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谈梦脸上有几丝愠色,但推了几个来回直接硬塞到绑着严玥的那根粗麻绳上。
到底是杀人,还是自杀,她自己决定。
·
两个小时后,陶家村门口,两辆警用SUV在陶家村门口徐徐停下。
秦霜野穿着平底鞋踩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抬手挡了下阳光。
放眼望去整个村子都是经典农村自建房,很难想象这里之前是南榆最穷的“毒”村,这么一看就像是政府筹钱让这座乌烟瘴气的村子改头换面了。
“很奇怪。”秦霜野说。
楚瑾把车停好,招呼着刘天生他们几个跟上去,闻言笑道:“怎么奇怪了?”
秦霜野抬手指了指远处在村道里开鬼火的男生,引擎声响彻整个村子。
随后眯起凤眼分析道:“几个二十郎当岁的男性不外出打工就很奇怪,并且今天并不是休息日,如果是十几岁的孩子目前应该在学校,同理,如果是中考失利的,现在也在外出打工了。”
楚瑾倒觉得没什么,这种事在北桐多得是,没准是几个不良少年翘课出来耍。
来的都是理论知丰富但实践经验少得可怜的警员和实习生,当然,一同被带过来的还有宋思娣。
她哭着闹着要一起去接自己女儿回家。
为了不让秦霜野在半道哑火,楚瑾直接不让这个女人和他们身娇肉贵的秦顾问坐一辆车,也不允许跟去。
就留着几个刑警在原地等消息并保护被害人家属。
沿街走去的时候村民都在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秦霜野一行人,像是一群凶狠的狮子看到了外来者,随时将要冲上去将他们撕咬成渣。
刘天生他们就那种严玥的照片去问村民,村民无非就是摇头摆手,一致认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包括夏谈梦。
楚瑾干脆就直接到村长家里问,村长油光满面地跟他们介绍村里的基本情况,以及未来发展,只字不提严玥。
秦霜野直接自己出去找了,不过楚瑾还是很担心地拥抱了她一下,实则是想把上次二一六留下的定位芯片悄无声息地放在秦霜野的裤兜里。
随即朝盛夏他们几个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去后院查查。一般农村制毒点都会选择在后院或者厨房中,像冰.毒这一类手艺人最容易上手的毒品都需要自制反应釜、脱水机之类的设备,而且还要注意除臭防火,强力通风设备是必不可少的。
一般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除非是经验老到的人。
盛夏带着张闻他们溜出村长一家的视线范围,走出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就到街边了,他们特地注意这里是否安装监控设备,好在这里群山环绕,经济虽然靠着某种渠道上来了,但总还是比较落后的。
三人对视几秒后,张闻朝他们微微点头,屈膝双手弄成一个支撑点,盛夏打头阵借力翻上高高的砖墙,紧接着他看到了十分正常的一幕。
没有地方可以提供给他们制毒,这里除了是菜园便只有角落里一间破破烂烂的柴房了。
村庄制毒一般要比城市居民楼好查得多,并且一旦出现,那便可能会牵扯到整村人,无一例外,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一条生产线上。
盛夏想也没想刺溜跑到建柴房的那个角落里,他曾经是来过这里整治乡村制毒的,这里的村民表示一定会好好监督,痛改前非。
但这就好比一个吸毒成瘾的人忽然进了强戒所,待上个把月后出来,可从强戒所出来后复吸的概率是95%,哪怕可以坚持,在某天看到小孩在你面前玩吸管或者磨药粉时也会被勾起想要复吸的欲望。
你觉得你真的能成功成为那5%吗?
即使没有了往日在骄阳下泼泼洒洒的罂栗花田,毒品在村民们心里种下的罂栗种子现在早已生根发芽,开出鲜红的罪恶之花,并且根深蒂固。
盛夏爬上柴房低矮的房顶,透过木头之间的缝隙看到了里面林林总总的制毒工具,刺鼻的化学混合物的气味透过缝隙争先恐后地往他的七窍里钻,他恶心地捂住口鼻,角落里还要几箱纸箱,上面都被马克笔画了个三角符号。
多年跟着唐队去扫毒的盛副支队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毒品了。
毫无疑问,就是冰.毒,最简单的合成毒品。
盛夏准备拿出手机给楚瑾发消息时村长借着去后院厨房给他们拿点南榆的土特产的缝隙,他拽着自己的女儿打算在这里说点话。
他感觉翻下房顶,并打手势示意另外一个刑警不要动。
躲在柴房后面,摸索着从后腰处拔出九二式,随后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保险栓。
村长女儿扎着很土气的麻花辫,花衣花裤套在身上,一脸畏惧地听自己老汉叮嘱自己道:“阿妹,现在手下这批货是骇哥要的,要注意好外面这几个条子。”
骇哥。
盛夏心一沉。
“老汉……”村长女儿有些踹踹不安地搓着手。
村长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去去,给拿几个条子烧点水招待一下,趁早打发,他们过几天就来取货,今天那个女老板我看起来也就那样,没啥好怕的。”
村长女儿这才半信半疑地一头钻进厨房忙活。
盛夏在专案组群里发了条消息。
S:陶家村整村制毒,有一条完整的生产线,一般都是这家做一部分,那家做一部分,东拼西凑给毒枭。 S:@放假是否开展抓捕行动?
