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遥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她上热搜的频率相当的高,互联网人设是科学疯子,不得不说还挺贴的。 程数确实没把岳遥当合作伙伴看。目前看来,岳遥是最佳的实验品,也是不可多得的噱头。 岳遥嗤道:“设想的很好,但我又怎么可能如你所愿?” 程数还想再劝劝小岳总,但是突如其来的头痛让她一时间无法发出声音。 她踉跄了一下,紧急抓住阳台边的扶手,才堪堪维持住身形。 岳遥赶紧退离一步:“我警告你,别碰瓷啊!” 程数深呼吸,眼前的视野被墨迹晕开,看不真切。她紧闭双眼缓了很久,疼痛才逐渐变得可以忍受。 岳遥和程数保持着安全距离,嘴上依旧不饶人:“你装病还装上瘾了?” “嘶——”程数按住太阳穴,痛意卷土重来,一些残破的记忆片段涌进脑海。 内心深处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告诫她:“忘了吧,把这一切都忘了吧。” 但是脑海里模糊的画面愈发清晰,耳边嘈杂的噪音也开始构成一些简单的词汇。 程数不由地感到恐惧。 岳遥用机电假肢狠狠地怼了一下程数的腰,用了十成十的力。 “这招叫疼痛转移法。”她介绍道,“还有,我当年手疼到想拿电锯锯掉的时候,也没你这么虚啊。” 程数从噩梦中惊醒,脸色煞白。 岳遥松了口气。 没再和岳遥多言语,程数浑浑噩噩地离开了阳台,眼神颓废,像是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猫。 程数把自己摔进沙发,直到被柔软完全包裹住,她才缓和了急促的呼吸。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是一串陌生号码的来电。 说是陌生号码,实际上也不算陌生,程数似乎在哪见过这串没有什么特殊含义的数字。 此刻,程数大脑中的记忆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这通电话和那条没头没脑的生日祝福恐怕来自于同一个人。 她按捺住不安,点击接通键。 “喂,请问是哪位?”程数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女声: “我是罗芸。” 程数神情依旧高度紧张:“罗医生,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罗芸叹气:“我现在在H市,你愿意和我当面谈谈吗?” 程数犹豫道:“我不一定有空。” 罗芸顿了顿:“没关系,我今天早上坐高铁来的H市,可以在这边找酒店住一晚。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再约你见面。” 程数莫名感到一丝紧张,她下意识想要咬指甲,但临到嘴边还是忍住了:“算了,你把地址发我,我下午过去找你。” 罗芸说:“xx路103号,XX咖啡厅。今天下午三点,可以吗?” 程数嗯一声,随后率先挂断了电话。 * 岳遥在阳台吹着冷风。 突然那个餐桌上才被她吓到过的小团子,现在又跑了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袖,并把一只葡萄柚塞进了她的左手里。 岳遥:“?” 她堂堂小岳总,是一颗葡萄柚就能收买的吗? 直到小团子离开以后,岳遥才将葡萄柚拿起来端详了两眼。她发现柚子上用记号笔写着一串字符: [email protected] 是程数的邮箱。
第48章 恨屋及乌 罗芸和她约在一家偏僻的咖啡店。 程数东拐西拐, 绕了好几条街才找到目的地。她差点就要以为,这是在参与什么特务接头的任务了。 罗芸穿着一件得体的大衣。即便是年近花甲,她的举止投足却仍不失优雅, 整个人透着一股知性美。 她的指尖轻轻搭在杯沿,缓缓开口: “小千。” 这声称呼,让程数有些愣神。 程数还在程烁冬肚子里的时候, 程女士就给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千一。 程千一。 有“千里马日行一万里”的殷切期待,也有“千里挑一”你是妈妈的唯一的浓烈爱意。 只可惜,程数的生理学父亲在程烁冬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出轨。这个孩子的出生也从满怀期待变成无可奈何。 于是,“千一”这个名字被程妈妈草率地替换, 换成了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的字眼。 程数不是千一, 会叫程数“小千”的只有罗芸。 这勾起了程数童年里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幼年起,罗医生就偶尔会以程妈妈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她们母女俩的生活中。或者说,程数还没出生时, 罗芸就和程烁冬保持着不近也不远的社交距离。 程烁冬一向节俭,钱只花在“小孩学习”的刀刃上。所以吃零食或者喝奶茶这种活动, 在她们家是鲜少出现的。 罗芸偶尔到她们家来,会特意带两杯三分糖的奶茶。 程数记得很清楚,是茉莉花茶底的奶茶,很好喝。 看着小女孩抱着杯子喝奶茶,罗芸会流露出类似于“怜爱”的神情,目光如水般温柔。 这让自幼缺爱的小程数受宠若惊。 “很抱歉,我不该骗你的。” 罗芸骤然出声。 罗医生的声线依旧温和, 却如平地惊雷。 程数从回忆中缓缓抽离。 骗我? 程数有些疑惑。罗芸此次神神秘秘地约她出来, 就已经让她觉得很莫名其妙了。现在又说不该骗她,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次你的情绪太激动了,我没有机会和你好好道歉。”