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信了,那个人真愿意为了一块旁人眼中的破铜烂铁出到八百两。 但,江淮的算盘落空了。 若是说这场上除了他,谁还知道这面具的意义,那便只有江南了。 花点钱买断江淮的前途还是很划算的。 江家就是因为有机会举家离京,所以才肆无忌惮得罪阳城,得罪周边的家族,最后再一走了之。 江南自然不会让这种事继续发生。 “八百二十两。” 江南没有像拍下萧然簪子那样,一口气加十倍。她知道哪怕只是多出二十两,都已经足够他为难了。 江淮气的不行,对周围人说:“恳请大家借我三十两,以后双倍奉还。” 就这样,又陆陆续续借到了六十两。 江南在他八百八十两的钱上又加了十两。 江淮又借了五十两,凑到了九百三十两。对方又比他多出了十两。 借无可借之后,众人终于懂了。 江南就像猫抓老鼠一样,吊着他,看似马上就能接近了,她又慢悠悠的拉开距离。 江淮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九百四十两,三次!成交!” 最后一样东西不是江淮需要的,他拨开人群,转身就走。 萧然看了一眼上方的包间,也准备跟着走。 此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来,抱拳:“可是萧小姐?” 萧然茫然点头。 “我家大人吩咐小的请您上去喝杯茶。”小厮指了指她看了好些眼的包厢。 萧然指尖微微泛白,心中打着鼓,往江淮走的方向看去,发觉江淮早已经淹没在人群,无影无踪了。 她紧张的抿着唇,试图从小厮的话中揣度那位大人的用意。 她轻声问小厮:“您家大人叫我去是为何?” 小厮微微一笑:“是好事。大人说,有你想要的东西。” 萧然怔了半响,满脸复杂,看到小厮凶狠的表情,不免有些怵。小厮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他不是签了卖身契的真小厮,是被江南在街上用银子雇来的,事儿办好了才有钱拿,定不愿意看着萧然就这么跑了。 江南说的是将人请上来,可也没说怎么请上来。 小厮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至台阶上。 萧然险些惊呼出声来,下意识要挣脱,小厮皱着眉头用右手拨了一下配剑。 剑炳发出清脆的响声,明晃晃的威胁着她。 周围有人注意到了,但看到小厮走的方向,脸色一变,赶紧的转回了头,生怕惹上不该惹的人。 萧然认命了,默默的,任由其将她带去包间。 包间的帘子一打开,里面就是黑黢黢的一片,只能通过外面的透光,隐隐约约看到最里面的一个人影。这让萧然更是恐慌。 萧然站定在包间最外面。 江南压低了声音,道:“听说这簪子是你母亲的遗物,我将它还给你。” 黑暗中有开盖的声音,再然后就是脚步声,由远至近。 萧然听到她要把遗物还于自己,一瞬之间,喜悦溢于言表,旋即又悲戚了起来。 大人又怎会平白无故的送还东西给她? 但与她想的不同,那大人站在离她一臂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将簪子递给了她。 萧然忐忑的接过,等待下话。却听那人说她可以走了。 她喜出望外,连忙鞠了一躬:“谢谢大人。小女子以后攒了钱一定会还给大人的。” “无妨,那点钱对我来说,九牛一毛。”江南道。 萧然坚持把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一股脑的拿出来给小厮。三十两银子,项链,耳环,包括今日之前她一直珍惜着的一块金锁,若是换出去,也能换上一两百两银子。 她道:“我不能白拿旁人的,剩余的银子到时候小女也会还来。可以问一下大人暂住在哪儿吗?” 江南看了她半响,声音低沉,慢悠悠说出反派的经典话语:“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萧然被唬的瞪大双眼,果然不敢再问。 “走吧。”江南道“还有…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萧然被这喜悦的大饼砸的晕晕的,再三感谢后,就要出包间。 “等一下!”江南突然出声。 萧然被拉住袖子,心一颤,努力收回袖子的同时退了两步。 撕拉—— 衣服撕裂的声音在黑暗中尤为清晰。 两个人都愣在原地,江南拿着一片衣料不知所措。 借着外边透过窗帘朦胧的光亮,她看到萧然手臂上的衣物缺失了一块,白皙,纤细到血管都看的一清二楚的美玉般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萧然唔了一声,慌乱拿袖子遮住手臂。 她眼睛湿漉漉的,微微泛红,活像一只受惊扰的兔子。她紧紧拽着簪子,不松手,脸上勉强浮出一点笑意:“大人,小女会刺绣做些点心,今后……今后赚的银子都送来给大人可好?利息定也会给。大约五年就能还清,我现在写借条立字据…” 江南抚额,心想这误会大了。 她只是想问她手腕上一圈红肿的伤是怎么来的。
