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自胜邪出鞘半寸后并未有所动作,少卿侧目疑惑地问:“怎么了?” “总感觉这里是个幻境。” 常珺打量着四周的树木,觉得自个最近应当是幻境见得多了,看什么都觉得是个幻境。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我们之前在外面没看到这山啊?但这个高度,又不可能看不见。” 一旁候着的裴纪忽地出声道:“常师叔,这应该是法修的法术,精通土性术法的法修立山搬山是很常见的。” 话音刚落,裴纪自个又开始咬牙切齿起来,这法修不仅精通五行术法,就连五行之外的,也是精通,也不晓得他与之对上能不能赢。 算了,还是别一对一了,他们人多,就算打不过,阴也能阴死他。 裴纪面上突然又换了一副表情,叫认真听他讲话的常珺看着他面上那风云变幻的表情看得一呆。 好在他先前说的也不是不能解了常珺的惑。 继而又往上走了许久,可仍旧是连山顶的影子也瞧不见,常珺甚至觉得自个还处在山腰处。 连着走了许久,疲乏逐渐攀上脚跟,倏地一根藤蔓急急窜出,常珺下意识抬剑荡开。 一晃眼,四周的参天大树似是活过来一般,挥着枝条迎风而来。 常珺抬剑便劈,哪晓得一剑下去,虽将四周的枝条荡开许远,可也只在树枝上留下个浅浅的白痕。 薛策见状当即摸出爆破符,数张黄纸翻飞间还夹杂了几张开山、破空符。 常珺眼疾手快摸出金刚符捏碎,淡金光晕之外,顿时就有断裂的枝条树干混着尘烟四起。 骤然有柄铁剑自半空疾驰而下,狠厉洞穿淡金的光晕,常珺当即回身拔剑上挑,“散!” 尘烟散去时,半空中数柄铁剑落下,光晕之中再无人影,但见四周忽地出现诸多土人高高立起。 常珺和少卿御风行在半空,常珺四下环顾一圈,望见了也盘旋在半空的薛策和闻人玖。 了无同公孙言裴纪一道,隐在一堆断裂的枝条树干之间。 可四周的土人也不晓得是觉察到了什么,直冲三人而去,了无登时向后跳开,手执禅杖,身后佛光隐隐浮现,俨然已做好了苦战的准备。 哪晓得四周的土人掠过公孙言一窝蜂直冲裴纪而去,被扬起的尘土糊住眼的公孙言只觉眼前几个大黑影一闪而过,还未等他有所反应便被掠了过去。 裴纪见直冲自个儿而来的土人急急向后飞身而去,可他飞了许久,却见那土人仍旧跟在后头穷追不舍。 他又见土人尽数跟在自个身后,未曾分出半点去找常珺等人。 裴纪惊呼一声:“为什么就追我?!” 了无脚踩钵盂浮在半空躲避尘土,一听见他说这话,顿时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贫僧福不大,命也不大,帮不了裴施主什么,施主还是自求多福吧。” 公孙言笑呵呵地拍了拍身上的灰,道:“我就是个食修,不擅长打架,裴师弟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疯狂逃窜的裴纪闻言,默了默,最终怼着了无怒吼:“哪有你这样贪生怕死的和尚!” 哪晓得常珺认真地接过话茬:“识时务者为俊杰。” 听她这话,踩在钵盂上的了无憋着笑,险些自钵盂上跌下去。
第100章 斗法 扬起的尘土遮住了半边天,土人身形高大,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裴纪被逼得紧,一时有些心急,但他毕竟是个法修,学不会常珺那二话不说迎头就是一剑的架势,只得不断地变换施出的法术。 眼见阻拦土人前行的木藤寸寸龟裂,裴纪是绷不住了,翻手换诀,自他的身后,霎时也有数个土人腾起。 不就是土人,他也会! 然,裴纪望着身后比之面前土人矮了一大截的土人,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发出一声悲鸣:“欺负人!”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险些惊得悬浮在半空的几人跌下去。 少卿脚踩清风,望了望不远处的裴纪,又望了望呼啸而过的高大土人,沉默片刻后凑到常珺耳边:“我觉得我们可能要去帮他一回。” 常珺抬手拦住她,“我觉得不用,你刚才没看到洞口那个石碑?而且你仔细看看,那土人都未下杀手,就像猫捉耗子一样,逗他玩呢。 ” 诚然,少卿亦是发现了这个事实,甚至也将洞口处的石碑瞧了个清清楚楚,可着实被裴纪边跑边哭喊扰得有些头疼。 她侧目想去瞧一瞧薛策等人是否也是这样,方一转眼,就见薛策早已取了眼镜,和闻人玖头抵着头凑在一处不晓得在耳语什么。 再抬眼,立于钵盂之上的了无扣着禅杖上的纹路,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裴纪。 少卿眼含怜惜地瞧了眼灰头土脸的裴纪,只觉他实在是可怜。 倒是常珺思索了片刻,忽地飞至薛策身旁,只嘀咕了几句就见薛策领着闻人玖立即掉头往来时的洞口而去。 尘土之中陡然有庞大的黑影极快闪过,下瞬,硕大的拳头裹着劲风擦着裴纪的头皮而过。 土人穷追猛打,拳风不断掠过,裴纪翻身招出数柄铁剑簌簌落下,剑刃打在土人身上,只刮下纷扬的尘土。 裴纪暗骂一声,旋即极快低头躲过迎着后脑而来的拳头,可他并未防着足下,不晓得何时贴着地皮而来的藤蔓缠住了他的脚踝。 