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野唏嘘道:“是啊,至少你是这么觉得的,但是你得想想你可怜的母亲张美雯
,她给了我张银行卡,说,作为这些年对你的补偿,是她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二十万,本来是给你用来读大学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白鸽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漠然道:“你还是把这些钱还给我妈吧,这是她的救命钱,我没这么没良心。”
“你只是一个被良心这个名词所束缚的孩子之一,你是你,她是她。”秦霜野摸了摸被冻得通红的鼻尖,“你应该去活出自己想要的生活,即使日后再难再苦,也要坚强地活下去,想想许榆啊,她不希望在那边看到失魂落魄的你。”
白鸽没有再说话,秦霜野知道,这是她心软的一种表现。
秦霜野温柔地伸出自己的左手,示意白鸽拉住,这样就可以把这个小姑娘从死神的枯爪里抢回来了。
白鸽毫不犹豫地伸出左手。
但是下一秒,她使劲挣脱秦霜野的右手。
“我生来就是不讨喜的人,告诉张美雯,我是她一生的耻辱,请不必为我而难过!”
秦霜野慌了,但是白鸽已经挣脱束缚,直直地往下一倒,消防急忙跟过去,可是已经晚了。
白鸽重归蓝天,会携着好友曾认为遥不可及的愿望翱翔于浩瀚星空之下,面朝着蔚蓝咸腥的大海,踏上走向星辰的路。
砰!
血肉骤然碎开,糊了周围围观车辆的车窗,围观群众遭到了池鱼之殃,无一幸免,周遭骂娘声四起,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原地占地十指相扣低头为这个花季少女默哀。
白裙被猩红血液洇红,少女可悲可叹的梦想还是实现了。
秦霜野愣怔地望着下面丑恶的人们,径直软倒下去,楚瑾顾不得身边人的话,一个箭步冲上前接住秦霜野,双双跪倒在地。
秦霜野先是低头默哀三秒,而后在楚瑾怀里喃喃道:“我明明拉住她了的……”
楚瑾感觉有股奇怪的滋味随着舌根向四周蔓延开来,她轻轻拉住了秦霜野的手,发现却是如此的冰凉,就像一袋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冰袋一样冻手。
楚瑾赶紧把外套脱下来披在秦霜野肩上,把她的脸紧紧摁在肩窝,手掌揉着她乌黑油亮的长发,温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远方暖阳渐渐沉下地平线,橘红光芒被从西方升起的皎洁月光所取代,天空星星点点、光芒万丈。
有的人却悄悄红了眼眶…… ---- 开学啦开学啦,所以隔天更,有时间肯定日更,很尽力在码字啦。 修文通知:接下来就是修那多得一塌糊涂的错别字了……看到有修改可以不点进来……
第45章 暖阳
秦霜野只是强撑着,她不可能在人前失声痛哭,反应过来后一把推开楚瑾,调整了一下情绪,在身后人群的注视之下大步走进楼道,只是并没有选择走电梯,而是慢悠悠走进了一边的消防通道。
秦霜野走进市局时刻意微低下头把袖口往下拉了拉,窥探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袭来,几个宣传部的女警握着纸杯在窃窃私语,虽然她听不清她们的聊天内容,可这还是令秦霜野极其不舒服,像是回到了初中,人人都妄想做至高无上的神明。
之前秦霜野叫楚瑾把自己的办公桌搬到总办公室,她当时并不想独占一个办公室,其实在哪里办公都差不多。可现在事实告诉自己,显然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啪得一声脆响。
秦霜野把一大叠文件扔在办公桌上,全办公室的人都停下手中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动作一顿,纷纷看向她。
邵闵微微皱着眉头:“秦……”
留给她的只有一个背影,一下子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楚瑾望着她,拿出了手机点开通讯录,指尖在唯一的收藏联系人上停顿了许久,最终还是熬不过内心,按下了呼叫。
可是回复自己的永远都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是啊,楚瑾忘记了秦霜野不接触网络,把自己与外界隔离起来,手机只是工作需要,大部分时间都在关机中。
“喂,刘天生你帮我跟陈局请个假,谢谢啊。”
她知道把双向情感障碍这件事宣之于众会直接导致秦霜野被辞退,可是秦霜野大概是想用自己的经历来劝白鸽吧。
·
秦霜野回到楚瑾连鞋都没换就直接走进自己房间里,把衣柜边的行李箱拿出来,一把拉开衣柜门把里面挂着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扔到里面去。
既然不需要再在这工作了,那倒不如回南榆去。
楚瑾忧心忡忡地推开门,自己设置的那欠得不行的欢迎门铃又开始用自己那毫无感情可言的机械音响起。
秦霜野收拾东西的手一顿,随即把一顿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包里就准备离开。
楚瑾见状学着高中那种不要脸的精神,抬手贱兮兮地拦下秦霜野:“你是去旅游吗?一起啊。”
秦霜野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回南榆。”
楚瑾用手抚摩着自己的下巴,对着秦霜野若有所思道:“我寻思着南榆那一线城市真这么好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往南榆赶?本来我哥是副队,结果被调去南榆做正处级了,可谓是升官发财丢老婆,俩现在异地,真是笑死我了。”
“我是回南榆住。”秦霜野准备推开她,“楚瑾你别堵着门,我高铁票都买好了。”
“白鸽案不管了?”楚瑾问道。
秦霜野干巴巴地勾了勾嘴角,摇摇头:“不是有你们吗?现在突破点只有张美雯了,叫温吞多加两天班,没准明天就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楚瑾点点头,把行李箱抢了过来,理直气壮道:“阿野你在我这里住了一个月,说走就走啊,再说现在这么晚了,就再留一晚吧,还有不拿出点住宿费吗?啊,我也不是想要钱这种身外之物,你可以再给我做一次土豆香肠焖面吗?”
