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捧起她的脸就吻了上去,秦霜野迎合着她的动作,一手勾着她的脖子,一手扶着桌子,月光映着两个难舍难分的身影。
楚瑾贪婪地汲取着秦霜野身上的味道,吻从唇瓣流连到眉眼,最后是脖颈,就像是兽类想要靠着在自己心爱的事物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标记来宣示主权一样,她不愿意秦霜野曾经那些复杂莫测的过往变成一把利刃来将她们分割开来。
既然是已经立下誓言了,那就不必再去为这点小事来互相揣测了。
后来她才开始试探性地问道:“阿野你的香水是你自己调制出来的吗?我感觉我要对你上瘾了。”
秦霜野目光闪动,不经意地抿抿唇后说:“我之前在南榆节假日我自己闲着无聊调的,也就是酒精多,后来觉得挺好玩的就自己用了,后来就慢慢变成了一种习惯。”
楚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是小孩子般地前后晃了晃她们十指相扣的手:“那以后咱俩都没事的时候你教教我呗,虽然我个人不是很喜欢用这种发挥性的美妆品,甚至一度把祖马龙拉进黑名单,但只要是你,都没关系。”
“行。”秦霜野简洁道。
其实挺荒谬的,她都已经确认反水到警方这边了为什么还把第一嫌疑人定在她身上呢?
过往如何,而今都与她无关。
不过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发小路线。
“阿野,我一直以来有一个问题很好奇,问了你别介意哈。”楚瑾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之前所有的替身和夏谈梦一样,那你是不是也是在十八岁遇到雨霖的啊?虽然说有点扯,我觉得养女和正主不应该认识得这么早吧。”
秦霜野眼底一沉,长长地吁了口气后平静道:“不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他是私生子母亲患了肺痨死了就被外婆家里人送进了孤儿院,我能出去接受教育还是因为他,我八岁他九岁,第一次见面是他拿着《夜莺与玫瑰》的纯英文读本站在树下,白净的衬衫衬得他很贵气,我躲在一棵歪脖树后面偷看。当时我以为是什么落寞小少爷,一连偷看了他好几天。”
竟然这么早!楚瑾本以为也是在十多岁的时候,这个遇见场景不得不说她脑海里已经自动浮现出各大言情暗恋小说里描写的一见钟情了,但只要秦霜野自己知道自己从始至终只把这个童年救赎成年梦魇当成哥哥来看待,因为自楚瑾之前,她对世间所有复杂的情感一点触动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无法理解。
但不知道是不是楚瑾打心底膈应雨霖的原因,她只觉得这种场面的浪漫背后是缓缓从背部蔓延开来的阴森诡秘。
“也真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市井听得段子多了,我还和他义结金兰,当时我还真的以为是至死不渝的朋友之类的。”秦霜野自嘲地笑了笑,“他身上带了我从来没见过的百元大钞,当时孤儿院的条件很差很差,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有的事,他就天天带着我从孤儿院后面的土墙上翻出去买糖吃,我当时还学着旁人说的那样去感激,但只要我帮着保育员把活全部干完就真的带我荡秋千,还给我吹叶子听。我觉得这个哥哥很好很好,兜里仿佛有吃不完的糖,也会把自己小了的衣服给我穿,也许是我真的嘴馋吧。”
楚瑾在秦霜野的嘴唇上轻轻拍了一下。
也许是楚瑾这种自小被娇生惯养的人真的体会不到,但她这个人从小糙到大,也没学着家里人去在意什么贫富分级,虽然也跟着父母去过城东的城中村那种地方,得到的感受仅仅只是他们生活很辛苦那里的卫生很脏之类的,可这时一个小心翼翼、质朴纯真的身影被寒风夹带着重重砸在她的心头。
“我们就这样在那里度过了浑浑噩噩的两年,孤儿院的其他孩子就很爱欺负我这种家里是卖白.粉的孩子,哪怕他们也没有父母撑腰,可他们年纪小可以为所欲为,雨霖就反打回去,到他被欺负时我又来保护他呗,印象最深的就是午饭那次有少见的牛奶嘛,可雨霖就是被人抢走了,我们当时都饿坏了,那个女生有一堆兄弟姐妹来撑场子,雨霖就劝我不要惹事,不就是一小杯牛奶嘛,我当时就火了,冲上前和她撕打起来,牛奶洒了一地,到最后谁都没喝到,反倒我还被保育员狠狠地揍了一顿,罚我扫了一个月的地。”
秦霜野就像讲故事一样把这些过往平淡地说给了楚瑾听,楚瑾忍俊不禁道:“原来你从小打架就很厉害啊。”
“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吗?”秦霜野苦笑一声,“这么贵气的落寞小少爷怎么可以在这里受委屈,到时候他的家人会怎么想,他还有爱他的父亲还有一个家,只不过就是流落在外罢了,会有人来接自己家的小少爷回家的,当时牛奶对于我们来说很珍贵,每个人就这么一点儿。”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在看到同伴受到欺辱时竟然会这么想,楚瑾只觉得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无所事事吧。
“那他当时是怎么介绍自己的啊?”楚瑾终于才想起来。
秦霜野别有深意地盯着楚瑾看了片刻后,淡淡道:“我记得他说了自己的真名,并且还把自己的身份证亮出来了,但我现在也记不起到底是叫什么了。”
“那后来带你离开哪里的时候呢?”
