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琦疼的发颤,擡头时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宋...识舟?” 她有些发急, “姐...你干什麽,你弄疼我了。” 识舟淡淡的笑了笑, “不装了?” 陆琦一愣, “姐,你说什麽,我装什麽...” 又快又狠的两个耳光,陆琦被打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人,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永远会露出好脾气的微笑,让人以为她没有底线,没有尊严,可以肆意践踏, 陆琦摔倒在地上,识舟把她从泥巴里拉出来, “你现在,没有什麽要对我说的吗?” 指刚才那两个耳光,也指别的一些事情, 陆琦爬起来,浑身都麻了, “谢谢...姐姐...” 那人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好孩子。”
第20章 爆发 她是否愧对陆琦,或者陆琦是否愧对她,她已经不愿再想,她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对陆琦说,她们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关于重生的事情,宋识舟打完人之後手有一点疼,她酝酿着继续开口,可是最终什麽都没有说, 没必要。 她懒得说了。 陆琦见她要走,故技重施一般的扑过来抱住她,宋识舟烦得要死,捏着她的胳膊,不在乎是不是捏在伤口上,或者说是故意的, “你知道为什麽讨厌你吗?” 陆琦摇头, “因为你不听话,” “你不但不听话,而且听不懂话,或许只有这种交流方式适合你...” 宋识舟扬手, “但我不喜欢。” 陆琦愣住了。 趁她发愣的间隙,宋识舟把腿从她的怀里拔出来, “今天打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你想错了,我是你的姐姐,你如果以为你可以爬到我头上操纵我,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想要我继续讨厌你,烦你入骨,那你就尽管继续缠着我好了。” 陆琦没动,宋识舟烦的要命,她这个狗德行真不知道是怎麽养出来的,自己若有若无的惯出来的吗?她继续开口, “相反,如果你听话,按我说的做,也许我会...” 她轻笑一声, 半遮半掩不是一个聊天的好习惯,可是对于陆琦来说虚妄的东西也许才是她最渴求的,因为虚妄才有奔头,才有也许和可能,说出来反而觉得假了, 女孩儿缓缓松开了手。 宋识舟回家後蓝池也没有说什麽,宋识舟去洗了一个热水澡,洗澡的时候她的心还在狂跳,也许是肾上腺素的原因? 或许再怎麽能忍的人也有爆发的那一天吧,再怎麽善良的人也有自己的阴暗面,或许她本来,就是这样的? 宋识舟摇摇头, 她都要不认识自己了。 晚饭蓝池订了外卖,蓝池不会做饭,会做简单的家务已经很给面子了,晚饭是一份凉拌金针,一碗菠菜豆腐,再加上一叠清炒小黄鱼, 很素,但很家常,是宋识舟喜欢的家常。 大概长得像的人在某些癖好上也有些相似,和白若薇一样,蓝池也不怎麽爱吃饭,她挑剔着吃了两口,不过动了两筷子就草草停下来, “怎麽吃的这麽少,这个鱼很好吃,我帮你把刺挑出来?” 话音刚落,识舟就感到一阵尴尬, 蓝池和白若薇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她下意识把蓝池当成了白若薇。 白若薇吃饭的时候总是很挑剔,她其实喜欢吃鱼,但是又懒得挑刺,mia和李宁之倒是和乐意服务她,但是她不乐意被这两个人服务,因为她觉得太奇怪了, 但她喜欢被宋识舟服务。 蓝池没说什麽,她撑着下颚, “这次回来,以後就都不回去了?” 宋识舟一愣,放下碗筷, “不回去了。” 蓝池唔了一声, “过去的人和事,都放下了?” 智多近妖,蓝池心思细腻,即使识舟什麽都没说,她也大概猜到了前因後果, 识舟思考了一会儿,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都放下了。” “不恨了?” “不恨了。” 蓝池轻笑一声, “陆家那个小胖子,叫什麽来着我忘记了,可真是...” 宋识舟也跟着笑了笑, “那孩子的确很闹人...” 陆大宝刚生下来的时候,陆爸爸还帮忙带了一阵儿,後来就走了。之後带孩子的任务干脆落在了识舟身上。她又要上学又要照顾陆琦,还要养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每天没超过四个小时好睡,那段日子... 简直生不如死。 “那孩子一从怀里放下来就要哭,他一哭...” 他一哭识舟就要挨打,脸上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後来蓝池实在看不下去了,打断了陆爸一条腿,这下好了,陆爸终于不用出门了,可以在家好好看着小胖子。 “还有那个女孩儿...叫小琦?” 识舟点点头, “起初只是你过来,我每次都会给你几块糖,後来她自己也跟了过来,那孩子当时才三四岁,我觉得没必要和小孩子计较,就也给她糖果。” 蓝池见识舟过的辛苦,平时会给她预备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後来被陆琦发现了,这些好吃的好玩的就变成了双份。 “是啊。” 识舟笑了笑, 蓝池喝了一口茶,在心里评价, 一家子劣种。 