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朝见状忙点头证明:“姐姐说得对,我没有凶,去玩吧,待会朝朝姐姐给你去买棒棒糖。” 得到两位姐姐的肯定,“碍事”的他揪着衣角挪到床尾。 刚才沉重的气氛荡然无存,章朝此时的注意力全放在大男孩身上。 “他刚才……是在保护你?”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举动,就连樊星也无法完全判断他的想法。 但就现在而言,她觉得自己教出来的弟弟似乎真的懂事了。
“小辉。” 樊辉抬起头,像是在回应。 她靠在床头叮嘱:“姐姐要在这里补充能量了,你到了妈妈那里乖一点,好吗。” “我也想在。”大男孩听后说。 樊星微怔:“这里只有需要补充能量的人才能留下,小辉现在不需要,明天还可以再来看姐姐的。” 这次大男生呆了很久才点头,示意知道了。
目送两人离开,宋老开口:“孩子啊,你叫星星?” 樊星笑说:“我叫樊星。” “樊星,繁星,满天繁星,多好的名字。” 面对老人的夸赞,她没有自豪也没有自谦,仿佛对这样的称赞早已就习惯。 “我看你和小何关系不是很熟的样子。”老人又说,“既然不熟,为什么会怕看到?”
他没有错看这个小辈的反应,分明是紧张,直到他那通电话才放松。
“因为上学的时候我们两个一直都要争个高低,所以不想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樊星好脾气解释,“怕她笑话我吧。”
老人赞同点头:“确实像是那小丫头能干出来的事。”
就他今天临时赶她走,回头见面都够给她念的。
攻克中心办公室,葛玉梅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低头擦掉眼泪接通。 是章朝告诉她,自己跟小辉已经到了楼下。 “您先回去休息吧,樊星那边我会多注意,有情况的话我们再联系。”这位母亲刚才接收到的信息太多,江卿月认为她现在需要做调整。 葛玉梅挂断电话道谢:“谢谢江主任,让你费心了。” “没事。”
她送走葛玉梅两口,刚要回办公室时撞见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
住院部大厅,章朝说出猜测:“梅姨,我觉得星星好像知道你也知情了。”
之所以没说破,估计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她让小辉去您那边住着,而且,小辉该去乐团彩排了,您可能要多盯着他了。”章朝也是在电梯里反应过来还有这档子事。
这人把能支走的人都支开,不就是为了不想自己现在的模样叫亲人看见。
“我知道了,你受累了朝朝。” “没事的梅姨,我跟星星还分什么你我啊。” 葛玉梅为女儿能有这样的挚友而感到欣慰,下意识道出另外一件事:“我上午的时候在住院部看见小汐了,她是也知道星星的事吗?”
“樊星到底怎么了?”办公室里,何汐眉头紧锁提问。 她当时没有走,而是想偷偷溜上去看那个老头究竟想做什么,结果看到章朝跟樊辉在里面。 浑身的血液在那瞬间诡异凝固,心底千万句的说辞在那句“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差点没救过来!”中被震碎。
难怪最近几次见面总觉得樊星憔悴了不少,脸色也不如先前红润。
江卿月凝视渴望得到解答的眼,深吸口气说出生分言语:“这是病人隐私,我没有权利告诉其他人。” “骨癌晚期。”何汐气声打断,快速眨几下眼看着好友,“就算截肢手术能凑效她也不会同意做的。” “这件事轮不到你的态度。”江卿月敲打她,“你别忘了就算没有她的父母也还有章朝。” 何汐背靠在椅背上不语,她明白好友话里的意思。 说深情点叫爱而不得的暗恋者,说难听点就是个无能的胆小鬼。 用道德感捆绑自己坚决不插手别人感情,又忍不住去了解那人的生活琐碎。
真是矫情。
病房里,樊星倚靠在床头,身体的疼痛因药物作用而麻逼,换来片刻喘息。 下午的住院部安安静静,阳光透过窗户折射到光洁的地面上,让树叶的影子偷溜进走廊。 江卿月来到病房,见她姿势,放轻声音问:“怎么不休息?” 听到动静,樊星偏头看去,眉眼是惯有的笑:“难得不累也不疼,所以就想坐会。” 她又说,“你们应该商量出关于我的初步治疗方案了吧。” 温和的话语里满含笃定,江卿月也不隐瞒:“是,现在截肢也许是延续你生命最好的方法。” “截肢啊……”樊星将这两个字在嘴里嚼碎,突然改口,“我妈她怎么说?” 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江卿月双手揣进大褂口袋里回答:“她说尊重你的意见。” “那就算了吧。”樊星弯眸,把先前说过的话再次复述,“反正最后都是走,我想全须全影。不然那样会吓到她们,也会吓到我。” ----
第 13 章
浦州市殡仪馆,何汐从医院直奔回来找到王姐。 “上次那个来咱们这的年轻女人,她买下墓地了吗?” 王姐脱口而出:“买了啊,不仅买了还定了一条龙呢,手续都办好了。” “火葬?”何汐问。 王姐感到奇怪:“那肯定是啊,你怎么了小汐,这人你认识?” 何汐正想找借口敷衍过去,凑巧手机响起,她顺势离开。 “怎么了爸。” “你今晚回家一趟,我有事跟你说,你先忙。” 短短十几秒的通话结束,何汐隐约能知道是什么事。
另一头葛玉梅进门先去哄儿子睡觉,在床上,儿子冲她小声说:“姐姐要补能量。” 葛玉梅以为这是他们姐弟俩的密语,嘴上应合:“没错,姐姐补好就会好了,我们小辉先睡吧。” 确认儿子熟睡,她悄声退出房间那刻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她的女儿怎么会得癌症呢。
胡兴华心里也不好受,虽说不是亲女儿,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早就视如己出。 “家里还剩多少钱?把装修的钱拿出来给小星治病。” “可是治疗要截肢啊……”葛玉梅抽泣,“星星她最怕疼了啊……”
“疼不疼啊星星。” “疼……不过妈妈,有你在,我就不疼了。”
“悄悄告诉妈妈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其实最怕疼了,爸爸每次打完我都疼的想哭,但是我怕妈妈也哭,所以就忍着。” “傻孩子,以后都不会了,要是之后再疼了就跟妈妈说,妈妈给星星最爱吃的虾条好不好。” “好!”
