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岂有此理,我恩师是星君,我待遇有如司主,怎么就是散仙了?”白子枫怒不可遏,再度派遣童子拿了他的手书过去,结果自然是一样的,童子哭丧着脸,两手空空、一无所获地回来了。 白子枫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冷冷地笑了一声,化作了一道流光扑向了天羽司。 法殿中。 却尘衣在忙碌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得到了闲暇,泡上了一杯灵茶,美滋滋地打开了混沌镜准备看一部仙剧。可还没等到她选出仙剧呢,整座大殿便剧烈地摇晃了起来,连带着灵气氤氲的茶水都溅落了不少。却尘衣眉头一皱,黑着脸咒骂了几句,大步地向外走。循着动静传来的方向走到了度支殿前。 那几个胆小的仙官缩成了一团,藏在了角落里,而服务于度支殿的傀儡人被拆得七零八落的,余下了满地的残骸。却尘衣眸色微寒,看着一个身着灰白色道袍、头戴高冠的修士垂手而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眼神中满是轻蔑和杀机。 却尘衣自认不是那人的对手,悄悄地给明见素发了条消息。她理了理衣袖,拿出了天羽司少司的作态,严肃地问道:“真人为何要来我天羽司中闹事?” “闹事?”白子枫嘲弄一笑,“天羽司度支殿扣除我辈修道资粮,有何等颜面说出的‘闹事’二字?” 八成是没有及时上报名姓造册被黜去的。像他这样的人很多,可其他人没来,就他来了,说明他的靠山很硬,至少是星君那一层次的。却尘衣在心中盘算着,朝着白子枫扬起了一抹笑脸:“敢问真人名姓?” 白子枫傲然道:“白阳洞天白相星君座下真传子弟白子枫。” 却尘衣记得这个名字,估摸着明见素她们也快赶来了,便没有再扯闲话,而是认真道:“我们司主之前说了,天羽司重新造册,过时不候。真人若是想谋取出身,得等天羽司考核实行后才可以了。” “司主?”白子枫不以为然,讥讽道,“凤池月算个什么东西?她凭什么定我羽族人的位阶与去留?”白子枫早听说了凤池月的那点事,可他有个星君恩师做靠山,说起话来自然就没有顾忌,将狂傲与自大演绎得淋漓尽致。 却尘衣闻言先是愠怒,继而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长这么大了都不知道“祸从口出”这四个字怎么写,果然这一届的羽族多文盲。唉,要不然怎么轮到她来当这个天羽司少司呢?在白子枫还在那狂叫的时候,却尘衣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几步,而那些原本就团成一团的仙官更是抖得跟筛糠一样。 那柄气焰煌煌的剑是在一瞬间落下的。 在白子枫感知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穿胸而过,将他整个人牢牢地钉在了石阶上。鲜血从撕裂的伤口处蜿蜒流淌,顷刻间便染红了石阶。这样的伤势不会让白子枫身死,他挣扎着想要从地面上站起来时,一只脚踏在了他的背上,宛如万山压顶,将他才撑起的身躯又压了回去。头颅撞击在了石阶上,发出了清脆的“咚”一声响。 白子枫耳中嗡嗡作响,被那一下砸得头晕目眩,他失神了片刻,运转着周身法力,想要冲开身上的禁锢。可法力才如浪潮迭起,下一瞬便被死死地压了回去,只在他浑身脉络间胡乱冲撞,激得他呕出了一滩血来。“你、你们——”支离破碎的话语从唇齿间挤出,转瞬间便消散在了呼啸的风中,被那“咚咚咚”的砸地声掩盖。却是踩着他脊骨的明见素,提着他的头发,将他一下又一下地往地上砸。坚硬的石阶开始破碎,白子枫鼻骨断裂、牙齿剥落,整张脸变得血肉模糊。 “怎么不继续说了?是不喜欢说话吗?”明见素淡声询问。她的周身散发着一股浓郁骇人的戾气与杀机,整个天羽司中鸦雀无声,根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阻。在得到却尘衣传来的消息后,明见素的心中便堵着一股怒意。她在仙界的时候,都有人这么放肆,敢在天羽司闹事;那先前她没在的时候,那帮家伙又是怎么样欺负她师妹的?老老实实做鸟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不停地制造麻烦?她已经很累了!这些仙人能不能懂事一点? 凤池月是与明见素一块儿来的,这会儿她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看着白子枫挨打。 白子枫虽然无能反抗,可惨叫还是会的。不过很快的,凄厉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了,虚弱得像是风中的细线,轻轻一扯就断了。 “司、司主?”却尘衣挪着发软的腿靠近了凤池月。她没见过明见素动手,对明见素的印象大多是靠着混沌镜中的描述拼凑出的。难怪先前没人敢欺负凤池月呢,明见素看着出尘绝世,可暴躁的程度比凤池月高百倍,“他是白相星君的真传弟子。” “我师姐打条狗而已,不可以吗?”凤池月反问道。她打了静德仙君,也没见司禄星君说什么。 却尘衣:“……”这两人,不管对方干了什么事情,大概都会呼好。 凤池月朝着明见素说了一声:“师姐,他打坏了傀儡人,得活着赔钱。”嫌恶的眼神从地上的那摊血迹上掠过,她掐了一个清洁咒,往明见素的身上刷了一圈,还觉得不够。又取出了一张帕子,仔仔细细地替明见素擦了擦那捶过白子枫的手。 凤池月又嘟囔了一声:“下次还是文明一点吧。”这满地的鲜血看着怪肮脏的。 