秦霜野一怔,摆摆手苦笑起来:“他曾对我许下过誓言说要带我离开那个伤心地的,但真的自己的父亲到来的却有些想要后悔。”
她说着把头渐渐低下去,仿佛已经透过时空看见了曾经那个狼狈肮脏的自己,小孩子光着脚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院长和秦蔚在交头接耳。
雨霖劝说无果后又想起自己还有姐姐哥哥,怕秦霜野再去到就会分割父亲对自己的爱,因此话到嘴边却又缄默了,只是默默地从兜里翻出自己所有的大白兔奶糖一股脑地塞给陶小霜,陶小霜其实早就知道雨霖的父亲不愿意带自己离开了,推脱着把所有的糖全部还给他之后默默恭喜他脱离苦海。
她一直想要的并不是去到一个新的家里重新开始,她一直想要只不过是一句可以真正兑现的诺言,以及自己真的能被爱罢了。
说好一直不离开我的。
楚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所以他们……”
“只是不愿意带一个拖油瓶而已,”秦霜野狠狠揉了把脸,轻声道,“我知道的。”
尽管现在描述得有多轻描淡写,但这种希望落空之后的失望感和无处不在且要将自己淹没的自卑感是一个成年人所无法想象的,孩子的内心世界单纯地就跟一张薄薄的白纸似的,等着任何人去描绘。
可辗转反复后那群人看见了秦霜野的可塑性,以及超高的智商。
但日后等待着秦霜野的则是无尽的训练与贬低。
·
秦霜野眼里含着泪,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再练下去了,可教官对着这种求救却置之不理,爆出一句缅甸脏话后就叫两个助手强行按着秦霜野的双腿,自己则按着她的肩膀来通过这种高强度拉扯韧带的方式来使这个柔术选手的身体变得柔软。
终于她忍不住疼得哇哇大叫,眼泪止不住地似的噼里啪啦往下落,和自己的汗水混合在一起。
教官听着哭声有些不耐烦了,反手就给了秦霜野狠狠一巴掌,就那一瞬间半边脸都被打红了:“再给我哭就别吃饭了,乱动一下你这个婊.子下辈子就得在床上过一辈子了。”
秦霜野点点头,咬牙默默等着这痛苦的课程结束,却不知有人默默抱着自己的糖罐子蹲在铁门边上等着自己。
莫约半小时后,天边挂着的太阳终还是西沉了。
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一把拉开铁门出去,还差点踢到了坐在一旁恹恹欲睡的秦二少爷,但也没顾及他的感受,毕竟这个老先生从狗窝里捡回来的私生子并不受宠,地位甚至可以和里面那群任人宰割的孤儿一样。
十四岁的雨霖并没有理会这些,抱起糖罐子拍拍裤子上的灰尘站起来,朝着作训室张望着。
他在满屋子黑色训练服中看到了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的秦霜野,一头长发被扎成了一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也不知道是刻意弄成这样还是高强度训练后造成的。
额间大颗大颗的汗珠纷纷往下落,她凝望着门口那张自己熟悉无比的脸,略微沉吟之后忍着韧带撕裂的疼痛站起身,径直走向他。
秦霜野扶着他的肩膀走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体在痉挛着,瞧起来痛苦极了。
雨霖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后从糖罐里拿出秦霜野最喜欢吃的大白兔奶糖。
她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但也只是攥在手里没动。
突然秦霜野脸色一变,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咽喉,她捂着嘴一瘸一拐地走到最近的垃圾桶处抑制不住地呕吐起来,直到除了酸水再也吐不出任何食物残渣后她才扶着墙蹲下。
她浑身都很难受,头疼脑晕,被撕裂的韧带牵动着四肢也开始剧烈疼痛,铺天盖地的无助感要将这个十三岁的少女淹没。
雨霖把自己带过来的矿泉水递给她,少年变声期的声音沙哑低沉:“好了好了……先漱个口跟哥哥回家……”
秦霜野不知道从哪窜起的无名火促使她抬手拍掉了这瓶矿泉水,塑料水瓶落地后洒出水花溅湿了两人的裤腿。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睁着自己的大眼睛盯着这个昔日温柔乖顺的妹妹。
“我不需要你们任何假惺惺的关心……”
雨霖皱了皱眉:“可你生病了。”
秦霜野扶着一旁斑驳的墙面艰难地站起身,尽管自己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还是尽量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我没事。”
他以为是这个妹妹在故意和自己闹脾气,和小时候一样,于是急忙把手中透明的糖罐子塞到秦霜野手里,糖罐子被那个年代随处可见的大白兔奶糖塞得满满当当,但他只知道这是秦霜野最喜欢的。
秦霜野不受控制地把刚才一直攥在手心里的糖往墙角一扔。
雨霖一怔,随后只听“磅当”一声巨响,玻璃制作的糖罐子被秦霜野狠狠往地上一摔,它被摔地四分五裂,玻璃碎渣飞出了几米远。
他嘴唇微动,但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也就是从那时起,秦霜野的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了,但哪怕她真的没病,也会被目睹这一切的人认得为有病。
她眼神寒凉,一字一顿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需要再拿这些来搪塞我,以后能不能别再来等我了,反正也没有人会关心我到底吃没吃饭、睡不睡得好,更不会关心我开不开心。”
226 首页 上一页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