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她不晓得的时候,竟发生了这么些有趣的事儿。 常珺笑着想。 玄又拔了根惠草,插在少卿发冠中。 “你同我说说,你对于常珺的心思,究竟是如何,还是你只当她是你那强词夺理来的师姐?” 少卿一巴掌拍掉头上的惠草,“甚么强词夺理!按理来说,她就是我的师姐!” “这不重要。” 玄又摆了摆手,“重要的是,你对她究竟是个甚么心思?” 少卿眼中闪过一瞬的迷茫,良久后,又忽而笑起来,“我不清楚。” 玄又一巴掌糊在她脸上。 “你不清楚?你既不清楚自个对她是甚么心思,又不清楚对这桩事到底值不值得,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甚么?” “在想常珺。”少卿呵呵地笑着。 但见一金冠神君缓缓朝这儿走来,玄又终于收敛了看傻子的眼神,一把将少卿提起,“句芒神官来了。” 少卿御风随着句芒神官一道往青帝殿飞去时,唇角还有藏不住的笑意。 句芒神官望着她,“陛下这是遇着了甚么好事儿么?” “如今上界传言最盛的是甚么?” 句芒神官不解的答道:“白虎主…玄帝陛下和青阳陛下的红鸾星动。” “成真了。” 句芒神官啊了一声,却见少卿已急急朝前飞去,他也只得闷着头跟上。 其实不然,少卿晓得自个清楚的心思,她之于常珺,是情爱,也是万万年来成就的执念。 “是执念也是情爱。” 她说给自己听,很小声,几乎闻不见,转瞬就消散在清风中。 可常珺听见了。 眼前再度陷入黑暗,常珺却早已没了头一回的惶恐,只这回,眼皮变得异常沉重,她费了半天的力气,只虚虚地睁开了一条细缝。 熟悉的九节香香味萦绕在鼻尖。 常珺再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云锦制成的帷幔。 她侧头看去,首先望见了少卿,再是笑盈盈的玄又和弦锦,再之后便是扶柏,以及眼底包了一包泪的友一凝和常钦。 看着宛如哭丧一般的二人,常珺无奈地吐出一句:“怎还是这样爱哭?” 闻言,友一凝和常钦面上皆是一怔,随即就见弦锦手一招,玄又和扶柏当即就扯过二人的肩,将二人拖拽着远去。 见常珺想要坐起身,少卿抖着手将她扶起,迎着她的目光,眸中带着期冀,“你记起来了?” “嗯。”常珺习惯性地抬手去摸她的头。 而后就见面前的人嘴一瘪,眼泪唰地就冲了下来,许是不大愿意叫她看见自个这般模样,手一伸就抱住了她,将头埋在颈间啜泣着。 常珺手搭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的帮她顺着气。 半晌,她才带着笑意道:“你怎也变得如此爱哭?” 少卿哭声一顿,别扭地开口:“我没有。” “嗯,没有。”常珺轻声哄她。 她一面替少卿顺着气,一面岔开话题道:“我此前在度量劫时诓了你,你倒是记仇,反过来带着她们来诓我。” “明明是你诓了我们所有人,如今我带着她们反过来诓你,应当算是抵平了。” 少卿头也不抬,闷闷的哽咽。 “你先前还发那样大的火,可真是吓坏我了。” 常珺轻笑一声,哄着道:“是我的不是。” 但听少卿哼了一声,止不住地在她脖颈处蹭了蹭,模样幼稚极了。 待到少卿的啜泣渐渐平复,常珺这才分神去想先前在她的记忆里的所见所闻,只这一想,她心下就好奇的紧。 “你同我说说,这么些年来到底发生了何事?玄又和弦锦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怎就突然成了亲?” “你也觉得很奇怪罢,我们几个当时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是何意?”常珺不解的蹙眉,“常羊山上她二人怎受了那样重的伤?” “云阳帝君陨灭了,她二人做的。” 少卿略显得意地道,“还有我一份功。” “真厉害。”常珺伸手揉了揉她的额顶。 “那友一凝和蓬莱仙岛的岛主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二人是渡劫渡成的。” 少卿瘪了瘪嘴,眉间染上了委屈,“你怎就光问她们,不问我?” 闻言,常珺眉眼弯弯,笑吟吟地唤她:“青帝陛下。” 少卿被她笑吟吟的模样看得脸红,耳畔又听着她悦耳的嗓音,绯红一路烧到脖颈,不自觉地偏过头去咳了两声。 “师、师姐还要问甚么?”她扭扭捏捏地掩下唇角止不住的笑意。 常珺沉思片刻,脑中闪过常钦那句‘有请文昌华阳前来一助’,难免会去想常钦究竟何时与那位辈分极高的神族扯上关系。 “文昌华阳帝君和常钦…怎么会?” 少卿噢了一声,“她二人应该不日就要成亲,只最近几日同华阳吵了一架——常钦单方面同华阳吵架。” “成亲?!”后半句常珺没听清,她倒是将前半句听得清清楚楚。 少卿默了半晌,掰着手指给常珺算起来。 “友一凝和以秋枫成亲花了万年,玄又和弦锦成亲花了千年,常钦只用两个月就将华阳拿下。” “你在说甚么?” 听得此言,常珺只觉自个耳朵是听劈岔了。 上界谁人不知华阳乃洪荒初天地孕育而生,只比那盘古大帝、华胥娘娘低了一辈,整日就冷着一张脸,嘴又毒。 而那华阳,又是她这些人夫子师尊一辈的神族。
