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言,常钦忽而就松了一口气,“她不晓得,那便还好。” “还好甚么还好,少卿若是历劫回来早了还好说,晚了,常珺非得前去上清宫找句芒神官问个清楚。” “那我现下便去将句芒神官绑来昆仑墟,提点提点他。” 说着,常钦就要起身前去上清宫。 倏地,一只手伸来将她摁了回去,转头一看,弦锦不知何时踏进了里殿,玄又瞧她的样子,应当是所有都听见了。 “你消停点罢,”弦锦拍拍她的肩,“我观常珺离飞升,大抵还有一段路要走,你也切莫忧心这事儿。” 说罢,弦锦走至玄又跟前落座,漫不经心地问:“你阿姊说的,你同华阳之间,这个架,到底有无结束?” “弦锦!” 只听此言,常钦九条狐狸尾都冒了出来,狐狸毛炸起。
第165章 归去 虽言上界一日下界一年属实是夸张了些,可也差不到哪儿去,于上界仙家神族弹指的一瞬,下界已是过了数年。 青欢长到二十岁时,仍旧觉得自家师父眉间总是挂着愁绪,就像她十六七岁时看的那些电视剧里面的人一样。 虽不是总皱着眉,笑倒也常笑,可望向青欢时,总给她一种悲戚的感觉。 青欢于修行一事,极有天分,悟性亦是极佳,但就是定不下心来,常在入定半途偷偷溜去捉鱼摸虾。 断断续续地,待到沈慕突破至化神后半只脚迈入出窍时,三十岁的青欢才自元婴突破化神。 而她在突破当夜,才从沈慕口中得知了一桩不算秘辛的秘辛——原来她们还有个师娘。 当她追问师娘是个什么样时,沈慕却说她也记不清师娘的样子了,那都是她十几岁的事儿了,算是小时候的事儿了,记不大清楚。 青欢就见她师姐坐在断崖下横出来的树枝上苦思冥想了许久,这才说师娘很厉害,总是云淡风轻的。 师娘在时,师父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 那时候师父很有生气,总是笑眯眯的,会和师父的师弟师妹打打闹闹。 沈慕说这话时,已经隐隐有些醉意,她们还是半夜偷溜出来的喝酒的。 鬼知道沈慕和青欢,一个活了一甲子,一个活了半甲子,却还被师父勒令年纪小不准沾酒。 青欢探头向下看,就见沈慕坐在树枝上晃着脚,似乎比坐在断崖边吹风还要快活,看得她也跃跃欲试。 可她双手撑在崖边,就要往下跳时,衣领忽地卡在脖子边,险些给她勒过去。 “这么晚不睡,坐在这作甚?怎么还喝了酒?” 常珺揪着青欢的后衣领,垂眸就看见沈慕傻呵呵地冲自个笑,心下顿时明了。 她不让两个弟子沾酒,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沈慕这个平素清清冷冷的性子,沾了酒,就如倒退了一般,活像个孩子,旁人问什么答什么,说什么就是什么。 常珺真是怕哪天她就被人拐了去。 “师父来啦!”沈慕仰着头,乐呵呵地看她,“咦,师妹怎么在晃?” “本想着为你二人渡劫后休息休息,不承想,还有雅兴对月斟酒,半夜聊心事。” 常珺一面说,一面翻手掐诀,但见一抹银光落进沈慕眉心,她那晕乎乎的眼神登时变得清明。 常珺将青欢放到身后,反手也往她眉心一点,“正巧,我观你们也不累,下月修道大会开始,现下便启程罢。” 沈慕方一跳上来就听得此言,眼前顿时一亮,“我们要回去了?” “你也莫要开心,此番参加大会的,是你这一辈的。” 闻言,青欢顿时垮起一张脸,“啊?会有很多人吗?我不认识怎么办?” “无碍,你师姐认识就好。” 常珺边领着二人往当地分局御风而行,边收回落在山中的化物符。 那晓得青欢就如十万个为什么似的,一张嘴就开始问:“师父师父,什么叫我们这一辈的,还有很多弟子吗?” 常珺颇为无奈地扶额,“你们这一辈只是大多数,未到出窍的弟子,皆会参加此次大会。” “师父,那你参不参加这次大会?” “师父,大会是做什么的?” …… 久违的再次踩在总局的传送阵上时,常珺的耳边还留有青欢不眠不休的问题,可恍若隔世的情绪也悄悄攀上她。 但总局分明还是从前的样子,倒也是没叫她这种情绪生出太久。 值守在传送阵前的是两个生面孔,待三人走远后,其中一个高个的偷偷瞄了眼,登时大惊,转头就报给杨百万。 常珺本是想带着青欢先去见一见杨百万和方渊,不承想,半道上被苏小白和圣夏截了去。 自上回一别后,苏小白似乎又长高了些,反正常珺还需仰头看她。 直到她看见了抽条的方好和海正华,海正华走的是体修的路子,比之当年的文青松还有过之无不及。 远远望见一座山朝自个走来,常珺着实震惊了许久。 “师姐!” 这么些年,方好倒是光涨岁数,没长心性,还如儿时一般,像个炮仗一样撞过来,险些给常珺撞翻过去。 常珺向后踉跄几步,堪堪稳住身形时,余光瞥见已快将自个缩成鹌鹑的青欢。 她扯过青欢,艰难地从方好手下挣脱,“小师妹,这是你师侄。” 姗姗来迟的叶相思方一走近就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正好奇地对着缩着脖子的青欢上下打量。 师姐还是这么喜欢捡小孩。 摸出青欢骨龄的叶相思无言的想。 