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尴尬,还有种被公开处刑了的不好意思。 “桌桌……” 夏汐扁嘴,带一点招人疼的哭腔:“呜呜你不要不理我嘛。” “桌桌、桌桌。” 夏汐嘴里喊着人,手臂在床面上一点点朝她靠近,三十厘米、二十厘米、十厘米、抓到了。 夏汐抓着陈温予的衣摆,她躺在为陈温予打的这个地铺上,昂着头,用雾蒙蒙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眨一下眼睛,手就轻轻晃一下,再娇里娇气地喊一句:“桌桌。” 不行! 不能这么快原谅她! 陈温予想要收回自己的衣摆,她握着衣摆一角,朝自己这边拽。 拽第一下,没拽动。她又去拽第二下,还是没拽动。 “?” 自己的力气这么小的吗? 陈温予难以置信,她将视线前移,落到夏汐身上。 夏汐和她对视,看见了陈温予眼底的错愕,夏汐嘤了一声。 这一次拽,陈温予拽动了。 失去了小同桌衣摆的夏汐,就像是好不容易被用糖安抚好了的小孩,糖又被人抢走了一样。 夏汐也不大声哭,就搁那疯狂嘤嘤嘤,喊了她半天桌桌,最后那一声凄凄惨惨的“温予”,能叫人心都听碎。 “……” 陈温予叹气,将衣摆塞回夏汐手里:“下回不许这样了。” “可是桌桌真的很棒啊。” 陈温予不答话,用眼神反问她:你还敢提? 半晌后,夏汐小小声询问:“是我让桌桌生气了吗?” 陈温予不敢对她说重话,怕她给自己表演什么叫水漫金山:“没有。” 夏汐偷看她:“那是我让桌桌感到不舒服了吗?” 陈温予嗯了一声,尝试委婉:“你让我有点尴尬。” 这尝试着实有点失败。 听见她答案的夏汐嘴一扁,难过到哭出声来:“呜呜呜我好坏啊,我怎么这么坏啊呜呜呜。” 陈温予连忙起身,想要去床头柜抽纸巾,她起的太急了,忘记了衣摆还在夏汐怀里,等到走出几步,听见猝然变大的哭声,陈温予一个头两个大。 她连纸巾都不拿了,猛地坐回原位。 夏汐手维持着向上伸的姿势,应该是被她站起时的力带着抬起来的。夏汐两手空空朝她伸的样子,真是说不出的可怜。 陈温予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好了,别哭了。” 陈温予朝她移动,用袖子替她揩眼泪:“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怎么这么喜欢哭啊?”陈温予无奈,将好不容易止住哭腔的夏汐拽起来,让她和自己并排坐着。 两人后背自然后仰,紧靠在夏汐的床侧。陈温予说她:“不许哭了。” 夏汐捂着嘴,用力点头。 什么嘛,说一句就掉眼泪。 明明在饭桌上起哄起得那么欢。 陈温予丢脸的感觉散去一些,内心深处涌起一阵诡异的平衡感—— 你看她还被自己说哭呢,只是被夸夸,也没什么的……吧。 “下次不要这样了。”陈温予再度强调。 夏汐要说话,被陈温予拦住,陈温予:“我也不是不知道你的好心啦,你是想给我捧场,那也不要太过了。” “温予不喜欢被夸夸吗?” “唔。”陈温予诚实:“喜欢的。” 被夸夸啊,谁不喜欢呢? 只是她从小生活的大环境使然,比起狂风暴雨般砸来的夸奖,陈温予更习惯家里人夸了又好像没夸的那一款。 就类似于:‘做的不错、下次继续保持’这样。 夏汐不解:“这是夸夸吗?” 陈温予被她问得也有些不确定:“是吧。” 夏汐噘嘴:“那我不要这样的夸夸。” “好,不给你这样的夸夸。”陈温予承诺。 她轻推一把夏汐:“好了,不准哭了,去洗个脸,差不多该午睡了。” “桌桌还生我的气吗?”夏汐问。 陈温予摇头,夏汐好耶一声,生怕她反悔一般,说一句:“那我下次夸委婉一点,我洗脸去啦。”就跑进了洗漱间。 真的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偶尔可爱,偶尔又很欠揍,总体而言很好懂:生气了顺毛撸、难过了顺毛撸、别扭了顺毛撸,万事皆可顺毛撸。搞事也会注意分寸,不会真的让你觉得多难受,一惹就哭,一哄就好—— 还蛮好玩的。 “在想什么啊,温予。” 洗完脸出来的夏汐爬上床,找了个靠陈温予的位置盘腿坐下,梅开二度,笑嘻嘻对陈温予保证:“温予午安哦,昨晚那是意外,平时我睡姿都可好了。” “是吗?”陈温予不信。 “真的呀,温予你别不信我。”夏汐说着,怕她不相信,又补充:“那这样吧,这次我一定注意,就算是要翻身,我也往另一侧翻。” 陈温予好笑,让她:“快睡吧你。” 空气静谧,一时间,房间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陈温予睡到一半,迷迷糊糊间听到了被子摩擦的声音,这声音由近向远。 “她不会滚到对面地上去吧?”陈温予担心。 只是她太困了,最后一个‘吧’字落下前,她先一步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半个多小时后,陈温予睁开眼:夏汐在她旁边。 看来是滚了几圈,又滚回来了。 陈温予:“……” 不懂就问,这人是在自己的床上玩体操吗? 这一次,由于是午休,夏汐睁眼速度快得多。 