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松登时明了她的意思,下瞬,他的身高暴涨,体型直直的涨到一种夸张的地步,活像个古代神话里的巨人。 环绕在他身边的水剑也不能再对他造成伤害,常珺说是十步,但以他现在的步伐,只四步便走到了位置。 常珺一面朝那处走去,一面喊道:“往下挖!” 话音刚落,文青松手边便出现了一柄柄长五尺以上的天钺,刃宽八寸的天钺被他握紧,猛地向下劈去。 霎时间,水浪夹杂着砂砾腾起,险些在河底劈出一条路来,待到四周不再翻腾后,这妖气虽还在翻滚,倒也没方才那般叫人睁不开眼来。 常珺看得真切,这估摸有五米多长深七八米的坑里,满是尸首,有洪涝灾害当中的两名失踪者,也有许许多多小腿长的大鱼的。 而正中露出了一角玄色,常珺俯下身子拨开掩在其上的砂砾,取出一手掌大的小盒,奇的是,这小盒方一取出,妖气便消逝不见。 “常师叔,这是阵法,”文青松捡起一块红色的灵石,低头去看正准备打开小盒的常珺,“有人在这以尸气养妖。” 常珺没有回话,只定定的看着手中的小盒,可她的神识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东西,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将盒子打开。 倒是从方才开始,一直候在一旁的连小姐飘上前,围着盒子观察道,“打开吧,里面没什么。” 常珺讶异的瞥她一眼,动作利落的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对有她指长的黑翅。 这下不仅仅是她开始疑惑,就连捉妖四十余年的文青松也开始疑惑。 她喃喃出声,“这是什么?” 不想,有一缕不易察觉的妖气从她的脚边以极快的速度往下游疾驰而去,立于她身边的连小姐面色一变,“坏了!那妖在下游,这是障眼法!” 下瞬,文青松就见常珺猛地转身,几乎是化作一道流光向下游而去。 文青松不解的问,“可是那人现在就在下游?” “不是人,是妖,”常珺绷着脸,神色焦急,“我方才见着有一缕妖气往下飘了。” 这回是真坏了,真是那蠃鱼。 奇了怪了,上界的妖怎会落到下界来,蜃蛇妖君怎么做事的。 连小姐抿了抿嘴,伸手搭住常珺的肩,“去叫人,你们俩加一块也不够那妖塞牙缝。” 在她的记忆里,蠃鱼应当是白翅最次,黑翅中等,红翅为上,修到红翅的蠃鱼原身少说也有百尺长,而黑翅也足有十来尺。 这小盒里的黑翅这样小,想来便是天生黑翅,可又怎么会脱落,难道是夭折了么? 连小姐百思不得其解。 常珺对连小姐的话深信不疑,“文青松,传音回局里,叫他们多带点人来,我们应该是要去除妖。” 文青松手上顿时出现一只纸鸢,这纸鸢竟不受四周水流的影响,待文青松说完之后自他手心化成流光飞出水面,不消片刻便能出现在武部部长手中。 “那到底是什么妖?”常珺有些不解的问。 她们的谈话用的都是传音,故而也不怕被文青松发觉。 “蠃鱼,听过吗?” 常珺仔细的想了想,终是想起在总局的古籍上有所记载,“是那个一出现,就会引发水灾的?” 她记得古籍上头还记载了,蠃鱼生黑翅,一共出现七次,成功除妖,只有三次,其余基本上都是等当地的出现的蠃鱼消失后洪涝灾害才得以平息。 连小姐神色凝重的点头。 希望不是红翅蠃鱼,以常珺现在的实力,还差的远。 她担忧的想。 常珺一路行至一处水底,前方地势低洼处赫然出现一座古朴的小屋,小屋四周的河水平缓,但当河水再往下流,水势又变得湍急起来。 “你们之前有查到这个吗?”常珺指着小屋侧目看向文青松。 “没有,我们查的时候,这里并没有屋子。” 文青松摇头,俯身拨开脚下的砂砾,瞧见藏在砂砾中的青色灵石后面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又是阵法。” “常师叔,局里的人还有十五分钟左右才能到,我们还是待在原地隐去气息,不惊动里头的妖为好。” 说罢,他便屏息凝神,立在一旁如水中石柱。 谁知下刻就有一支箭直冲他面门而来,幸而身侧的常珺猛推了他一把。 还未等二人有所反应,小屋中便飞出一道玄色的身影搅得四周水域翻腾不止。 混乱的水流叫二人睁不开眼来,文青松方一举起天钺,水中便多了数十支箭密密麻麻的向他袭来。 这箭的箭头泛着红光,比先前的水剑厉害太多了。 文青松虽及时将天钺横在身前,但依旧有不少箭擦身而过带起道道伤痕,这箭雨生生不息,不断的有箭撞破他的护体灵气。 耳边忽而少了箭雨划过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几声闷响,文青松抬眼看去,有六张爆破符横在他身前挡住了箭雨。 “走,”常珺又掏出十张爆破符出来,“我打不过它。” 可在她刚想把黄符扔向小屋时顿觉左肩一重,紧跟着便是身体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刺骨的痛意从左肩传来,疼得她倒抽凉气。 “常……!” 文青松到嘴边的字眼都还未完全吐出便也跟着倒飞出去,小山般的身躯砸在小屋上,奇的是,那小屋竟依旧完好无损。 