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醉冷冷地看着六十五号,目光平静却像是藏着刀,她刚要拿出黄铜小箱,从剧痛中微微转醒的叶惊秋虚弱开口: “别、别给她。” 六十五号皱眉,手中把长刀插的更深,叶惊秋吐出一口纯粹的黑血,只觉刀刃从她的骨缝中刺进去,像是要扎破内脏。 “阿时、阿时......”叶惊秋的视线开始模糊,“别给它,你们走......炸了这里,立刻炸了这里!” 阿德兰真想按下爆炸键和这些奇怪的事情说再见,可她怎么能下手?那是刚刚救了她的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生命明明鲜活得像朝光,谁能舍得剥夺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 “阿、阿德兰,这里的事情和你无关,你先走......”叶惊秋努力咳道,这种时候能救一个就是一个了! 阿德兰大吼:“我他爹的也想走,你不是给我下毒了吗!” “骗你的,”叶惊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好像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像一个十八岁的孩子,“那是枚酒心巧克力,很好吃的。” 阿德兰骂了一声,却还是没走。 场内静下来,时醉沉默不语,像是在思索逃跑的可行性,但叶惊秋心冷下去,她知道队长这是要救她。如果时醉能下定决心走掉,那么依照她的性格根本不会犹豫。 好痛啊,痛得跟死了一样。 叶惊秋艰难地呼吸着,甚至能感到有滚烫的热血从刀伤中流出去,耳边隐约传来异兽的欢呼,嗅到血腥气味的异兽正在极速奔驰在这里。 时醉双手紧紧地握着箱子,她盯着六十五号开口:“我给你箱子,你先松开刀。” “队长......我求你了。”她努力地睁眼,哀求地看着远处的那个人,叶惊秋想控制伤口,可有浅粉色的内脏碎片不断从她的嘴边挤出,血氧饱和度低得像死了一样。 黄铜箱和不死者有关,那她绝对不能这样放弃箱子。如果自己在二十年前出了意外,至少箱子能帮二十年后的队长解决掉那只怪物。 但是假若这样死掉的话...... 也很值,没人说S级专员就一定要死在和异兽搏斗的战场上。如果穿越回二十年前的意义是能救下队长一命,那么倘如她重来一次,也依旧会选择这个答案。 时醉重复道:“我答应你,你先放开刀!” “不要给她。” 叶惊秋忽然笑起来,满是血痕的脸上有种苍白的美。 “阿时......队长,其实我很想能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她猛地睁眼,眸光像是黑夜! 叶惊秋握住了六十五号的手,然后狠狠地将刀柄送入自己的身体。 长刀穿透她胸膛,接着就刺穿了六十五号的身体,动脉中喷薄的血液将叶惊秋染成纯粹的红色,她面无表情地转动刀柄,碾碎自己血管的同时也碾碎了身后人的身体。 任何要伤害队长的东西,碾碎就好了。 六十五号完全失声,刀刃搅碎了她的胸膛更破坏了她的肺叶。她颤抖着抓住叶惊秋,像是去地狱的魔鬼要抓住一个鲜活的人类。 两人后仰,倒在无尽的大火中。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叶惊秋听见那声熟悉的小白。 唉,叫人捡了功劳。 双手传来被灼烧的糊味,叶惊秋闭眼,忽然觉得很累很累,心想其实她的最后一句遗言说错了。 叶惊秋一直想问队长一个问题,如果她不是小白,她是否还会在爆炸中将她死死地护在背后? 她是个很小气很小气的人,是她的,就要全是她的。 只可惜没有机会了。 叶惊秋阖眼,像是沉睡。 * 深夜 “2001年2月17日晚,本市最大运输企业大象公司突发爆炸。警方在地下停车场废墟中检测到众多生物遗体碎片,DNA检测结果显示,大多数碎片归属于狮子、雪狼等烈性生物,目前事故原因仍在调查中......” 别墅亮如白昼,客厅电视的新闻频道紧急播放今晚新鲜出炉的新闻,沙发上空荡荡的。似乎主人只是去接一杯热茶,稍后就会回来。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正常。 如果忽视掉地板上流淌的血浆。 主卧落地窗的布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但把两扇窗帘钉在一起的居然是柄短刀,刀刃上是干涸的血液,但腥味已经很淡了。 这间温暖舒适的屋子现在像是地狱,到处都是血。木地板上是凝固的血液,壁纸墙头是喷上去的血滴,布帘的最底部则被血河染透了,显露出一种黏黏糊糊的感觉。 这人血挺黏的,也挺多的。 松软大床上躺着叶惊秋,或者说叶惊秋处于身体和尸体间的躯体。 时醉沉稳地握着短刀,她割开叶惊秋的胸膛,小心地用镊子取走碎裂的刀屑。 阿德兰在一旁注视着这个从头到尾都异样沉静的人,时醉看起来好像很镇定,但阿德兰观察得很仔细,能看到她没握住短刀的手一直在颤抖,抖得像害怕失去什么人。 她呼出一口气,觉得这不是坏事,颤抖就意味着害怕,害怕就意味着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有弱点,不是冰块似的机械杀手。 