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温予说:“我和你换。” “诶???” 夏汐想用脑袋拱她,脑袋伸过去一半,反应过来自己头发还在滴水,慌慌忙忙后退。“桌桌,你确定吗?真的要和我换吗?” “真的。”陈温予语气变得坚持。 “那好吧。”夏汐背过声去找吹风机,不让自己眼底的笑意泄露在陈温予眼前。 她哀嚎,不情不愿:“我原本就是客气一下,不在床上睡,我就睡不着的,桌桌,你真的要换吗?” 你骗人! 你昨晚明明就睡得很香! “叫我桌桌也没有用。” 陈温予有一点点得意,说:“我就要这么换。” 夏汐拿了吹风机,将它递给陈温予,撒娇:“桌桌,我手是湿的,你帮我扎一下电源。” “好。”陈温予没有拒绝。 夏汐握着插好的吹风机,没立马打开,而是拖出了与写字台配套的椅子,两腿分开,反跨着坐下。 她的身体前倾,将脑袋搭在椅背上,对陈温予说:“桌桌,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骗人?” 陈温予没吭声,她拒绝回答这种明显只有一个答案的问题。 夏汐委屈屈,控诉她说:“桌桌怎么能这么想我呢?夏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发生了最后的这个结果,夏汐也是不想的。” 夏汐正色,拿出毕业生面试时忽悠HR的气势,面不改色地为自己的资料进行润色。 就像市面上果汁含量百分比只占个位数,它都敢自称为纯果汁,那只要自己说出的内容,与实际情况有10%及以上的查重率,理直气壮说这是事实,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只要它没有损害到任何一方的实际利益,那就是没有问题! “我超级认床的,桌桌,你看我在学校,每天是不是都没睡好的样子?” 夏汐提出了一个论点,很快又补充第二个:“而且我在床上翻滚,这就是我安全感的体现,你看我后来滚到床下,就没有再滚了对吧?” 陈温予难以启齿:那是因为你抱着我呢。 “那不一样的,我要是真的想滚的话,抱着桌桌也能随随便便就到处滚。”夏汐强调:“这就是认床。我认床了,所以一定要抱着什么才能睡着。” “那你学校床上有抱枕吗?” “没有啊。”夏汐理直气壮:“所以我就失眠了。” 陈温予盯着夏汐的眼睛看,夏汐也很真诚地看向她。 “那要不……”陈温予犹豫。 夏汐跟着猜测:“我和你一起在床上睡?” “……那要不你抱着凳子腿睡吧。” 夏汐:“……” 小同桌,一个永远让她的心理活动在‘好耶忽悠上了’与‘贼船就在这,她怎么不上’间反复横跳的女生。 真不知道该说她好骗,还是说她关键时候永远清醒。 “桌桌、桌桌。”夏汐喊她。 知道她不讨得点好处来,是不肯罢休的,陈温予对她伸出手,“吹风机给我,我帮你吹。” “好哦。”夏汐又高兴了,递出去手里的东西后,她将头发全部往前捋,下巴搭在椅背顶端,很期待:“来吧,来吧!” 夏汐的发质很好,发黑、柔顺,摸在手上像是在摸一块丝绸,更重要的是她发量充足,发际线也无比安全。 真不知道她一个天天熬夜的家伙,为什么不掉头发。 陈温予的其实也不怎么掉,只是她的头发偏细,同等数量下,拢在一起总是看着没夏汐的多。 而且头发细就代表着易断,陈温予很少使用吹风机,就是怕一个不小心,断到一根都没有。 好在吹头发也不需要多么高超的技术,陈温予的耐心与细心都足够。 夏汐完全没有头皮发烫或是被拉扯着的感觉,偶尔小同桌的手自她的发丝间穿过,柔和得像是乡间的一缕微风。 夏汐像只眯着眼打盹的大猫,就差打起快乐的小呼噜了。 “好了。”陈温予收回手。 小同桌一边吹,一边替她把头发梳好,夏汐站起来左右摆了摆脑袋,兴味盎然:“温予,礼尚往来,我也帮你吹头发呗?” “不用了。”陈温予将理由说了。 夏汐又去拿干毛巾,两手捧着它,像是在捧哈达。 陈温予看向它,觉得她捧的这玩意儿比较像白绫。 陈温予回想起夏汐方才为她自己擦头发的样子:手法狂乱粗暴,宛若秋风扫落叶,可怜的头发丝活脱脱一朵雨下的小白花,被狂风暴雨摧残得东倒西歪。 命里有头发的人做事就是狂,这么蹂躏都没怎么见着掉。这手法,要是落在陈温予的脑袋上—— “不了,不了。” 陈温予实名拒绝,她觉得自己不可以:“我比较习惯自己来。” “诶——”夏汐失望地拖长了尾音。 她像是幼儿园内刚学会新技能的小朋友,亟待向家长展现自己的厉害,“就试试嘛,试不了吃亏,试不了上当,要是温予你真的不喜欢,我就不擦了,好不好嘛~” “好好好。”陈温予拿她的撒娇没有办法,强调:“只能擦一下啊。” “两下不可以吗?” “……那就两下。”陈温予妥协。 一开始,陈温予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坐在夏汐方才坐过的那条凳子上的。 夏汐没伺候过人,毛巾糊上来时没掌握好角度,边角一下子从陈温予眼前掠过,惊得陈温予条件反射地连眨数下眼睛。 