第8章 你来晚了 江南身形隐在暗处,心情颇为复杂。 若这时她还问她手腕情况,想必萧然会想的更多。 江南觉得自己需要找个理由:“你若是实在想补偿什么,那就在端午节那天,在纸坊街东大路百年槐树下,放一坛你自酿的果酒吧。” 萧然不明所以,却还是立刻点了点头。 离端午还有两个月。 江南不是想喝果酒。剧情里,端午节那天萧然会送江淮一坛子自己酿造的果酒。 江淮喝果酒,醉酒,趁机亲了她的额头,说了一些山盟海誓。 当然,这些山盟海誓自然做不得数,但单纯的十几岁少女还是会被蛊惑到,就误以为男人真心相许。 若是让江南把果酒送给自己,这件事定不会发生了。 。 江淮看似愤怒的提前离场了,但其实没多久,他又杀了个回马枪,带回了十几个侍卫蹲守在门外。 待那与他争抢面具的人一出来,他就会将人“请”到府上,好好与其说道。 青铜面具他势在必得。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陆陆续续的都散场了,他神经兮兮的死盯着每一个出场的人,但这些人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江淮看到拍卖场都空了,阴气沉沉的去问拍卖场的人:“八号包厢的人呢?” 那人先是迷茫的转过头来,看到是江淮,了然的回答道:“没看到有人出来。” “你们拍卖场的人知道八号包厢是什么人吗?” “好像是一男一女,男的不认识,女的遮住脸看不清。” 一男一女,或许是夫妻?江淮在脑海中找寻自己可能得罪的夫妻,找了半天,也没能锁定。 他望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拍卖场,又看了一眼上边没什么变化的八号包厢,毫不犹豫的带着侍卫走上去了。 青铜面具,江淮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若是空手而归,回家后,他爹非宰了他不可。 他不信阳城能有比江家势力更大的人物,他上楼过程中,心里想了十几种威逼利诱的办法。 当江淮打开包间帘子一霎那,傻眼了。 包厢里只有一个昏暗的灯笼孤零零的在角落,一个人也没有。他四下张望,看到窗户开了一人通过的缺口,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怎么就想不到,这两人早就跑了? 江淮脸臭的仿佛在最难闻的厕所里待了三天三夜,他走到窗口,瞧见一张夹在窗户缝隙里的纸条。 他打开来看,登时眼睛红的马上就要吃人一般。 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四个大字:你来晚了。 这四个字像是变成一张张嘴,呲牙咧嘴,嘲笑着江淮的无能。 江淮将纸撕碎。 “查!藏在这个包间里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恨恨的锤了一下窗户,连同拍卖场也一起恨上了。 。 萧然一路上将母亲遗落的簪子小心的护在胸口,始终有股不安萦绕在心上。 对她来说,天掉馅饼让人惊喜,也让人担忧。 她不会觉得有人对自己好是理所当然的事。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萧然回家的路上一直反复回想方才的事。当时因为慌乱,有些细节只是走马观灯般在脑子里过一遍。现今有了时间细想,有些东西也就被忆起了。 比如她朦胧之中看到对方身形纤瘦,或许是个女子,又或许是个瘦弱的男子。 又比如,她看到了那人腰间的玉佩,雕刻的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腾蛇赫然刻在上头。 记忆起这许多,其人在她这里却越发的神秘了。 她不知道她的意图,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谁,为何帮自己。真是为了一瓶果酒吗? 或许是和江淮有仇,于是逮着她来消遣。 萧然越想越乱。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能和江淮叫板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小人物。 或许,等她送果酒那天,她就知道了。 风吹过,路旁的桂花香气散在鼻尖,沁人心脾,她心情莫名放松了些。对这位还自己簪子的大人,她感激与不安并存。 直到快到家,她才想起了江淮这个人来。但奇怪的是,想到他,想到的是那头也不回的背影和被拽住手腕的自己,心里只剩下淡淡的不愉。 。 江南将今日穿的衣物面纱带至郊外通通烧掉,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衣裳,拍了拍灰尘,去了藏芳楼。 先前派暗卫去采摘半天妖,已经有结果了。 满载而归,还带回来了些茶籽。江南准备在山腰后面买个茶园种上。 她仔细端详带回来的半天妖,叶扁长而平,呈椭圆状,色浓绿,若不是有心寻,常人怕是会当成普通的树叶。 有了这四大名枞之一的半天妖,江南有信心让茶楼更上一层楼。 江南回到江府的时候,太阳初落。 但运气不好,和江淮碰上了。 江淮在府外踱步,不敢进府,神情十分焦虑。他看到江南回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少年,愣了愣:“表姐这是去哪儿了?” 阿羽替江南回复:”藏芳楼进了独一份的茶叶,半天妖,老板今日来瞧瞧,便是这个。” 阿羽示意了下自己挑着的担子,两个篓子里都放了些茶叶。 江淮点点头,心不在焉的说:“独一份的,想来味道一定不差。” 阿坨正在扯着银线缠风筝。她瞧见江南回来了,起身,指挥阿羽将担回来的茶叶放在院子外。随后笑着迎上来:“这些是茶叶么?看起来翠翠绿绿的。表小姐辛苦了。” “是藏芳楼新上的半天腰茶,你到时把这些分配给别的院子”江南卸下薄袄,看到被她丢在地上的纸鸢,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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