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地方却不同,尽管相执已经路过,但早上家丁出去问了一圈之后回来报告,说这个县城中有犯人流窜,出城需要接受盘查。 若放在平时这本平常,可如今是一步踏错便有可能万劫不复,许适意不敢轻率行动,又在城中留了一天,果然发现那些衙役检查的似乎正是粮草。 消息还是传到这儿来了! 许适意心急如焚,又一时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只能上下打点,好不容易打通了轮值衙役的关系,却在即将出城时被前来巡视的县令拦下。 “这车队里运的什么?” 收了银子的衙役帮着说话:“回乡探亲的,想是发迹了,故而带的多些。” 江春随站在许适意旁边,尽力克制着心底的紧张。 县令围着车队转了一圈:“再检查看看。” 几人心底都是一惊,衙役朝许适意丢了一个没办法的眼神,上前准备检查。 正在此刻,车队中忽然出现一人,朝县令走去。 “王大人,多日不见,可还记得我?” 许适意听着熟悉,江春随却是震惊——温云开?!! 县令打量一眼走在眼前的人,也是一愣:“小姐!您,您为何在此?” 温云开淡然一笑:“您也知道,父亲有一故友在老家南林,近日传了书信,说病重,不久就要撒手人寰。” 她叹了口气:“早些年父亲与他曾定下亲事,如今是要我过去,接上故友的孩子,入京来见,也好了解当年约定。这车上,便是我们的聘礼之类。” 县令闻言也是唏嘘,看看温云开,确实是穿着朴素。 想到她如此才情,竟还是要委身于穷乡僻壤的泥腿子,终究是觉得惋惜:“既然是恩师当年的许诺,这也别无他法。” 温云开愁云遍布:“是啊,我……再多又能如何。” 县令被她这番情态搞得差点落下泪来,摆摆手道: “小姐此行艰难坎坷,若是未出嫁便被拆了嫁妆,我便愧对恩师,小姐去吧,此行千万珍重!” 温云开假模假样垂泪,和他道了别,车队才得以有惊无险地出了城。 这一出城,许适意把温云开拉在马车上,上下打量。 “你何时进了车队!怎么不早些与我言明?若是有个好歹我可如何向国公爷交代!” 见她是真的急,温云开自知理亏,赶紧安抚她。 “意儿莫急,我这,我这也是没办法!” 她似乎有难言之隐,许适意没催,等着她说。 温云开掀开帘子,果然瞧见江春随跟在外头,咬了下唇,故意挑逗: “怎么这次见着我没躲?” 江春随一抖:“我,我往日也,不算躲。” 温云开这阵子日日找她撩拨,早就没了尺度这一说,听她这么说,加上本心又想把她逼走,故意轻佻。 “既如此,便不要客气,进马车来坐我身边,挨着我可好?” 江春随闻言,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便拍马走到前头去了。 温云开虽达成目标,却终究有些失落,撂下帘子转回来。 这一切被许适意尽收眼底,她也不是第一次在温云开眼中瞧见这样的神情。 这样的心情她也是熟悉的,是嫁给沈趁前,自己眼中也时时浮现的暗中倾慕。 她似乎懂了温云开为什么宁愿扮作一个押车人,也愿意跟着队伍偷偷过来。 果然,温云开倒是干脆,开口便交代了她猜到的。 “意儿,说出来,你该是不相信。我对江春随……心存恋慕。” 许适意望着她一言未发,这个心事在温云开心里憋得久了,如今也算是有处可说。 “自从几个月前,她把我救下,送回府中开始,我便一日比一日觉得想见见她。” “后来这念头愈发凝实,不得已我只能去你府中寻她。” “我本以为这样的思念无由头,或许见一面就可解决所有的心神不宁,但见了一次之后,我愈发被她吸引,就有了后来的几日一次,隔日一次,甚至一日一次。” 说到这儿,温云开叹了口气,看着许适意:“有时我十分羡慕你和浸影,你们有太后赐婚,且不论感情如何,最起码人已经绑在了一起。” “但我,唉,你也知道,她怕我怕得很,只知道躲着我。” 感情这回事,许适意自己也只有这一个可以借鉴的经验,虽然不容易,但是并不是太过波折。 她也有过日日夜夜的相思,明白那种相思的苦楚,因此也觉得可以理解温云开现在的烦恼。 听她这么说,许适意劝慰:“她怕你,一是偷了你的护身符,到现在还没法子还给你。二就是她生性腼腆,无法直接面对你的热情直白。” 温云开眉头一皱:“可我若是也不说,不表现,她如何能知道我对她的心意?” 这话也有理,毕竟许适意当初也是因为沈趁对自己也有意,所以才能被回应。 若是沈趁像江春随一样躲着,她或许也没办法嫁给她。 性格不同,果然也不能借用相同的经验。 “若不然你松一松,先等她冷静几天,然后再谈这些如何?” 她算算江春随的年纪:“她毕竟才二十,况且这么多年一直在找自己的兄长,心思不在这处,你们之间的身份差距也如此之大,纵使你暗示得再明显,她应该也不敢往这方面想。” 温云开点点头:“这些道理我也能想得明白,以往只有我一人揣着这些烦心事,如今说给你听,轻松不少。” 许适意无奈摇摇头:“但你就这么混进来跟着押粮,可真是胡来!国公爷定然也不知道,还是传一封信回去,叫他们心中有底。” 