半醒不醒的夏汐傻乎乎地对陈温予笑,用自己毛绒绒的脑袋,在陈温予怀里拱,软声软气地喊她温予,说桌桌对不起哦,好像我的睡姿真的很怪。 “没关系。”陈温予回。 对于这个结果,陈温予早在睡前就有所预料。 可以说夏汐睡在她身侧这个客观事实,带来的震惊远不如‘她是怎么滚进来’的大。 “桌桌真好。”夏汐抱着她。 夏汐抱人时爱将人抱得很紧,就好像将什么人紧紧抱在怀里,那人就是自己的了一样。 她两手勒住陈温予的腰,脸往她脖子上蹭,陈温予误以为她又要撒娇卖痴,夏汐嘴一咧:“温予你好香,我就抱!我就要抱!” 可以的,很狂。 陈温予右手捏住夏汐的后颈肉向上提,夏汐跟着她的动作,露出了埋在陈温予怀里的头。 “起来了。”陈温予说道。 夏汐嘟囔:“温予,你这个姿势……好像提猫哦。” 谢邀,确实是提猫的手法。 陈温予问她:“你起不起?” “起了起了,就起了嘛。” 午休正式结束,两人迈步下楼。 楼下,夏爸在和夏爷爷下棋。 夏爸是个臭棋篓子,干啥啥不行,悔棋第一名。 开局第一步,夏爸自信满满:“走帅!” “?”夏爷爷缓缓抬起了头。 “不不,这步我没走好。”夏爸反应过来,连忙悔棋,夏爷爷没吭声,等他继续:“呃……我走兵!不不、先马,这不行啊,象吧。啊不不,我再想想,让我再好好想想。” 夏爷爷忍无可忍,怒道:“你要是有那个大病就赶紧去治,实在不行就去找你妈拿钱。” “就好了嘛,爸你着什么急啊。”夏爸隔这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走了兵。 他下一步悔一步,有时悔的还是几步前,悔了还是输,越输越想赢。 夏爷爷和他下了几局,火越烧越旺,黑着脸将人赶走了。 “丫头。”夏爷爷往陈温予两人方向看。 陈温予指指自己,夏爷爷:“对,就是你,你会下象棋吗?” 陈温予点头:“会一点。” 象棋她没有系统地学过,走的都是野路子。 在陈温予还小的时候,国内不知为何流行起了学古筝,陈母跟风送她去学了几天。 陈温予没有学习古筝的天赋,一年下来弹得也就那样,反倒是被教古筝的老师带得对棋类生出了兴趣。 陈温予先学的围棋,后来断断续续玩起了象棋与军棋。 “会一点也行,能下就行。”夏爷爷要求不高,招呼陈温予过来。 以陈温予目前的水平,在象棋上无论如何也是下不过夏爷爷的,好在她思维缜密,又有一定的基础在,在夏爷爷有意放水的情况下,两人也能杀个有来有往。 就是旁边那俩叨逼叨的家伙是真的烦人。 夏汐又是送水、又是送果盘,暗搓搓想引起陈温予的注意力也就算了,她好歹没怎么出声,偶尔说话时声音也放得很轻。 可有的人,他明明超菜,为什么能这么自信? “嗨呀!你这里不行啊!走这里走这里,温予你听叔的准没错。” “哎呀,象被吃了吧,之前果然就给听我的嘛。” 夏爷爷把夏汐和夏爸都轰走,回到座位上,棋盘一推,赌气道:“不下了。” 陈温予莞尔,哄他说自己和他下得很愉快,也学到了很多,说着举了两个例子,又道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再和夏爷爷讨教几局。 她会是个好学生。 夏爷爷有点高兴,但他板着脸不说,被夸得多了,问一句:“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夏爷爷这才有了点笑模样,“那你保证。” 陈温予哭笑不得,连声答应,“好好好,我保证,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去。”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老头子我可没逼你。”夏爷爷哼了一声,开始收棋盘。 夏汐在两人旁侧若有所思,恨不得直接将‘哇、还可以这样吗’挂在脸上。 小同桌原来比较吃这套吗? 学到了学到了。 下次她也这么撒娇。 17 ☪ 第十七章 ◎第十七杯茶◎ 下完棋,两人拿了作业,进书房学习。 夏汐坐不住,她拿着卷子来回翻了翻,不明白这种基础卷有什么可做的。一旁的小同桌学得很认真,夏汐不想打扰她,三下五除二糊弄完作业,去书架上拿了本书来看。 外国名著,全英文,厚的像是一块砖。 一心做题的陈温予头都没抬,右手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中途夏妈进来过一次,见两人在学习,轻轻带上了门离开,没有打扰她俩。 时间在与知识搏斗的过程中飞逝,看完了某章的夏汐伸了个懒腰,将书签小心夹好,再把书放回书架。 她抬头看一眼时间,这会儿距离五点只有几分钟,两个人学了有好几个小时了。 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啊,单是久坐,肩膀和腰都要受不了的。 “温予。”没喊动人,夏汐稍微加大了一点音量:“温予。” “嗯?”陈温予从试卷中抬起头,也去看钟,看清楚上头显示的时间后,她很惊讶:“已经这个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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