第143章 斗嘴 常珺愣愣地望着她,少卿抬眼就望见她一副发愣的样子,止不住地发笑。 见她笑了半晌也未有停下的意味,常珺抬手就是一掌打在她手上。 少卿终是收敛了笑意,认真地望着她:“师姐,你并未听错。” “昔年,有熊氏一族贺宴,常钦彼时已是青丘女帝,自然是要前去恭祝一番的,正巧,那宴席上,华阳也在,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儿,常钦同她只在有熊氏的寮房里住了一夜,第二日,常钦就同她回了槐江山,半月后就传出她二人要成亲的传言。” 常珺讷讷地听完,她竟不晓得她这乖巧的小妹还有这一面,一时间不住地咂舌。 少卿食指抵在唇边,“好了师姐,我晓得你将将记起从前的事儿,但先前你于饕餮那受了伤,伤口的浊气煞气又未曾剔除,还是先静心躺一躺罢。” 她一面说,一面扶着常珺又躺了回去。 少卿出言时,面上不再是曾经常珺熟悉的神情,瞧不见稚气,倒真是像上界小辈口中的青帝陛下。 常珺望着她,半晌感叹出声,“长大了。” “师姐,五十多万年了,”少卿得意地扬眉,“我早就长大了。” 此话一出,常珺愣愣地望着她说是要去取些灵药来剔除她伤口上浊煞之气的背影。 直到此时,常珺这才清楚的晓得,如今,真的不是五十多万年前的万和宫了。 青丘的四个氏族早已统一了律法,坐在天帝位置上的神族,也不再是伏羲氏,倒是换成了华胥氏。 而少卿也不再是她们间最小的那一个了,如今只比她小了万岁,却是上界小辈课业里敬仰的神族了。 她好像,错过了少卿太多了。 常珺半瞌眼,不晓得在想什么。 屋中的九节香早已燃尽,只余新生的凤凰神火尽绵薄的力缓慢地剔除她伤口上的浊气。 少卿方一踏出门,抬首就望见趴在二楼茶室的玄又和弦锦等人,几人依次排开,兴致勃勃的模样像是在看戏班子演出。 “看甚么?”少卿没好气道。 常钦顶着一双赤狐耳,打量她,“瞧瞧你可是做出了甚么出格的事儿。” “我方才同常珺说了你和华阳的事,”少卿弯唇笑了笑,“我见你闲的发慌,不如去陪她细说你同华阳的事儿?” 常钦面色一变,转身就跑,身形之快,瞬息就没了踪影。 “你都同她说了常珺和华阳的事儿,定是也说了玄又和弦锦的事儿,”扶柏感叹道,“这四人到如今都还是上界最为火热的传言。” 忽而,扶柏眸光一变,“我们出来这样长的时间,你就光同她说了这些事儿?” 少卿浅笑着往她身上放箭:“我倒是忘了,没同她论几句你和白帝的事。” “我关心你同常珺你就这般模样?”扶柏丢给她白眼,拂袖转身灌凉茶去了。 友一凝于少卿看过来时急忙摆手,一面神游,一面嘿嘿笑着。 “你莫要看我,我正想着将你二人的事儿编成话本,日后等哪个仙家神族下界历劫再给他套上去。 ” “改日我就上奏天帝,教你辞了司命星君这个神职。”少卿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 “岂不是正好,这劳什子司命星君谁爱做谁做去罢。” 友一凝眼冒金光,“你若是真去了,顺道将羲和神女的神职也一并削了去,她前几日还在同我说已经物色好下任羲和神女了。” 闻言,少卿一口气堵在喉咙上上不去下下不来,险些被她的话堵得背过气去。 观望许久的玄又惊叹地鼓掌,哎呀一声。 “我还真以为你这伶牙俐齿的能将她的话也一道堵回去呢,不承想,你不太行。” 少卿横她一眼,“我依稀记得你前些日子好像同弦锦吵了一通,第一回 同弦锦吵架是个甚么感觉?” “吵架?甚么吵架?”玄又满目疑惑,偏头去看弦锦,“我们吵架了么?” 弦锦眉梢一挑,“不是我二人之间一些调情么?” 她说着,垂眸挑衅地看少卿,“你也晓得,下界清闲日子过久了,总要找些由头新鲜新鲜。” 听得二人你来我往地眉目传情,少卿木着一张脸入了茶室,径直抓药去了。 真真是大意了。 她怎就忘了,玄又同弦锦这张嘴,还未成亲就厉害的紧。 少卿咬着牙默不作声地变出陈旧的柜子,从中取出好些灵药来。 待到天色渐晚,望舒神女的舆车行至天幕,常珺这才再度见着了少卿的人影。 她捧着褐色药碗领着常钦一道进门,方一行至榻边,常珺就见她面上的沉稳一变,换上了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少卿于变脸这一块技巧近些年来用的多,可此前的常珺从未见着过,如今一见,心下定是有些稀奇。 “这是怎么了?” 少卿扯了扯嘴角,“玄又那嘴欠的玩意。” “怎过了这么些年,你还是说不过她?” 常珺此言一出,少卿险些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不晓得,她同弦锦的嘴,一个戳心窝子,一个放冷箭,凑在一处,那是既戳心窝子又放冷箭,我纵使浑身都是嘴也说不过她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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