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童晚应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她捻了捻被颜汐脑门上的冷汗浸湿的手指,转身准备去卫生间拧一条冷帕子,给她擦擦脸。 哪料到刚站起身,身后一阵细微的拉力,低头对上颜汐有些仓皇的脸。 “你干什么去?”颜汐大概自己都没发现,声线紧张的都在微微颤抖,她紧紧拽着童晚的衣摆,骨关节用力到发青发白。 顺着童晚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明明刚才自己还是声色俱厉不让人家碰自己,可现在……颜汐窘迫地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 而童晚根本丝毫不在意她前后不一,甚至打脸的态度,最初的疑惑自眼底一闪而逝之后,她重新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凳子和床差不多平齐了,童晚坐下来就得佝偻着腰和颜汐说话,但即便如此,她也没说什么,而是贴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隔着被子就像是母亲哄睡婴儿一般,用最轻柔的声音说道:“睡吧,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 闭上眼,整个人又陷入到一望无际的,孤立无援的黑暗中,不到两秒钟,颜汐猛地睁开眼,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放大,喘息也随之加快了。 不行,这样的状态,除非昏迷过去,否则根本没法正常睡觉。 颜汐平躺着,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白的甚至有些刺目的天花板,直到眼眶酸涩到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她这才闭上眼。 只是——没一会,就像是自动设定好的程序,眼睛又不受控制地睁开了。 颜汐想了好几个法子,最后徒劳地放弃了,她眨巴着干涸无神的大眼睛,转头冲着童晚说:“搞点安眠药过来,我困死了,头疼。” 大概是情绪影响的,颜汐的声音听着也沙哑颓丧起来。 “睡吧,现在睡不着也不要紧。”童晚调暗了床头灯,昏黄的阴影笼罩着她,柔和了她深邃的五官,让她原本就低沉温和的声音更是像母亲跟孩子讲睡前故事一般,瞬间抚平了颜汐刚才还不稳定的心跳。 她不再见拍了,而是非常郑重其事地请求道:“我握着你的手,这样你就能感受到我的存在了。” 跟这个没关系,你拍我还不是知道你在,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屈辱感就迎面扑过来。 颜汐太了解自己了,当时她就赌咒发誓说过,要是不处理了那个人,后半辈子,下辈子,她都不能安心闭上眼。 “行了,你……”不耐烦地想让童晚出去,但……瞄了一眼光线昏暗的角落,未出口的话变成了,“闭嘴吧,医药箱在柜子里,我记得是有安眠药的。” 她的房间最不可能缺少的就是镇定剂和安眠药了,应该够她服用几天的了。 一向言听计从的童晚难得违背了颜汐的意愿,她甚至不顾刚才颜汐还骂过自己,强势地将手指插入颜汐的,因着五指相扣的姿势,她还得配合地俯下身子,看着都难受,但童晚面色不改,甚至一直以来严肃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安抚的微笑:“闭上眼,睡不着我们聊会天吧,你想说什么都行,反正接下来我也没什么事干。” 天知道她多想上床,抱着颜汐哄她睡觉。 但……还不到时候。 虽说不是她本意,但歪打正着,颜汐好不容易对她生出了些依赖心思,童晚只想尽量扩大,让颜汐彻底离不开自己。 所以现在,还不能吓到她。 也是奇怪,原本颜汐觉得这方法纯属矫情,但万万没想到,童晚掌心的热度传过来,就像是前几日心里默念的那几个名字一般,深深镌刻在心底,好像……确实起到了宁心静神的作用。 刚还想骂人的颜汐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她梗着脖子,最后说道:“你很闲吗?” 先前不分昼夜地开会,别事半功倍了,因为这点小事毁于一旦。 童晚显然看出了她的担忧,解释道:“车祸的事总得找个正经的由头,我就放在李晔身上了,至于孩子……”她视线落在颜汐已经去掉包袱的肚子上,“已经一劳永逸地解决了,以后就再也不用麻烦地装孕妇了。” “哦。”除了抓到真凶,颜汐觉得自己对其他事都无所谓了,只是童晚介绍,她就真当睡前故事听两句。 童晚的声音,在一定程度上真的取代了镇定剂的作用。 只是听着,就挺催眠。 “车祸后,你失踪了,我住院了,先前两天昏迷不醒,童冯明气急之下处理了李晔,连带着公司不少老人都被连根拔起,清理了一大波毒瘤,大概是因为我真的躺在医院了,他倒是没怀疑我,我手下的人不仅没处理,还重用了,再后来我醒来之后,他因为身体不支晕倒之后就再也没醒来,我名正言顺拿到了童氏集团的监管权。” “……”颜汐睁开眼,无语地瞥了童晚一眼。 