读着那几个潦草的字: “我不知道,对不起。” “小心应天,他是内鬼。” 读到最后一句话,谢平之平静的表情变成了纯粹的愕然,她和周弦徽面面相觑,两人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只熟悉的手按在了谢平之的肩膀上: “关掉意志之环。”
第122章 一只猫 慢慢地跟着走, 谢平之小心翼翼地抬头。 昏黑小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腐朽破烂的墙皮泛着颓败的气息。 巷侧两边是荒废已久的矮楼,灰色无光的墙体上只有两三扇被木板钉死的窗户, 封闭、阴暗、不见天日。 谢平之吸了吸鼻子, 几乎要真情实感地落下两滴眼泪,心里难过得就差往前一扑, 死死抱住来人流下两行眼泪,痛哭流涕地说你怎么过得这么苦这么累哇队长, 你这些天都是怎么过得啊队长, 这种破地方没太阳没除湿机你过得习惯吗队长。 情感还在酝酿,谢平之刚预备把握住这个提升队友情、洗清被烦黑点的大好机会, 便见时醉抓住了那扇生锈的铁门, 略一用力—— 放肆的热浪铺面而来,摇滚歌手唱得声嘶力竭。大理石地板光洁如新,其上平铺一整条几乎望不见尽头的绒毯, 通向隐约传来欢呼声的角斗场。 谢平之:“.......” 她就知道。 时醉冲两个队友点点头示意她们先进, 三人拐过几个分岔口,终于在这如迷宫的建筑内回到了时醉的暂栖点。 走廊里房间密密麻麻如酒店旅舍,正站着一位脸上淤青未消的长发女人, 那人见到时醉呦了一声: “时, 原来你喜欢三个人?” “......” 时醉径直同她擦肩而过,眼神都未分半个出去,谢平之和周弦徽不清楚情况不敢贸然开口,被忽略的女人皱皱眉,嘁了一声凑到预备开门的时醉旁边。 她伸手拦住锁眼, 满脸挑衅:“两个小时前你自愿放弃今晚和我的比赛,选择把奖金让给我, 为什么现在又不回答我?常胜将军,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后悔了?” 时醉:“滚。” 时醉:“最后一次警告,让开。” 女人脸上有一瞬的僵硬,却依旧死硬着脸面没有放下手。 “你说清楚,我自然会——咚!” 人软软地慢慢地倒下,时醉松手,抓住肩膀、丢进房间、砰然关门。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甚至流畅到透着那么几分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谢平之目瞪口呆,心想队长你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啊! 精神恍惚地进了房间,等时醉确定已经把大门扣死,她这才开灯,露出身后狭小却干净整洁的小间卧室。 忽地这里便明亮起来,时醉从虎口扯下绷带,头也没抬:“她误会了我很多所以口不择言,不要介意。” 谢平之这才发觉队长手上干涸的血色,她顿了顿:“队长,你不会......” “Aether已经把我加进了黑名单,至少地下拳场可以提供为我这种来路不明的逃犯提供庇护和金钱,”时醉随手把染血的绷带叠好,丢进垃圾桶,解释言语一如既往的简练,“权当实战演练。” 周弦徽抬眸,视线慢慢地描摹出远处那道略有些冷然的身影,也许是错觉,现在的队长好像和之前很不一样,如果是半年前她遇见这种事情,时醉只会冷眼不答地关上房门,任由她人在门口喧哗。 现在,也许是多了几分急促,队长像是迫切地要找到什么东西的答案,所以出手就像是不加掩饰的剑。 屋子里有片刻的寂静,周谢都没有说话,她们现在的疑惑简直堪比猫猫扯乱的毛线团,急需来人解释一二。 归整好一切,时醉抬眸,等望见队友,眼中的冷峻才融化成一点平静:“你们见到小秋了?” 谢平之撑在床上,幽幽地叹口气:“队长你都不问问我和周周么?虽然我知道你喜欢小秋,可你这样问真叫人心寒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时醉一顿,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居然像是在欲盖弥彰:“我一直在跟着你和周周。” 言下之意是我对你俩清楚的不得了,不要叫我把话说全。 “所以队长,潘多拉之钥在你手里?”周弦徽抬头正了正色,索性把问题倾倒干净,“小秋说应天是内鬼......究竟是什么意思?” “钥匙在我这儿没错,应天是内鬼也没错。”时醉轻声道,从衣衫内袋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有些无措的两人。 