温云开答应下来,掀开帘子忍不住去看江春随,却不知为何那人也正回头看,两人对视,江春随不出意料落荒而逃。 “意儿。”她放下帘子,“我这次也不算鲁莽行事。我一想,边关战争残酷,说不定她是个短命小鬼,这一去再也不回来。我在京城路途遥远,多数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许适意一愣,其实若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找沈趁。 她也怕,怕极了再见不到沈趁。 哪怕死在一处,也好过她自己活着捱下后半生的孤独。 两人都是沉默不语,良久,温云开又试图调节气氛。 “若是这次安全抵达,意儿便帮我和浸影说情,叫她命江春随看着我的营帐,如何?” 许适意笑笑:“这是自然,我也愿意看你们走到一处去。不过国公爷那边,若是反对你们,到时如何是好?” 温云开眼眸一眯:“那还是远的,我现在就要把这个小鬼先把握在手心里,若是爹爹不同意,我们便留在南边不回去!” 她也是玩笑,逗得许适意表情松弛下来:“可若是来捉你回去,你又待如何?” 温云开表情一狠:“那就生几个娃娃,由不得他不认!” 许适意可算忍不住了:“你真是……唉,怕不是难为她?” 温云开也笑成一团,凑近了些:“可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听嬷嬷说,这二人若是恩爱,重逢之后更胜新婚,你和浸影此番相见……哎~” 她怪声怪气地调侃,许适意脸立刻红透了。 若是没做过那些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偏偏她尝过那个果实,所以哪怕有人刻意提起曾有这么一棵树,她都会觉得热度顷刻便顷刻汇聚。
第122章 被发现 车队晓行夜宿,如此迅速南下将近一个月,总算还只剩下四分之一的路程。 越靠近沈趁,许适意便越安心,她也觉得奇怪,有的时候安全感似乎也是实质,能让她距离越缩短,就越心安。 江春随一大早安排了早饭,又伺候了热水,这会儿正在马车边查看。 以往心里只装着一件事,工作进展得也快,但今天不同,从前一阵子听说温云开有一个娃娃亲开始,她就分外想见见那个娃娃亲对象。 是以这阵子她经常走神,并且温云开最近也有些不寻常,她竟然接连半个月都没有再找自己说话,无论是主动搭话还是不经意的,都没有。 江春随有的时候看到温云开松散的神色,就会感觉到她似乎开始把自己当侍卫看了。 这本是正常的,但以前都不是这样,所以她就觉得很不习惯。 车队启程,许适意坐在江春随护着的那边,帘子撩着,她一会儿看看绷着表情一言不发的江春随,一会儿看看刻意扭在另一边看风景的温云开,不禁有些无奈。 思索片刻,许适意轻声唤:“春随。” 江春随霎时回神,垂首应声:“夫人有何吩咐。” “还有多远可达?” 江春随抖开地图:“按我们的速度,约莫还要十几日。” 许适意点点头,看向温云开:“云开,你不是说坐着闷,不如……出去骑骑马,透透气?” 说起骑马,温云开就能想到上次春猎逃走的时候,被江春随抱着一路颠簸的感觉。 当时她两腿都磨破了皮,后来因为江春随总在马场,她心中起了好胜心,非要学会骑马,许适意也叫江春随教她,所以起码算是会骑了。 温云开接收到许适意眨眼的信号,点点头:“好啊,车里真是闷死了。” 江春随没敢看她,转头去看别人的马,没有闲着的,只好把视线放在自己的马上。 车轮停下,温云开下了马车,敲敲不太舒服的腿,见江春随牵着马过来,正要上去,就见江春随脱了外袍。 她一愣,下意识问:“你要干嘛?” 江春随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随手把外袍折了几折,如上次一样垫在马鞍上。 “郡主,如此软和些。” 面对温云开的时候,她总是话少,做得多。 温云开看看马鞍上的衣服,唇边带笑,抓着上了马,稳稳坐好的时候,果然软和些。 她心里高兴,面上也表现得明显,江春随见她哼起小曲,表情也松弛了。 许适意瞧着这两人,一个牵着马,一个骑在马上哼曲儿,莫名想到她的沈趁,也是如此纵容她,牵着她。 心里的思念重新泛起浪花,她一手托腮,想着之前叫人送去的信,不知到了没有。 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来接自己。 如此又是十日,已经过了天擎关,就快要抵达大宣的边城,许适意提了一路的心总算要放下来不少。 入了夜,一行人在天擎关的城镇里落脚,许适意照旧命江春随去城中许家商铺打听消息。 江春随过了很久才去而复返,却带回消息——天擎关没有任何关于九王爷的消息。 许适意大惊——看来是他们被追上了,所以根本没来得及到天擎关,在天擎关和上一个镇子之间的山路就被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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