楚瑾在堂屋里和村长谈笑风生,忽然兜里的手里叮咚一声,她不动声色地拿出来点进工作群。
楚瑾心里早已经想好了答案,从容地在输入框里打下一行字,并按下了发送。
放假:@全体成员先别打草惊蛇,既然是整村贩毒,那么家家户户手里都应该有家伙,陶家村怎么说也得几十户人家,等南榆禁毒支队的兄弟们来解决这事。 S:收到。 你的闵闵子:收到。 初音我老婆:收到。 闻:收到。 ……
一瞬间满目都是收到,楚瑾抬手整了整衣襟,对着村长笑道:“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会省城也得个把小时,先告辞了。”
村长连忙站起身,咧着一口黄牙从裤兜里拿出盒中华,说什么都得给楚瑾点一支。
楚瑾则往他那推了推:“诶,您还是留着自己抽吧,我们有规定,工作时间不允许抽烟。”
哪里是不允许啊,就怕烟草里还“夹带私货”。
村长这才把烟盒收回去,送着楚瑾他们到村口才罢休,等那两辆警用SUV开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后才如释重负地回头叮嘱村民们一定要全力协助夏谈梦。
殊不知南榆禁毒支队的警车已经开出市局,混入这一片车水马龙中。
·
秦霜野的目光在“禁毒支队”这四个字上停留了许久,如果真的要来扫毒的话,那么自己也是难免得和昔日的同事打交道的。
秦霜野唏嘘道:“还真是针对我啊。”
说着把楚瑾别在自己休闲裤上的定位芯片制成的小夹子取下来捏在手里看了片刻后又把它别回去了。
早十几年前公大并没有开设追踪与反侦查这两门课程时,秦霜野大一早已利用暑假里难得的两个月在国外研学时进修了这两门特殊的课程,并在结业考试时取得满分。
所以楚瑾三番五次地试探自己她的知道的。
要不是因为是以为要保护她,否则秦霜野也不会像个白痴似的一直被楚瑾蒙在鼓里,早在刚才拥抱时她就感觉到楚瑾自己觉得悄无声息地把定位芯片留在自己身上了。
只是没有当面拆穿。
她凝望着昔日的罂栗花田,如今陪伴着她长大的猩红花朵早已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是大片大片龟裂的土地,可她还是能看到两个一高一矮的稚童在田埂上撒野奔跑的身影。
甚至能听到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哥!你等等我!”
“不行,跑慢了风筝就掉下来了!”
“哥!看我刚摘的小花花,没有偷摘他们种的大红花,就是路边的雏菊。”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开心啊?”
“呃……我也不知道耶……”
……
她颤抖地闭上双眼,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海中剔除。
不能再去想了,会死的……
紧接着下一秒,她就已经清楚了夏谈梦会在哪里等自己。
夏谈梦穿着一件微透的米白色长裙,裙摆刚好到脚踝,还点缀着殷红的玫瑰花,高跟鞋细细的绑带缠绕在她的脚踝上,一头蓬松的头发被扎成两个麻花辫,随着秋千的动作蹦蹦跳跳。
忽然她眯起眼,对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笑道:“来了啊。”
秦霜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面前这个理应在高考中发光发亮的少女,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夏谈梦?”
夏谈梦愉快地嗯哼一声。
严玥这回没有再被五花大绑起来,只是一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身体却很坦诚地告诉秦霜野她很害怕。
正无规律地发着抖。
“我想和你谈谈,就是关于……我为什么要把替身这件古早的事情翻出来。”夏谈梦坐在秦霜野儿时和小伙伴一起搭建的秋千上,二十年风吹雨打过去了,这秋千还是完好无损,就是留了点该有的岁月的痕迹而已。
秦霜野不动声色地反唇相讥:“我至少觉得很可悲,你明明有一个值得骄傲的成绩,偏偏想要到监狱里玩。”
夏谈梦的脸瞬间黑下来,蛮不讲理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管、不、找。”
“是啊,但我是警察,有权教育未成年人。”秦霜野一挑眉,“再说,你想谈什么,是那个人抢了你的位置还是……你那可悲的剧本?”
夏谈梦这孩子没少给吴拙讽刺,心理素质好的很,心平气和地接下了秦霜野这句不友好的挑衅:“不过我们不是在这谈。”
秦霜野强烈的格斗意识救了她一命,就在保镖想要悄无声息地在身后给自己来一针麻醉时疾速转身,折叠小刀嗖得弹出刀片,和迎面而来的匕首来了个较量。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过后,她和保镖拉开了一段距离,到底还是男女力量悬殊,秦霜野的一身巧劲自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要独自面对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成年男性还是很难说的。
谁知道那保镖的目标竟不是自己,只见他嘴角勾起一丝讽笑,抄起匕首就向不远处的严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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