是啊,在人家这里白吃白住了一个月,总得拿出点表示……秦霜野欣然答应了楚瑾这个小小的要求。
楚瑾拿出了家主的架势,把尘封已久的小提琴拿出来了,稍微调调音,试拉了一下入门级别的儿歌就开始自己的表演了。
这次是楚瑾一年前劳动节小长假跟着王敏和楚中意一起去的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的曲子,叫做《Young and beautiful》,当时循环播放的都是这首,心血来潮去扒谱,但是因为各种原因没试拉,现在终于可以拿出来了。
先是拿出手机,打开伴奏,拨弦完美复制前奏,而后开始属于自己的演奏。
秦霜野并没有听到,因为她现在内心乱成一团麻,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径直打开冰箱门,自从她来这里之后冰箱里装的不再是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了,而是新鲜蔬菜,楚瑾上次这么吃还是在幼儿园……
说实话,等到第二天真的离开,自己回南榆还不知道该干嘛呢,养父那边肯定不会接受自己回家的,毕竟十年前就被扔出家门了。
养父一家留给自己的印象并不深,南榆只是逢年过节才回去看看,十八岁她都是住在北桐的,南榆繁华,北桐潮湿,各有各的特色吧,犹记得儿时被扔在这里的时候直接因为水土不服吐了好几天,吃什么吐什么,养父一家也没有过来看一眼。
秦霜野四岁就能端着凳子爬上灶台干活了,不是父亲照顾自己,而是自己照顾父亲。小时候父亲带着自己躲警察,给自己洗脑的内容都是“警察没一个好东西,他们搜刮你爸的钱”之类的话,现在来看不过是秉公办事,毕竟贩卖毒品就是有罪,更何况自己最后不是还因为毒品永远定格在那个蝉鸣不止的盛夏吗?
“撕……”出于本能,秦霜野切到手指时把手缩回去,菜刀滑落到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楚瑾的演奏随着这一声脆响终止了。
楚瑾急急忙忙跑进去,看到案板上有猩红的几滴血液,秦霜野左手握着右手的食指,地面上那把菜刀还带着血。
“我看看……”楚瑾强行掰过秦霜野的手指。
但是秦霜野并不打算让楚瑾看到,连忙把手抽回来:“不就切到手了吗?至于这样吗?你好出去拉你的琴,厨房是我的地方。”
“可是你一直在流血耶……”楚瑾盯着从秦霜野指缝缓缓往下落的血液,轻轻皱起眉。
楚瑾其实很想问她一个问题,她的血小板是废了吗?每一次受伤都很难止血。
秦霜野没有说话。
楚瑾理直气壮地从她手里接过围裙,用王敏看到自己那混账女儿犯错时那种不耐烦的语气说到:“去去去,这里不需要伤号,去客厅等吃吧。”
说着用手一直做那种打发人的动作。
秦霜野怼不过她,默然走出厨房,从行李箱里取出睡衣,只听砰得一声,秦霜野干脆去洗澡了。手指上的那点伤其实也不深,就是一直流血,漫不经心地用水冲掉还是会如春雨过后的草地般倏地窜出来。
她大抵是挺烦这种生活的吧,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不能控制情绪,不能控制思维,宛若一个提线木偶般令人厌弃,身上的每一处关节都被一根极细的丝线牵引着,被主人死死控制着。
楚瑾跟着秦霜野混了几天也是混出点名堂来了,至少不会是那种只能出厅堂不能下厨房的千金小姐了,妥妥的高质量女性。她先是拿出自己家最贵的手绘瓷盘,把普通的面条盛进去,一瞬间就上档次了,最后兴高采烈地喊了声“吃饭了”就拿起筷子坐在餐桌旁等秦霜野。
秦霜野慢条斯理地拿着毛巾擦着头发,随意地瞥了一眼楚瑾后就从包里拿出手机开机。
楚瑾咕噜咕噜嗍着面,不一会就见底了,而对面秦霜野拿着手机在看消息,面前的面基本没动,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衣服被洇湿了一大块,没有看到楚瑾脸上变化多端的表情,显然不给她面子。
楚瑾不满道:“不是?阿野你就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吗?活了将近二十八年的我今天第一次下厨,不打算夸我吗?”
秦霜野闻声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面,主要不是不想给楚瑾面子,实在是吃不下,想到白鸽成了一摊碎肉的尸体秦霜野就想吐,倒也不是认为这样很恶心,见过的死人多了,也不差这一个,只是为这个刚满十八的小姑娘感到惋惜,楼下围观群众恶心才对,既然怕被溅一身血,那为什么还要来凑热闹?
楚瑾这才满意地把碗收到水槽里去,结果秦霜野下一句话就是:“把我这碗也拿走吧,我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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