胡兴华揽住妻子肩膀给她依靠,“会没事的。” 话音刚落,他收到银行进款的信息,有五十万。 与此同时电话传来铃声,他接通,刚想张嘴就被对方打断。 “别跟我客气,现在孩子病了,当务之急是先救孩子。小汐她有个朋友是专门调来二院的,姓江,听说组建的那个攻克中心都是拔尖的医疗团队,孩子会平安度过去的。” “是不是叫江卿月啊。” “对!” 胡兴华叹口气:“现在小星的主治医生就是她,而且她们也给出了治疗方案。” “怎么治?” “截肢。”
晚上,何汐下班回家,刚进门就瞅见面色沉重的父亲。 “怎么了,丧眉耷拉眼的。”她俯身换上拖鞋。 “小星病了,你知道吗。” 何汐动作一滞,随后应声:“嗯,今天才知道。” 她来到客厅问:“叫我来是为了这事?” “我想你明天跟我一块去看看。”何爸爸眼里心疼做不得假,“那孩子现在得多难受,才二十七,好好的怎么就得了癌呢?” “她怎么得不了?天塌下来把她砸碎了她都不带蹦个屁的,你什么时候看她发愁过?永远都在行善积德,她真以为她是活菩萨啊。” 何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寻常些,可她的话引来何爸爸不满。 “你这说的什么话?小星本来就这脾气,心眼好。”他想起老同学的话,不免伤感,“听说截肢手术没准能救活小星。” “那要是救不活呢?”
“就死呗。”樊星言辞半真半假道。 章朝瞪她一眼:“又开始胡说八道是不是?” 关于截肢这件事她起初也知晓发小肯定不会同意,可这是能救她的唯一途径了。 她不死心劝说:“咱们往好处想,万一你做了之后开始好转了呢,缺掉的地方我们可以换义肢你说是不是,你又爱穿长袖长裤,肯定不会露出来的。”
字字入耳,试图拉回立在悬崖边上的人。
樊星侧头看着又哭鼻子的发小,无奈抽纸巾递过去。 “现在这么哭,等我走了就别哭了,到时候可就没人这么给你递纸巾哄你。” “樊星!”她喊完察觉到周围目光,忙收声看去,“你再这么说我不理你了。” 她随手拿了个苹果低头削皮扯开沉重话题:“等你好了,我们去潜水吧,让你零距离看海里的一切,吃住行我全包。”
从小就是这人带着自己东奔西跑的到处玩,虽然到最后回家免不了一顿打,但那的确是樊星人生中少数的快乐。
“你以前不是总好奇我为什么那么爱上学吗?现在还想不想知道?”她问。 章朝抬起头不回答,她想知道,但她不想接话。
这种遗言般的感觉太差劲。
可床上的人打定主意要分享。 “因为上学的时候,我可以暂时不做小辉的姐姐,而是樊星。” 轻快的语调让章朝削皮的动作渐渐放缓,她抬头说:“星星,你其实当初不用这样的,梅姨肯定也愿意为小辉付出。” “不一样。”樊星呢喃,“妈妈有了新家,不能厚此薄彼。”
为了亲生忽略后继也不是她妈妈的作风,毕竟她妈妈最心疼的就是这样的小孩。
“我累了,想睡觉。”她打哈欠,像是困极了。 章朝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放平病床,“你放心睡,这瓶输完了我叫护士过来给你拔针。” “嗯。”樊星躺平闭上眼,屏蔽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在药物作用下陷入睡眠。
夜深,樊星在疼痛中轻吟,她拧眉睁开眼习惯性忍耐。 不料耳边听到熟悉的焦急声。 “怎么了星星,哪儿不舒服啊,要不要我去给你叫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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