不大会与人交谈的青欢一退再退,差点儿撞翻身后的篱笆,当她想寻常珺求助时,却远远见着一弟子将她师父叫走了。 青欢回首望着眼前诸多师叔,嘴角一撇,眼底险些就包了一包泪。 总局陈设如常,杨百万的办公室亦是如常,只是这回,小小的办公室聚集了诸多师叔,甚至那避世的公孙老先生也坐在杨百万的办公室里。 方一踏进去,常珺连人都未看清,抬手行礼就道:“常珺见过诸位师叔,见过公孙先生。” 国家异象调查局此前也不是没有人出去云游过,可如常珺这般几十年不见人影的,属少见中的少见。 如今的杨百万二百七十多岁,修为已难再进一步,鬓边已生出点点白霜,面容却仍旧如常珺走前一般。 杨百万一见她,顿时就笑开了,后又觉察到自个似乎已经看不透她的修为时,笑得更开了。 他上前两步,大力地拍了拍常珺,“我就说我这乖徒儿是千年来第一人!” 宁时欢捏捏常珺的脸,笑道:“师兄真是捡到宝贝了,早知道你当年历练我也跟着去了,说不定小常现在就是我弟子了。” 杨百万倒也不同她多言,只呵呵地笑着。 当常珺费力自一众师叔的包围中钻出来,一眼就望见了绷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的方渊。 “常珺见过老师。” 方渊绷着的脸上隐约浮现一抹笑,他上下打量着常珺,“回来就好。”
第166章 锤炼 常珺带着青欢和沈慕再回半山腰的民宿时,已是夜间两三点的样子。 入夏的江华雨多,整日都覆在一层薄薄的细雨里,夜间的的半山腰笼了一层淡雾,雾中水汽颇多,却是不如晚间一般闷热。 沈慕年少时只听叶相思常说她师父住在半山腰,她也就常站在山尖尖自上往下看去,看到过民宿的那处小院子,看到过茶室,可并未真正地来过。 青欢更是从未来过,也从未听说过。 这一回,二人被常珺领着,迈过碎石铺就的小路,行过曲折的廊庭,越过正堂,行至居住的楼层时,二人皆是孩子心性,对一切都好奇的紧。 青欢站在茶室的栏杆边,四下环顾着,半晌后,喟叹一声:“师父以前就住在这儿啊,好像电视里那种隐居哦。” 待到常珺捏着两把钥匙入茶室时,青欢正同沈慕一道,在茶桌边大眼瞪小眼。 常珺站在二人身后,闻见青欢偷偷地问沈慕师父到底多大了,怎么也不相信她和沈慕岁数差不多大。 常珺驻足听了半刻,但听青欢越来越离谱的猜测,顶着沈慕求救的眼神,无奈地开口,“真的,我真的同她差不多大。” 青欢被她吓了一跳,“师父!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分明是你同你师姐猜的太入迷,闻不见罢了。” 常珺轻笑着,将手中的钥匙递过去,“这是你二人的屋子,早些睡,明日午后,我在院子里等你二人。” 沈慕疑惑地看她,“要干什么啊师父?” 但见常珺神秘一笑,“秘密。” 翌日,江华难得的出了太阳,因着是在山中,午后还是热的人心发慌。 沈慕单知道她师父有时会有些恶劣的顽童心性,偶尔会恶作剧一般逗一逗她和青欢。 可这么些年相处下来,她师父之于她和青欢,采取的是放养措施,修行一事,不可说是漠不关心,但也能说上一句不太关心。 扎实马步手绑刻有重力的阵盘,咬着牙将木剑举过头顶的沈慕绝不知她这瞧起来温温柔柔的师父还有做严师的潜力。 当青欢咕咚一声自幻境中滚到她脚边时,沈慕心中哀嚎更盛。 而后她就听到了类似阎王点卯的声音:“沈慕,你来。” 该说不说,青欢这丫头,属实是将师门情谊置于第一位。 自个摔得七荤八素,浑身衣裳都要被割成破布条子还要扒着沈慕的脚踝道一句师姐小心。 沈慕颤巍巍地踏进幻境时,手腕还在发酸,险些被常珺一剑劈在天灵盖上。 剑光翩若游龙,寥寥三招,沈慕的长刀便被绞落,落在不远处发出沉闷的声响。 可常珺剑影仍旧簌簌落下,沈慕筑起的灵力壳子在剑影之下,只堪堪撑了一息。 好在她反应快,猫着腰急急朝身侧让步,却不慎被剑影钉住衣肩,力道之大,带着她一道滚落在地上。 真是怪了,她师父自她入幻境以来就瞧不见人影,凭空御剑也能将她二人打成这般狼狈的模样,应当也是独一档的。 不待沈慕多想,下刻,木剑剑尖自眼前一闪而过,沈慕倒抽一口凉气,侧身就滚,顺势招来长刀。 长刀同木剑撞在一处,迸发出利刃相交的铮鸣。 但闻木剑之上,似有千钧之力,沈慕一口白牙咬碎也挡不住片刻,当即连人带刀一道自幻境中被掀翻出去。 亦是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沾了一身尘土的沈慕仓皇爬起来,抬头就对上了笑眯眯的青欢。 “师姐,你也滚出来啦?” 扎着马步的青欢甚至连脸上的灰尘也没来得及擦,现下汗水冲落尘土,叫她成了只花猫。 沈慕沉默着点头,拍拍身上的灰尘,她算了算,今天一下午,她和青欢交替着被叫进去,一共滚出来十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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