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还能心平气和地想,但别人一提起来,心脏就像是被大锤重重敲打,钝疼的厉害,甚至喘不过气来。 余笙手抓着衣襟,挣扎着想要呼吸。 那边胡舒润静静地继续说道:“但其实,她那时候跟我说的是,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死了,一定要带她离开你。” “当时我骂了她,说她年纪轻轻胡说八道什么,你知道的,她一直吊儿郎当没个正行,说话也没把门的,我以为是一句玩笑话,我真以为她随口说着玩的,但我没想到——我是真的没想到——” “那天我之所以执意带走她,不让你见最后一面,是因为——因为小汐她,不存在一尸两命的情况,她根本没怀孕。” 余笙一直觉得没什么事情再能牵动她的情绪,但每每颜汐都能给她惊喜,亦或是惊吓。 “你说什么?”耳畔传来嗡嗡嗡的嘈杂声,余笙甚至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她当时确实想怀一个孩子,但你的卵子哪里是那么简单就能采集到的,在你未知的情况私自采集是犯法的,小汐——说她要做遵纪守法的好孩子,所以——她说她已经想到在孩子出生之前就离开你的好办法,只要每次检查的时候我帮她,我没想到——我没想到她说的办法,是这种办法——” 胡舒润还在说话,可余笙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眼前一片星星点点,视野斑驳,余笙踉跄了两下被人扶住,等她意识再回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车里了,而余蝶正坐在身侧,用冷冻的矿泉水给她额头降温。 余笙一把就拽住了余蝶的手腕,眼泪刷的从眼角落了下来:“颜汐她,真的不爱我,她真的一点都没有爱过我,她计划好的,又是她计划好的,从回来的那一刻,她就在计划去死了,不是他杀,她是自杀,自杀,她宁愿自杀都不愿意爱我!颜汐,这十二年,我在没有你的日子里狗一样的残活着,就是为了遵守对你的承诺,可你呢,用自己的生命算计我这一句承诺,你是不是太狠了,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颜汐——” 她说的颠三倒四,但在刚才拨通的电话里,余蝶已经听到了胡舒润的话。 此时的她对颜汐也满是怨恨,可面对十二年后,依旧一如既往地因为颜汐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的余笙,她只能感到深深的心疼。 一个爱的太深,一个却根本没爱。 这样的两人,怎么可能不是以悲剧落幕呢。 她轻轻拍着余笙的肩膀,听着余笙诉说对颜汐依旧丝毫未减褪的爱意,低声道:“十二年了,她想要的自由你也给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你再去找找她,这次别这么激进了,像正常人一样的好好谈场恋爱。” 夕阳西下,最后一抹余晖散去,整个大地都笼罩上了一层悲伤的颜色。 余笙第一次觉得,原来心脏裂了,碎了,死了,还能这么痛,痛的人都麻木了还是能感受到的,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痛。
第98章 这个关系很复杂 “你爬进去, 爬进去就给你吃。”一个穿着粉色碎花连衣裙,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小姑娘,站在院子里的狗笼子前, 兴奋地手舞足蹈。 她说话的对象是一个比她瘦小很多的, 穿着满是破洞的工装布衣裤, 像是乞丐的小孩。 小孩脸上满是灰尘,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面容,头发也剪得很短,在脑袋上鸟窝似的炸开。 此时的她视线紧盯着小女孩手中白胖胖的胖子, 咕咚咕咚咽着口水。 看着她跟狗见了肉骨头一般, 就差吐舌头流口水的没出息模样,小女孩笑的更灿烂了, 她使劲拍着手:“钻进去,钻进去我就给你吃啊。” 俩人面前的是一个一米多高的正方形的铁笼子,是家里那只大狗刚被带回来还没经过调教时的住所,已经很久没用了, 笼子里的食盆虽然没有食物残渣,但经过风吹日晒雨淋, 也积了不少灰尘, 隐隐泛着绿色,像是要长苔藓了。 小女孩见小孩半天不动, 刚才还挺高兴的, 一下子生了气, 她使劲把小孩往笼子里推搡,骂骂咧咧道;“你还没有大黑听话, 是不是不想吃肉包子了?” 小孩身板薄的就像是一张纸,风吹都能倒, 根本受不住她这样的蛮力,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大概是摔疼了,趴在地上好半天都没动。 小女孩一脚踹在她的腰上,不满道:“喂,你死了没啊?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 “你到底还想不想吃肉包子,你要是不吃的话,那我就给大黑吃了?”小女孩拔高了声音,“大黑,过来!” 一道黑色的影子飞跃而来,一条纯黑的京巴从后院窜出来,吐着长长的舌头眼巴巴看着小女孩,嘴里发出呜呜的狗吠声。 “你看,大黑都知道想吃东西就要乖乖听话,看来你还是不饿。”小女孩作势就要把手上的包子喂到大黑的嘴里,威胁着说道,“大黑,想不想吃香香软软的肉包子啊,你这么听话给你吃,不给她吃好不好?” 眼看着包子就要塞到大狗的嘴里了,小孩使劲咽了咽口水,转身慢慢爬进了笼子里,好半晌后才转过身来,看了小女孩一眼后,视线紧紧盯着锁定在那只肉包子上。 “哈哈哈哈哈!童晚,还挺适合狗窝的,以后你就睡这里吧!”小女孩把手上的肉包子准确的扔进了那只还残留着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的食盆里,“呶,奖励你的。” 白白嫩嫩的包子沾染了绿色的脏污,但小孩丝毫不嫌弃,迅速捡起来双手捧着就往嘴里塞,整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全都堆积在口腔里咽不下去,噎得整张脸都发紫了。 看的小女孩心情更是愉悦,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就在她拍手叫好,正准备想出别的方法玩的时候,大门咯吱咯吱的打开,清脆的高跟鞋声音自门口传来,所有人,包括那只狗的视线都转移了过去。 一个上身穿着黑色条纹长款西装,下身只比西装稍长一点的同款短裤,脚上一双及膝系带黑色高跟长靴,带着夸张的夏日遮阳帽,乌黑柔顺的长发在背后披散的女人站在门口,一只手扶着帽子,歪着头看向这边。 “喂,你是谁呀?”小女孩大声问道。 “颜汐。”女人的声音介于清亮和甜腻之间,有一种像是蜂蜜一般的香甜味道。 “颜汐是谁呀,没听过。”小女孩白了颜汐一眼,没礼貌地叫道,“你来我家做什么?” “我是童先生的专属医生,之前和他约好了做精神梳理的,请问——我现在可以进来了吗?” “童先生是我爸爸,他这会在屋里休息呢,我知道,你是他的手下吧,我也有手下,你看,这就是我的两个手下,这是大黑,这是童晚。”就像是迫不及待跟朋友分享自己的玩具,小女孩指着大黑狗和那个还在狼吞虎咽啃包子的小孩,“他们都是我的手下。” “是吗,那你可真厉害呀。”颜汐穿过院子,路过铁笼子的时候,余光扫了一眼笼子里的小孩,如果不是她提前知道那就是命运之女,是她这个世界要帮助的对象的话,恐怕根本认不出来这个跟野人一样的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被称作童晚的小孩对上颜汐的目光之后,下意识抓紧了手中啃得脏兮兮的肉包子,生怕颜汐跟她抢似的。 颜汐不置可否地冲着她咧了咧嘴,然后目不斜视地进了屋子。 小女孩看着她摇曳离开的背影:“她刚才说她是我爸的专属医生,她长得有些好看,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不过我长大肯定比她还要好看,我是公主,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大黑狗吐着舌头,哼哧哼哧舔着她的手背。 而笼子里的童晚,已经把整只包子都塞了进去,噎得她一直梗脖子,使劲拍着胸口努力想要把满头都咽下去。 听见小女孩的话,她也朝着颜汐看过去,只是阳光下只能看到一个虚幻的影子,还没等她眨眨眼看仔细,颜汐就已经进去了。 大门被关上,隔绝了门内门外两个世界。 小女孩看见她的视线,肆无忌惮地嘲笑着:“你也羡慕人家长得好看呀,可惜你长得这么丑,这辈子都不可能变得那么好看了,你比大黑都要丑,你以后要是跟大黑一起睡觉,大黑晚上醒来都要被你吓一跳。” 小孩听了也无动于衷,就像是完全听不懂话似的。 她舔了舔唇瓣,努力回味着刚才那点肉味。 她不回应,小女孩觉得不好玩,骂骂咧咧道:“真没出息,比大黑还没出息,童晚,你为什么要姓童,你根本不配跟我一个姓!” 她使劲踹了一脚笼子,结果硌到了脚的大拇指,疼的眼泪水刷的就出来了。 “啊,好痛!”小女孩蹲下身去捂大拇指,把怒气全撒在了童晚的身上,指着笼子大吼大叫,“你这个扫把星,都怪你,我要让妈妈把你赶出去。” “你,过来!”小女孩指着一直等在一旁,竭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女佣,“把笼子锁上,从今天起,她就住在这个笼子里了,以后大黑吃什么就给她吃什么!” 突然被CUE到的女佣吓得浑身一颤,看了一眼笼子里的童晚,大概是觉得可怜,没第一时间上前,结果就被小女孩一阵怒吼:“跟你说话呢,你是聋了是不是,我是这个家的大小姐,你连我的话都不听吗?我要让我爸爸把你赶出去!” “不是的,小姐,我这就锁,这就锁。”同情心也不能当饭吃,女佣赶忙拿出来钥匙,费劲地将那纯黑的铁锁扣上。 小女孩蹲在一边看着,满意地笑了,她拍着手说:“对,就这样,不过……”她思索一番,皱着眉头,“大黑每顿都吃肉,吃的可好了,让你吃大黑的饭真便宜你了。” “这样,以后让她吃大黑剩下的。”像是终于找到了满意的答案,小女孩咯咯咯地笑,“要是谁给她加餐的话,那就以后都跟她住在一起,吃在一起!” 女佣身子颤了颤,赶忙答应道:“是是是。” 小女孩看着童晚跟一团垃圾似的缩在角落,嫌弃地五官都皱在一起了,她捏着鼻子狠狠翻了个白眼:“臭死了,又脏又臭的,我才不要跟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以后不准把笼子放在屋子里,就让她住在院子里。” 女佣哪里敢反驳她,甚至都不敢露出同情的神色,只能不断地点头:“是是是。” 对她的言听计从,小女孩非常满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才是这个家唯一的大小姐,你们都要听我的话,不然我就让爸爸把你们都赶出去,让你们以后都找不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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