罗芸注视着程数的眼睛, 却意外地发现程数眼底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怒意。 “嗯。”程数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是什么,所以并不想多说。 罗芸微微叹气,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裁剪过后的照片。 是一张年代久远的高中毕业照。 照片被人刻意地剪成了不规则的形状。 罗芸指着其中一个扎着麻花辫,唇红齿白的女孩,问:“你知道她是谁吗?” 很好辨认,是年轻时候的程女士。 “我妈。”程数回答道。 “那站在你妈妈后面的男生是谁?” 程数有些生理性地反胃。程烁冬和程数的渣爹是高中同学,那个男人不仅有一副好皮囊,成绩也很优异。进入大学之后,更是奖学金拿到手软,在学生会也混得风生水起。 学历不能代表人品,高学历的群体中也会有人渣。说的就是这种人。 罗芸见程数不回答,便替她答了:“他是你的父亲。” “他不是。”程数罕见地情绪激动。 “不,他是。”罗芸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容,“无论你再怎么撇清你和他的关系,他依旧是你的父亲。你身上流着他的血,或者说,你继承了他的基因,你是研究DNA的,又怎么可能不懂这一点?” “罗医生,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你很优秀,和你的父亲一样优秀,你的智商也是遗传自他。包括你的眉眼、你的发色,都有他的痕迹。” 如果可以,程数宁愿将自己的腕动脉扯开,将那个男人的血排干净。可是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就算她的血流干,也没法将“父亲”的痕迹完全消除。 罗芸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小千,你小时候我还带过你,你还记得吗?” 记得,但是罗芸刚刚的话已经触碰到程数的底线。她现在没有心情和罗芸叙旧。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罗芸说,“为什么我会照顾你?为什么我会对你好?” 程数摇头。她确实很疑惑这一点。 “那你知道这张照片上,你妈妈旁边的女孩是谁吗?” 程数仔细辨认着,渐渐发现了端倪。 “是的,这个女孩是我。”罗芸勾起一个惨淡的笑容。 程数意识到了什么,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罗芸。 “我喜欢你妈妈。”罗芸一字一顿地说,“从高中开始,直到现在,我依旧放不下她。” “我恨你的父亲。所以,我又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对你好呢?只是你妈妈的生活重心一直放在你的身上,我没有其他突破口了。” “小千,你把你妈妈让给我,好不好?” “你结婚前已经霸占了她二十五年,她的眼里只有你。如果不让你远离她的生活,她又怎么活出自己的人生。你已经耽误了她二十多年,难道还要这么继续下去吗?” ——罗芸让我把程女士让给她? 程数的大脑传来剧痛。一个多月之前,罗芸就跟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纷繁的记忆爆炸性地涌入脑海。 程数头痛欲裂。 汗水浸透了女人额前的发丝,她咬牙,面上血色尽失。 愤怒、不解以及痛苦裹挟着她,让她一时间喘不过气。 自从2025年初,国内通过同性婚姻法,程女士就三天两头地催她结婚。一开始是加了什么相亲Q.Q群,跟同样帮自家女儿相亲的家长们网聊。后来,程烁冬就直接杀去了科大附近的柳生公园举着牌子帮程数相亲。 这个公园是A省最著名的相亲角。 程女士还自己想了一个宣传词:大龄单身女青年,科大本博,缘分错过就不在~ 每每程女士把人小姑娘的微信名片推过来的时候,程数都只用六个字回绝:“不加,不想结婚。” 这可给程女士急坏了,程数不会是想要孤独终老吧?恋爱可以不谈,婚是一定要结的。 就这样,一拖拖了半年,程女士这边牵桥搭线累死累活,程数那边两耳不闻窗外事,相亲对象不论高矮胖瘦一律婉拒。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程数参加完毕业典礼后不久。罗芸找到了她,并告诉她,程烁冬在体检时发现了很严重的脑动脉瘤,而且就程女士的身体状况而言,手术风险非常大,很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这则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 脑动脉瘤是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的炸弹,一旦破裂,抢救回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这意味着,程女士的生命会在某个不确定的时间节点悄然终止。 罗芸说,你妈妈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尽快成家,结婚组成自己的小家。 罗芸还说,你妈妈不想让你担心,所以不让我告诉你她的病情。但是我认为,你拥有这件事的知情权。所以,还请你在你妈妈面前保密,装作你并不知道这件事。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结婚的事情,不要让你妈妈再为这种事情操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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