他到底是体修,皮肉伤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几乎是立刻就爬了起来。 远处又射来一支箭,直直的飞向常珺。 连小姐挡在她身前,袖袍翻飞间卷住箭矢,而后送了回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真是红翅蠃鱼。 连小姐面色难堪。 那玄色身影如同鬼魅,轻而易举的躲过箭,再度弯弓搭箭。 这回倒是叫二人看清楚了,那是个身穿玄色长袍头戴金冠的瘦高男子,面容算得端正,但右边的眼眶里却是一片虚无。 文青松猛地弹起,直向他冲去,半道上忽的察觉有一丝凉意滑过脖颈,他急忙停下往后退去。 只见一身穿玄色长裙的貌美女子提着两把短刃立在他方才的位置。 连小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成想这不大的洛河里居然会出现两条红翅蠃鱼妖。 “你们叫的人还没来吗?”她拧紧眉头,转身去看常珺,“再不来,你们两个都能成这鱼妖的晚饭。” “不知道。” 常珺咬紧牙关,咽下口中淤血,反手将袖里乾坤里的爆破符全部扔出去,借着漂浮在四周的砂砾遮挡住鱼妖的视线。 “走!回岸上!”常珺急声道。 她对文青松做了个手势,回首扔下两根缚妖绳后立马遁入沙地之中朝下游而去,文青松会意,紧跟着也遁入沙地。 缚妖绳寻见妖气,自动朝那两条蠃鱼妖而去。 貌美的女妖冷哼一声,自是没把下界的缚妖绳放在眼里,手中短刃飞舞,将要把其斩断时忽的发觉自己已动弹不得。 两条金光闪闪的真言不知何时出现,且将她束在原地,叫她动弹不得,而她身旁的男妖也是如此。 “是那位神族下界?” 貌美的女妖神色惶恐的环顾四周,几乎被覆在真言上的神力压得喘不过气来。 下瞬,男妖便挣开了真言和缚妖绳,“不是上界的人,应当只是那两名修仙者身上的法宝,追!” 鱼妖在水中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了岸边,不过他们并未上岸,而是藏在水下,自下向上望去,只能瞧见栏杆,行人也见不着一个。 那女妖率先反应过来,咬牙狠声道,“被骗了!好生狡猾的凡人!” 两条蠃鱼妖分头而行,男妖去了上游,女妖去了下游,两妖所行之处,砂砾翻滚。 常珺捂着受伤的左肩,咬碎口中的回春丹,竭力的用灵力破开前头的砂砾。 这妖真是厉害,只一脚就险些将她的肩胛踹碎。 常珺从未觉得十五分钟有这样漫长。 连小姐飘在她后头,亦是面露焦急之色。 “好个小娃娃!年岁不大,心思却深得很!” 身后忽的响起一声历喝。 那女妖追了上来,一息之间便到了常珺面前,手中黑色短刃的刃尖也抵在她的眼前。
第5章 行骗 常珺平复下翻滚的气血,向后退了两步远离刃尖,讪讪的笑笑,软着嗓音道:“这位前辈,我只是路过,无意打扰,不知二位前辈为何要对我赶尽杀绝?” 听得她这样说,那女妖倒也笑了起来,反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常珺又向后退了一步,想朝她作揖,不想自己的左手抬不起来,便只好向女妖俯了俯身,真诚的说: “我是别处的修仙者,只是途经洛河,想着来瞧一瞧洛河底的景色,没成想打扰了二位前辈,实在是歉疚。” 女妖盯着她的眼睛,笑吟吟的问,“那你的那位同伴呢?” “回前辈的话,我和他不熟,只是碰巧遇见。”常珺不动声色的摸出定身符。 女妖的唇边挂着笑,上前两步,拿短刃挑出常珺攥在手心的定身符,指间交错将黄色的符纸捻成齑粉。 “你这小娃娃真是不诚实,嘴上说着歉疚,手上却拿了符箓想害我,实在是坏透了。” 常珺的身后冷汗津津,又俯了俯身,“前辈误会了,我只是想拿张疾行符出来,想着前辈说我可以走后,立马就消失在前辈眼前,好让前辈消消火。” “你这小辈,嘴上说着打扰了,背地里却毁了我小弟的墓,还将我小弟的尸首盗走,你说,我应当怎么做才能消火?” 女妖仍旧在笑,眼中却瞧不见半点笑意。 常珺顿了顿,从袖里乾坤中摸出那个玄色小盒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的问:“那、那我能不能再埋回去?” 这回倒是把那女妖逗笑了,她收了短刃,拿回小盒,凑上前捏了捏常珺的脸,“你怎这样可爱,这下我都不想吃你了,不如就罚你在我的小屋里做百年的小厮罢。” 常珺有些为难道,“可是前辈,家师还在等我云游回去。” 她这么一说,女妖倒是来了兴趣,“哦,你倒是同我说说,你的师尊是何许人也?” “家师只是白马山上一个孤寡的老者。” 女妖念起方才缚在自个身上的真言,凝神问道,“你这师尊多大了?能教习你什么?” 常珺低着头回道,“家师今年二百二十一岁,教习我符箓。” 女妖的眼中闪过不屑,“只二百岁罢了,他同我相比,连我的零头都算不得,不如你做我的弟子,我能教习你更多,甚至能教你成仙。” 常珺惊讶的抬头,愣愣的发问,“真的吗?” 女妖又摸摸她的脸,“真的,我何苦骗你这小辈呢。” 周身的河水被染红,文青松被丢至常珺的身边,他的四肢都被箭矢穿透,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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