却尘衣诧异地看着凤池月,还以为她开始盘算得失了,欣慰的笑容还没浮上来,就被明见素的答话给镇住了。 “好。我听你的,下次直接杀了。” 却尘衣:“……”你们管这个叫作文明吗? 在擦完了明见素的手后,凤池月对白子枫的厌恶蹭蹭蹭往上升。她一拂袖,一根一尺高的柱子就落到了地上,被法力一催,转眼就涨到了一丈高。这跟柱子不知道用什么打造的,柱身剑气雷霆环绕,泛出一股凶煞的烈气。凤池月指了指白子枫,指使着却尘衣说:“把这只鸿鹄吊上去。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再把画面上传到混沌镜里,让那些个蠢钝如猪的东西长长心眼。” 却尘衣没说话,明见素凌冽的眼风扫过来,她当即打了个激灵,说了一声:“是。”原本还有一点儿私下解决的可能,但是现在将白子枫吊起来,还将画面上传,摆明将白相星君的脸面扔到地上踩,根本没有缓和的余地。 明见素牵着凤池月,旁若无人说:“白相星君好面子,一定会来替他徒儿报仇。说起来他也是镇玉剑竞拍者之一,到时候我将他打个半死,顺便提一提镇玉剑,等镇玉剑开始拍卖时,我先出一枚丹玉,其他想跟我抢的星君,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了。” 凤池月绽出了一抹笑容,说:“师姐,你辛苦了。” 战战兢兢地将白子枫吊到了柱子上,却尘衣一不留神还被雷霆击了一下,数缕发丝高高翘起。她回头的时候,只看到明见素、凤池月相携离去的身影,有点点的心酸。到底是谁辛苦了?这俩走到一起,是双倍的不顾人死活啊。想了想大把的丹玉,却尘衣的心酸如潮水退去,她指使着胆小如鼠的仙官们清理天羽司的地面,自己则是摸出混沌镜找到长怀下单。 傀儡人被拆了好几个,得重新换新的了。 “长怀道友,你这傀儡人是不是偷工减料了?为什么这么快就坏了?”却尘衣将傀儡残骸发送给了长怀,试图借此跟长怀讲价。 长怀:“……”她炼制的是打杂的傀儡,不是打架的傀儡。想要结实一点的傀儡?可以,但是要加钱。
第36章 钱不钱的, 真是一件很伤感情的事情。却尘衣与长怀讨价还价许多,对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抹去了一个零头,又问起了“傀儡”的事儿。反正白子枫都吊到了柱子上, 仙界的人迟早都要知道的,故而却尘衣也没有隐瞒,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 得到了消息的长怀愣了半晌,才说:“那白阳洞天要赔丹玉吧?他们出丹玉炼制新的傀儡,你怎么还这样小气?” 却尘衣:“……”长怀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奇怪?她只是道, “你知足吧,要是让司主来跟你交涉,你敢开这么高的价格吗?” 长怀无言以对。唉, 也是仙界风水不好。当年她在下界的时候,她祭炼的法器可是千金难求啊。怎么往上走,日子非但没有变好, 反而越发窘迫落寞了呢? 混沌镜中,白子枫被吊起来的画面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就人尽皆知了。没有长篇大论,只有几行小字, 强调了白子枫如何桀骜不驯,如何在天羽司大放厥词,如何大肆破坏天羽司的珍贵财物。 ——这只鸿鹄真凄惨。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他是白阳星君的真传弟子吧?白阳星君很是护短诶? ——嘶, 要有好戏看了。 此刻的白阳星君正在跟同道下棋, 谈玄论道好不自在。只不过等到一位童子匆匆过来,附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后, 他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啪嗒一声响,棋子落入了棋盘中。他站起身, 朝着对面的镇元真人说了句“抱歉”,又道:“贫道山中有急事。”说着,也不管镇元真人的反应,化作了一道流光骤然离去。 镇元真人眉头皱了皱,转头望向了一旁眯着一双狭长狐眼笑眯眯喝茶的仙子,纳闷道:“修容道友,你知道白阳道友怎么回事吗?”他们虽然是散仙,可与白阳星君也有往来,时不时小聚一回,见白阳星君如此失态,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不知道。”涂山修容应了一声,顺手摸出了混沌镜。只瞧了一眼,眸中便泛起了惊异的光芒。她将混沌镜朝着镇元真人面前一推,只见一只羽毛凌乱、浑身血迹斑斑的鸿鹄被吊在了一根柱子上,隔一会儿便有雷霆剑气加身,样貌颇为凄惨。镇元真人本以为是天枢部行刑,但仔细一瞧,便看到了“天羽司”“白子枫”几个字。他吃惊道:“这不是白阳道友家的真传弟子吗?”他霍然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又说,“所以白阳道友要去门中弟子讨公道了?他要到东阿山去?” 涂山修容答了一句:“是吧。” 镇元真人看她懒散的模样,顿时急了。将涂山修容手中的茶盏一夺,忙道:“快走,我们拦住白阳道友,别让他惹出什么乱子来。”白阳道友成道千年,对数百年前飞升最后晋升为天帝大将的明见素、明玉衡都很不屑一顾。以他对徒弟的放纵,肯定是要动手的。东阿山那边也是,就算有什么,不能在私底下解决吗?非要闹到混沌镜上,让所有人都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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