这个少年......对她有多重要呢。 阿德兰想起大厦中的最后一幕,就在叶惊秋倒下的瞬间,大火就卷走了她和六十五号,她本以为时醉会恋恋不舍地离去,却没想到她竟然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救回了叶惊秋。 那一瞬间她只看到有淡青的元素一闪而过,而回来的时醉则无声地拎起她飞出大厦,神情有难以察觉的变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样。 很奇怪,原来这个女人也拥有风系本能,但之前的战斗中阿德兰却没见她用过,像是.......像是忽然觉醒了一样。 “肾上腺素。”有人说。 阿德兰忽然意识到是在叫她,她哦哦着起身,把药箱递给时醉,庆幸自己深谋远虑,借属下的名义在郊区置办这么一间舒适的安全屋。 “她死、好了么?”死字出口的瞬间阿德兰对上了一道冷如寒冰的目光,她赶紧换了个说法,心里却有点后怕。 她在莫斯科黑党间也算叱咤风云,不废话的说那确实是杀过的人要比别人吃过的盐还多,属下悄悄议论说她像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可纵然是这样,她也害怕眼前这个年轻女人。 每每对上这个人的目光,她就会不自觉地打个寒颤。 “嗯,已经没有事情了,”时醉低声回答,“只是要修养很长时间。” “具体多久?我这里至少可以保证一个月的安全。” 时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大概70个小时。” 阿德兰傻了说这就叫很长时间?我干票小的还要三天呢!你们觉醒者的时间这么珍贵么,70个小时就算很长时间了啊? 等等...... 她顿住了,不可思议地去看床上那具血痕累累的尸体,却见那些伤口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刚才濒死的人竟然开始微微地呼吸。 这究竟是觉醒者还是超级赛亚人?她也有本能怎么没有这么强的恢复能力?那个六十五号也有本能,可现在不也是—— 阿德兰看向墙角被捆得严严实实,但跟死人没多少区别的六十五号,心想很好,现在这间屋子里离死亡最近的不是叶惊秋了。 时醉有些疲惫地坐下来,她紧贴着叶惊秋,丝毫不介意自己贴着那些鲜血。 “其实你能逃走的,”她忽然道,“为什么没有?” 阿德兰看着垂眸发问的人,知道这不是时醉想和她谈心。 这是一场审问,这两个人目前都在最虚弱的状态,如果不能确保房间里第三个人的绝对无风险,那么死神就还没有离开叶惊秋。 她是个自私的利益至上的黑党老大,所以生死时刻选择留下太过奇怪。倘若她给的回答不让人满意,阿德兰相信,这间屋子里下一个离死亡最近的人就不是六十五号了。 “共情算么?我曾经也有一个这样的朋友,我们一起创办了这家企业,本来说只老实地做运输工作,什么都不碰的。” 阿德兰叹口气,“可惜我们惹到了西尔维斯,她帮我挡枪,死了。” “后来呢?” “后来我就扩张大象集团,毒/品、军/火,用本地居民的话来说就是无恶不做,然后用一场车祸把西尔维斯送走了。” 时醉点头,这次算是相信了:“你们是朋友?” 阿德兰想了想:“嗯,很好的朋友。” “我们不是。” 阿德兰:“?” 谁问你了??? 她看着撂下这句话的时醉握着刀去找六十五号,心想真是有够奇怪的。 不是就不是呗,谁还看不出你们不是正常朋友了,感情多深的朋友能在那种生死关头唧唧歪歪亲亲我我说我永远不想和你分开~ 她怀疑时醉绝对是觉醒那个风系本能的时候想起了什么,比如和叶惊秋在一起的细节,然后按耐不住快乐的小心情搁这儿跟她炫耀来了。 啧,阿德兰啧啧摇头,心想我就知道,这种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实心里可那什么了! 时醉接了杯冷水泼在六十五号头上。 对于这种伤害过小秋的人,她不需要施展所谓的仁慈。 六十五号身上满是烧焦的糊味,叶惊秋倒下的时候刻意把她压得死死的,很难说不是故意。 她咳了几声幽幽转醒。 时醉直奔主题,她低声问道:“那箱子是什么?不死者还是潘多拉之盒?” 六十五号却在看清她脸的刹那怔住了。 “是你?居然是你!” 刚才的战斗太快,隔着层烟她压根看不清这个人的面目,现在她看清了,压根没料到居然是曾经的朋友! “你为什么要背叛组织,和这个人厮混在一起?”六十五号抬头质问,目光居然像仇恨。 “背叛?”时醉嗤笑一声,“你们被洗脑过我不奇怪,只是亲身经历过换血的痛苦,你居然还能死心塌地就叫我意外了。” 六十五号咬牙切齿:“难道神不值得你去供奉吗!” 时醉不想废话,她随意地卷起衣袖,然后拆掉绷带,露出肩膀上深深浅浅的针口。 包裹冻伤只是借口,她逃离雪山后之所以要用绷带,只是为了不叫小白担心。 “知道我为什么是一号么?”时醉盯着有些呆滞的六十五号。 “为、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你最接近叠加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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