那是张模糊的监控器录像,能看出拍摄人的时间极其紧迫。屏幕上是莫斯科被清扫的Messiah据点走廊,银面人恭敬地后撤让路,照片上显出一张熟悉的侧脸。 应天。 那个基地遍寻不至,百般清扫无果的内鬼,居然就是应天! 谢平之脑袋嗡然作响,只觉自己从进入基地以来的世界观都被颠覆掉,她真情实感尊敬了那么多年的基地长,居然就是一切的幕后人。 周弦徽明显要冷静得更快,微怔之后她很快想起了另一件事。 队长当年是被应天从救世主救出来的,但倘若连救世主都是应天的筹划—— 那么那些所谓的尊敬,究竟算是什么?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周弦徽低声,言语中的某些意味很明显。 时醉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自己早已经消化了这些,她倚着门板,目光却凝视着自己的两个队友:“找到小秋。” “应天播放的录像带是修剪过的版本,他一定向小秋坦白过事实,否则小秋的反应不会这样强烈。” “我相信小秋会在这种时候拍摄罪证,她的意志之环中很可能有完整的版本,但基地封锁了她的所有权限,我们得找到她。” 谢平之啧了一声,岔开无关话题:“你一口一个小秋叫得可真是亲热,怎么换我就变成直呼大名了。” 时醉默了一瞬,只觉今晚的对话终于来到了最关键的部分,她抿了抿唇:“会介意吗?” 在得知一切,得知我们要和过去仇视的种族合作时,你们会介意吗? “我可没直呼过小秋大名,”谢平之立马倒戈,曾有个S级异兽当女朋友的她耸耸肩,“我以为我的态度很明显了。” 周弦徽却幽幽地叹口气,言语一如既往地柔和:“我能分清杀掉我家人的凶手。” “可队长,我以为这件事最需要考虑的是你。” 她是一队中工作最久的行动员,几年前被调入一队的命令下达,也就是那天,她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Y计划唯一被抢回的幸存者。 时醉。 传言说她其实很早前就回到了基地,但复生本能将海量的异兽鲜血与尸体残骸封锁在了她的身体里,光是修养手术期限就已很久很久,何况要尽力删除她那段噩梦般的记忆更是大工程。 所以当她握住时醉那双微凉的手,听略有些冷冽的你好响起,周弦徽其实仍是有些担忧,担忧这种世俗眼里的“异类”会在对待异兽时产生近乎偏执的私念。 尽管后来长年累月的相处让她松了一口气,但时醉每次出手时堪称决断的态度仍然让她迟迟未彻底放下担忧。 直到知晓她喜欢小秋,直到知晓小秋是异兽。 这是个相当大的麻烦,倘若不接受,周弦徽怀疑恐怕队长估计要带着这根刺进坟墓。而倘若接受...... 那么曾经死在时醉手下的异兽与她眼睁睁看着的牺牲的朋友,又该算什么呢? 周弦徽轻轻地叹气,情绪仿佛会传播,明亮卧室内寂静得针落可闻,连谢平之都难得没有说话,仿佛等待着什么最后的审判。 半晌。 “我不知道,”时醉垂眸,她重复,“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小秋,但我只能往前走,停留在原地只会增生无用的困扰怕,也许时间会给我答案。” “但至少,我清楚我喜欢她。” 还没等周弦徽说些什么,谢平之率先长长地噢了一声,仿佛迫不及待地要打破这叫人沉默的气氛。 时醉下意识别过眼,有些担忧坦诚会换来这位队友一如既往的不正经,然而还没等她解释什么,谢平之先超开心超快乐地用力点点头: “知道知道,我也喜欢小秋啦。” 周弦徽:“......” 时醉:“......” 有时候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真的特别傻。 “至少先找到人问清楚,”时醉松一口气,“小秋,应该一直和Autumn的人在一起。” 谢平之猛地想起什么:“等等,她们的老板不是叫夏么?” “你的意思是,那位老板恐怕也是异兽?” “......” 交谈低低地进行,“今天”即将结束,就在墙壁上时针扣入十二点的那一刻—— “叮叮叮。” 门外忽地响起轻巧的敲门声。 * 疲惫的倦意像是小虫子一样钻入骨髓,叶惊秋只觉眼皮沉得像铜钟,任凭她怎么动都抬不起分毫。 累,困,又累又困。叶惊秋满头雾水,心想不会自己遇到传说中的鬼压床了吧?怎么手脚沉得像跑了八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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