能这样笑意盈盈的讲出来,证明识舟真正已经放下了,其实宋识舟恨过陆父陆母,可是随着她逐渐长大,这些恨意也不太明显了。 不明显,不代表不存在,不代表不会复仇,而是因为恨已经成为了一个既定的结果,无法被转圜了,那麽久所以不需要思考,不需要深究,不需要反复提起,只等着雪恨的那一天便好了。 被反复提起来的恨是因爱産生的,这种恨偏偏是因为在意,太在意,可是识舟为什麽要在意陆父陆母,为什麽要在意陆琦呢? 她现在看得很开,这些讨厌的人敬而远之就好,自己一丝一毫的心力,这些人都不配得到。 “你既然能放下,那是好的。” 蓝池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那麽,也不怨了吗?” 怨? 宋识舟顿了顿。 “你现在,没什麽想知道的,没什麽挂在心头...辗转反侧,夙夜难眠的事了吗?” 也许, 是有的。 她怨白若薇。 她,很怨,很怨白若薇。 即使再怎麽遮掩,再怎麽告诉自己不重要了,可是宋识舟还是怨的,她怨白若薇,怨她为什麽欺骗自己,玩弄她的感情, 她更怨,怨那天白若薇没接电话,怨白若薇和赵小姐订婚,搞得满内城的人都知道, 偏偏瞒着一个她, “解铃还须系铃人。” 蓝老板的声音很空远,识舟莫名感到一阵寥落,下一秒她终于破功,苦笑出来, “蓝老板,铃铛都砸碎了,还怎麽系铃啊?” 没办法,她这辈子和最怨的人根本不认识,那些被反复纠结的过往消失的一干二净,如何解铃,又如何系铃? ... ... 内城的别墅区永远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像是盘踞在山上的一条巨龙。 说是别墅区,其实不太恰当,因为这里只有白小姐一个住户,这里也不叫什麽别墅区,而是叫【雪榭】,是白小姐的私人宅邸。 mia今晚留下来陪她,因为白若薇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再加上这房子大得有些吓人,她害怕白若薇一个人不方便。 白若弱也不放心白若薇,她粘着她,为上次的事情跟她道歉。 mia拦住了二小姐, “你姐姐心情不好,让她自己安静一下吧。” mia从来都是这麽贴心,白若薇没拒绝也没同意,这房子怎麽都是冷的,一个人是冷的,两个人也是冷的,三个四个还是冷的。 mia和白若弱住在一楼,白若薇一个人回到二楼的卧室。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最终没忍住,打车去了一个地方,勒令mia和白若弱都不准跟过来。 那是一个小区,小区刚刚竣工,住进去的住户很少,只有几家亮着灯。 白小姐不怕夜晚遇到歹徒,歹徒更怕夜晚遇到白小姐。她在黑暗中行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单元门前。 她在门口静静的站着, 因为最近有业主装修的缘故,所以防盗门没关,白若薇走进单元门,顺着楼梯走上去, 一层一层的走着。 她在一扇熟悉的门前站定,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没有人开门。 就算随便出来一个业主骂她一顿也好,骂她大半夜私闯民宅,抽风了随便敲别人家的门。 可这明明是我家... 白若薇魂不守舍的回了雪榭,mia和白若弱吓呆了,若弱小心的叫了一声, “姐。” 她没理,径直走向二楼。 白若薇在地板上坐下来,从钱包里拿出一个东西。 不能说是一个东西,而是一堆东西,因为这个东西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形状了, 是宋识舟的那张照片。 白若薇深吸一口气, 拼好这张照片不如她想象的容易,因为她实在是撕得太碎了,她开始责怪自己当时为什麽要撕得这麽碎,又责怪自己现在为什麽脑子抽风要把这张照片拼起来, 明明可以再打印一张新的。 可是她执着的就是想要这一张。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难道照片也是旧的好?白若薇的脑子有点乱了,她拼了半个多小时,因为她的手一直在不受控制的抖动着,最後一片,还差最後一片... 照片上的女人微笑着,这微笑看得发苦,明明是温吞的笑容,却让白若薇抑制不住想要哭的情绪。 还差最後一片。 她胡乱的翻找着钱包,几乎到了快要疯癫的程度。女人的衣角缺了一块,缺了一块衣角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像宋识舟于她而言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人物,可是越是微不足道的人、事,有时却最重要,最让人牵肠挂肚,难以忘怀。 白若薇觉得自己要死了。 她在钱包里反复翻找,夹层看了一遍又一遍,昂贵的钱包被她扯坏了,里面的证件掉了一地,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她撕的太碎了,她把照片撕的太碎了,心也太碎了,没有办法再一片片拼起来了。 她拼不起来了,再也拼不起来了。 她从来没有这麽狼狈过,也从来没这麽害怕过,她想喊人帮忙,可她不知道要喊谁, “宋识舟…” “宋识舟” 她太害怕了。 白若薇几乎将整个卧室翻找了一遍,搬动家具的声音乱想着,白若弱在一楼听的心惊胆战,在一片废墟当中,她终于在书桌下面发现了失去的那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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