夏汐自己也吓了一跳,忙问:“温予,你没事吧?” “我没事。”陈温予想着早死早超生,就说:“你继续吧。” “好哦。” 夏汐捏着毛巾,小心翼翼地替陈温予擦拭着头发。家里的长辈中有患偏头疼的,夏汐看过其他人替她按摩头皮,但一直没有实践过。 她凭借着记忆与直觉,像模像样地摁了两下,问陈温予:“桌桌,这样还可以吗?” 陈温予误以为她问的是按摩手法,“嗯”了一声以示鼓励。 夏汐又像是被误解许久,终于被肯定了的卑微打工人,她眼神“噌”得一下亮起,语气里带着笑意与干劲满满:“那我继续啦,桌桌~” 令陈温予惊讶的是,夏汐力道掌握得很好。 大概是听她说过自己发质脆弱,夏汐心里对自己为何拒绝有了一定猜想。她的动作很轻,温柔到像是在对待新生儿。 这也太卑微了吧。 “可以稍微大胆一点的。”陈温予提醒她。 夏汐在她背后弯了一下嘴角,没有笑出声:“好哦。” 等两人头发都干透,差不多也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关灯前,夏汐手捧那条毛巾,蹲坐在她面前,冲她昂着脑袋,两眼亮晶晶:“温予~” 陈温予秒懂,她揉了揉夏汐的脑袋,一时间不知该夸她什么,便说了一个“乖。” 夏汐心满意足,脑袋顶在陈温予掌心蹭了蹭。她跑去放东西,放好后站在灯开关前,对陈温予说:“温予,我关灯了哦。” 陈温予爬上床,乖乖躺好:“嗯。” 两人都回到如今各自的床位上,夏汐将自己塞进被窝。 “原来晚上的时候,底下的视野是这样的啊。”夏汐说。 陈温予将杯子往下拉了一点,“嗯。” 别看陈温予拒绝夏汐的要求拒绝的干脆,其实有的人一躺上床,她就开始后悔了。 这张床陪伴夏汐应该有不短的年头了,床单、枕头、被褥,处处都是夏汐身上的气息。陈温予躺在这群气味之间,感觉此刻夏汐的存在感,与早上自己被她抱着时一样明显。 距离天亮还有六个多小时。 难顶哦。 20 ☪ 第二十章 ◎第二十杯茶◎ “温予,你睡不着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听见你翻身的声音了。” 陈温予又翻了个身,面朝着底下床铺的方向,她的声音很轻,也很缓,有种别样的温柔:“嗯,有一点,你呢?” “我也有点。”夏汐想听她说话,就问:“桌桌,我们能来聊会儿天吗?” 陈温予犹豫了两秒,横竖睡不着,她同意了:“可以,不过还是不能聊太久,已经很晚了。” 夏汐没有意见:“好,就聊五毛钱的。” 还是夏汐先挑起的话题:“明天就是周天了呢。” “嗯。明天就要回学校了。” “温予,你会舍不得我吗?” 不解风情陈温予,她:“不会啊,你不也要和我一起回学校?” 夏汐从床铺间爬起身,她的上半身趴在陈温予躺着的床铺之上,两手交叠,脑袋枕着手臂。 黑暗中,陈温予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两人间此刻的距离还有半米,陈温予便没有动。 “这不一样啊,等到了学校,我们就不能一起住了。” “可我们还是同桌。” 在高中,同桌间相处的时间,绝对是所有同学间最长的,哪怕是对比舍友也不例外。 “那温予,你想好回去之后要怎么办了吗?” “什么?” “就是之后住在哪里的问题啊。”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她一个人住校外,别说是陈温予自己怎么想,夏汐与班主任第一个不会同意。 太危险了,就算是那个人已经落网,谁又知道这会不会只是个开端? 就算陈温予运气很好,这辈子只会遇见这一个变态,这个变态是焊在牢里了吗?没有。能抓去关个几天都不一定呢,谁也不能保证出来后他不会报复。 “应该会申请住宿吧。”这是实话。 陈温予今年高一,不是幼儿园小班,她具备足够的判断能力,也没有非要用鸡蛋怼一下石头的想法。 “……不过,其实我还没怎么想好。”这也是实话。 就目前而言,陈温予是能接受和夏汐相处了,就是不知道与其他同学会怎么样。她与任何一个未曾住过宿的学生相似,在展开住宿生涯的前夕,总是迷茫又好奇的。 就是陈温予多了一点恐惧。 她是真的很不喜欢和陌生人相处,甚至可以说是排斥。 半道加入一个团体总是尴尬的,陈温予很怕到了最后,她不自在,团体内部的原成员也不自在。 “这还不简单。” 夏汐决定换一个方向思考,不去想陈温予的归宿问题,转而考虑怎么做,才能让她保持原样:“要不我搬过去,和温予你一起住吧。” 陈温予的心动只维持了0.000000001秒。 上次夏汐哭得她都快有心理阴影了,就算夏汐潜藏的武力值再高,陈温予也不敢要。 “不用了,我想班主任应该有在帮我找宿舍床位了。”陈温予道。 夏汐:“我又不是每一次都会被吓哭的!只是第一次见到这架势,猝不及防下才会哭鼻子的好不好。”
77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