裴纪一时不察,朝前逃窜的势头又太猛,这一下竟像个皮球似的往前一路滚,好在他胸腔里绷着的一口气并未跌散,强撑着施法。 木藤交织成网将他接住,待他眼前旋转的天地终于平静下来时,半空骤然浮现数柄铁剑向他猛冲而下。 裴纪当即连着翻身躲过,那落下的铁剑入土直至没柄,他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却也心知这样逃窜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裴纪也晓得自个那残破的家族秘法一旦催动,必定会叫他陷入极长的虚弱期,更何况他半日前才刚刚用了回秘法。 他心中虽犹豫不决,可有见那大步而来的土人和不知何时燃起的火光,心下一紧,似是有股气堵在嗓子眼儿似的,当即便掐诀催动秘法。 许是因他心急,猩红的血纹霎时便显现在全身。 原先他凝出来的那些个土人忽然重新聚集在一处,身形也随之暴涨,几息间便长得同面前的土人一般高大。 裴纪的土人身上同他一样,自额顶到脚心也显出了血纹。 起先在白山山谷和潭中时,常珺并未细看他面上的血纹,如今得了空,仔细一瞧,竟发觉他周身的气势竟自金丹后一路暴涨到半步化神。 只是个残缺的秘法都能叫他横跨一个大境界,那完整的不得横跨两三个? 常珺一惊,心下决定自个日后定是要加倍苦修。 这厢的裴纪气势暴涨,却也晓得自个约莫是只能撑个七八分钟的样子,若是在这个时间里剿不灭这些个土人,只怕自个是真的要任人宰割了。 裴纪浑身紧绷,向后仰身躲开直冲面门而来的拳头,借着拳风的势落在浑身血纹的土人身上。 他手上动作极快,只一眨眼,整座山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将面前的土人尽数圈在一块儿。 下一瞬,木藤倏地窜出,似是疾电一般自他身后刺向土人,先前还坚不可摧的土人这回却是被一细细的木藤洞穿胸口。 裴纪绷着面皮,手上不断施术,霎时有数根木藤拔地而起,急急掠过大火之中土人而来。 只晃眼的功夫便扎进土人身子里,且还在不断疯长将其捆得结结实实。 裴纪见状,当即飞身跳开血纹土人的肩膀,只见他方一踩在地皮上,前头立着的血纹土人登时就冲进了火光中。 焰火燃得凶猛,整片洞中山的天皆被染成了橙红,古怪的是,山上的树木倒是并未受到焰火的燃烧似的,依旧挺立着。 一派火光中,裴纪瞧不清里头的景象,但却能觉察到血纹土人的动向,不过片刻,滔天的焰火骤然消减许多,露出了里头断了半个手臂的血纹土人。 而先前撵着他追的土人却已化作石块散落在地,旋即又缓缓渗进土地中化作高山的一部分。 正当裴纪方欲松气,只听耳边一声锵声,下意识低头,一柄铁剑便擦着他的头皮飞进火中,直直打在血纹土人的额顶。 好在裴纪这血纹土人身子骨硬,打在其上只发出了金属撞击的声响。 裴纪扭脸一瞧,身后不知何时竟浮现了数柄铁剑,他当即就跃进腾腾燃烧的焰火中。 方欲再度施术时,紧绷的身子忽地一松,紧跟着就翻涌而至的疲惫,这股子疲惫叫他连站也站不住,身边的血纹土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缩小。 裴纪望着火光外有些扭曲的铁剑,暗道一声完了,自个怕是要折在这儿了。 头顶乍然一声巨响,随后便是倾盆的大雨落下,不着片刻就将裴纪周身的焰火浇灭。 铁剑仍旧浮在裴纪身前不远的距离,可迟迟没有前进半寸。 观望许久的常珺见状,这才同少卿一道御风落在裴纪身旁。 常珺朝着虚空拱手道:“晚辈常珺见过裴前辈。” 瘫坐在她身后喘着粗气的裴纪一抹额角的汗,瞪大了眼,抖着嗓子道:“常师叔…你在说什么?” 与常珺差了半个身位站着的少卿瞥他一眼,“不是在叫你。” 裴纪哦了一声,身子向后一仰顺势躺了下去,沾了一身草汁泥灰的制服几乎和一个颜色。
第101章 祖宗 高耸的山陡然变幻,一晃眼,山腰便成了山顶。 显现在眼前的只是一间破旧的草屋,半掩着门,隐约能瞧见屋中的陈设。 常珺立在裴纪身前依旧保持着拱手行礼的姿势,跟在她后头落下来的薛策等人亦是拱手行礼。 但见那饱经风霜的木门被人缓缓推开,一身穿月白长袍的男子缓缓自其中走出。 他背着手立在门前视线一一扫过常珺等人,最后落在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的裴纪身上,良久,似是嫌弃地叹了口气。 常珺见状,轻声问:“不知裴前辈对裴纪是否满意?” “不满意,”男修摆了摆手,面上颇为无奈,“但也只能是他了。” 一听这话,裴纪腾地爬起,面容扭曲,但局中教导的对于前辈的敬意叫他只得吐出一句:“见过裴前辈。” 男修望了他两眼,转身进屋搬了把椅子出来,“你如今是哪一支?哪一辈的?” 裴纪心中虽有疑惑,却下意识答道:“庆川本家,平字辈。” 哪晓得男修扫他一眼,淡淡吐出两字:“跪下。” 闻言,裴纪登时直起身子,“家训有言,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师长,恕晚辈不能从命。” 公孙言立在他身旁,小声地补了一句:“他姓裴,庆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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