体力不支晕倒?怕是你给他吃了什么良心药放心药吧,这下彻底放心了。 不过这场车祸也不全是坏事,看,这不实权到手了。 而且到手的名正言顺,光明正大,恐怕童冯明派系的人就算怀疑,也找不出任何证据。 毕竟——童晚也是受害者! “先前我就已经代理童冯明了,上手起来也容易,公司的事我已经安顿好了,请了半个月的假,这半个月我就在家陪你……”这边童晚絮絮叨叨,那边刚才还在说要吃安眠药的颜汐呼吸越来越绵延,甚至还打起了轻轻的呼噜声。 以前睡觉是不打呼噜的,大概是最后一次服下的药剂量太大了,童晚不由得有些懊恼。 她摸了摸颜汐额前的碎发,无声地做着口型:“对不起,原谅我。” 等确定颜汐真的睡着之后,童晚小心翼翼抽出她的手,可还没挪动两下,颜汐眉心瞬间紧蹙起来,呼噜声也随之停止了。 童晚立刻停下了动作,又重新将手塞了回去。 颜汐拧巴的五官才重新归位,又睡了过去。 童晚握紧了她的手,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许久许久,就像是先前无数次那样盯着她睡觉一般,永远都看不腻。 颜汐的额头很饱满,脑门又光又亮还滑,是算命的看了都要说天庭饱满必有福气的长相,而且她喜欢偏分,每次都骄傲地露出来自己的长处。 她的眼睛很大,就连闭起来都比别人又细又长,眼睫毛乌黑锃亮,就是有些短,所以她经常带长又挺翘的假睫毛。 但童晚觉得短一点很可爱,假的就有点过于做作了。 鼻梁很挺翘,山根就像是特意找整形医生调过,每一个角度的数据都是精心计算过的,但却并不失真。 接下来——指尖落在颜汐的唇角处。 童晚最喜欢的,就是颜汐的这张嘴。 她的唇形是真的好看,有点像熟透了的大樱桃,圆润又饱满,微微嘟翘着,唇瓣虽然有些单薄,但唇纹很淡,莹润着略有些糜烂的红。 现在却透着淡淡的白色,大概是抿的太用力了些。 下巴处有一颗很小的很浅淡的褐色的小痣。 颜汐不喜欢,每次化妆必须用粉遮住,但童晚却觉得很精致很可爱,每次都有偷偷舔吻很多次。 有几次颜汐抱怨那颗痣的地方怎么越来越凹陷,童晚还紧张了好几天,最后证实是颜汐心理作用,她晚上才又开始敢宠幸那颗痣。 颜汐的耳朵有些尖,前些年流行精灵耳的时候,她特喜欢把头发全都拢在脑后扎起来,耳垂上打了四个耳洞,耳朵尖上还有一个,只是她的耳朵有些软,承受不了太重的,所以最多也只同时戴过三颗耳钉。 她皮肤很白,耳朵又容易红,所以戴金银色的首饰是真的很合适,又好看又凸显气质。 每次陪着颜汐逛金店的时候,她都想干脆把所有的金饰都买下来吧,每天根据天气和心情戴不同式样的,反正她戴什么都好看。 只可惜,以前没资格,没立场。 现在——有资格有立场的还躺在医院醒不来呢,再没有比自己更适合给她买饰品的人了。 童晚嘴角弯了弯嘴角,她起身坐在了床边,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童晚略微皱眉,看着上面童雅瑶的名字,想也没想的直接挂断了。 但没两秒钟,对方又打了过来,童晚干脆利落地直接关机。 事情还没完,紧接着,童晚就听到了门外传来轻轻的有规律的三道敲门声。 童晚眉心蹙得都能夹死苍蝇,不耐烦地打开通讯器,点了童雅瑶的名字回拨过去。 接通之后,童晚没有说话,童雅瑶看了眼通话时间,先是咳嗽了两声,然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跟她在一块吗,方便说话吗?” “你说。”童晚压了压颜汐的手腕,大概是觉得她又吵又烦人,颜汐皱了皱眉松开她的手,转身背对着她继续睡。 童晚:“……”蹑手蹑脚站起身去了卫生间。 “我收到一通音频。”童雅瑶竭力想要控制情绪,但颤抖的声音越来越快的语速还是不可避免地出卖了她此刻的紧张心情,“是你救下她时的一句话。” 童晚下意识绷紧了情绪,只是这份紧张很好地克制在了身体内。 但……这件事,就算童雅瑶智商不够,也知道和童晚脱不了关系。 她屏息着,但通讯器对面除了规律的呼吸声,办事效率一向高速,通话时间从没超过五分钟的童晚竟是好半晌都没说一个字。 沉默就像是会腐蚀的酸雾,一点点将童雅瑶吞噬。 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脱口而出道:“那个人是我妈的亲信,他说只要把这个交给颜汐,她就会认清楚你的真面目,转而帮我得到童氏的,所以你……”做了什么? 为了得到童氏绑架了颜汐,弄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嫁祸给我妈把她送进了医院,把我们共同的爸爸气成了植物人,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有没有自己的意识都不知道。 一阵凉意从脚下涌上来,童雅瑶下意识地想要切断电话。 她不应该这么草率给童晚打电话的,可难道真的要告诉颜汐吗? 颜汐那么喜欢童晚,依赖童晚,两人相处的氛围那么和谐友好,自己只配远远地看着,根本无法插入。 童晚,怎么忍心,做出伤害颜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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