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谪仙,食之可得无边之力,肉身不坏,长生不老。 原来,不知是谁将童丹一事泄露,要拿她的长锦凝炼仙丹。 那之后不久,长锦的魂灯就灭了。 商伴烟再一次食言。 数十年来,她一直在调查谪仙之说,甚至找到最初谋求长生的那位长老,走遍整个修真界,最后终于得出答案。 谪仙是许湘澜在万仞山中得到的天机,随后为找到天地藏匿的谪仙,他散布童丹之说,在各地募集人手,而长锦就是被听信谪仙传言的信徒抓走。 这些人藏匿在市井朝堂之中,行事隐蔽,只在不为人知的暗处显露丑恶贪婪的模样。多亏上个月黎伶重创许湘澜,导致他们群龙无首,自乱阵脚。 不然,商伴烟也难以顺藤摸瓜,找到杀死长锦的凶手。 “近来我们行动太过频繁,已经惊动他们,此次防守极为严密,至少有七名化神修士。”靠近秋离城,商伴烟越发小心,分明是自己的都城,却无法正大光明地走在街头。 黎伶双眸闪过一抹暗光:“不过,如此大动干戈,也恰好说明,与陈王联系之人,正是你要找的人。” 商伴烟紧紧握拳:“不错。” 越到紧要关头,越要冷静。 商伴烟来到一座青楼前,跟黎伶交换一个眼色,娴熟地从地下赌场进入。 “他们人多势众,且不可一意孤行……”商伴烟正说着,忽然住嘴,怔怔地抓住胸前护石,仿佛冻结一般。 她们虽然已经乔装打扮,带上阻隔神识的法宝,但此处毕竟是赌场,来往之人数不胜数。 商伴烟忽然停下,举止怪异,不一会儿就引来不少目光。 黎伶在她身边轻唤几声,却并未得到回应,知晓这样下去只会平白暴露,立即拉着她离开赌场。 直到隐匿在暗巷之中,才松一口气。 与此同时,商伴烟也终于回神。 “你怎么了?” “护石……” “什么?” “这是她的魂灯!” 黎伶怔在原地。 商伴烟将护石握得很紧,但即便如此,也能从指缝中看到护石泄露的少许微光。 很弱,仿佛奄奄一息般。可相比十多年来的死寂漆黑,已经足够动人。 “她去之后,我将魂灯重新炼制,化为护石带在身上……”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不是想到辛酸的过往,双眸之中泪光闪烁,“但此刻,护石却亮了,黎伶,我能感受到,长锦此刻就在这城中!” 错不了的,绝对错不了,她的长锦还活着! “你能锁定方位吗?”黎伶问。 商伴烟闻言,立即施展法术,不过一会儿,一条隐晦的光弧从护石中飘出。 那是长锦留在魂灯中的一缕气息,此刻正摇摇欲坠地要寻找自己的主人 。 这个方向,是外城。 本该是最欣喜的时刻,商伴烟却忽然沉默,紧紧攥着护石,几乎要将它嵌入掌心。 黎伶与她相处数百年,早对她的性子了如指掌,立马就反应过来,笑道:“现在,可别说出要随我率先捉拿凶手,待会再去救人的蠢话。” 商伴烟脸都白了,一声未吭。 “你这混账,怎犯起混来,比我还蠢?辛苦追查数十年,竟要在这个关头避重就轻吗?”黎伶头疼不已,语气都变得严厉起来。 之前伴烟就是同样的性子,没想到如今仍然未改。被人叫了一辈子的魔头,此刻却何必重情义。 “可它早已熄灭!如今偏在你我即将抓到那人时亮起,必然有古怪!”一口气说完,商伴烟似乎花费半身的力气,语气稍显沧桑,“你明白,我也明白,长锦多半已经身死,此刻大抵是陷阱,只为调虎离山。” 七名化神,再加上未知的法宝陷阱,已经足够将她们分别击杀。 商伴烟还好,在秋离长大,知根知底,如若万一,不论是逃跑还是召集下属都是一条退路。可黎伶却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一旦面临围攻……怕是当真要殒命。 事到如今,她忽然后悔为防止打草惊蛇,特意不曾召集人手,只她们两人孤身而来。 黎伶轻叹一声,锤她一拳:“啰嗦,让你去就去。还是说,她在你心里也就不过如此?担心我之前,别忘记我的实力高出你一截,是千年以来唯一经历过飞升雷劫的人,你以为是笑话吗?” 商伴烟还想多言,但没等她开口,那头就已经转身:“时间不早,他们应当已经见面。我先去了,速战速决,还等着回去看某人除雪呢。” 话音落下时,黎伶也消失不见。 商伴烟自然能够追上,但双腿仿佛生根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纵然知晓是陷阱又如何?哪怕只是虚无缥缈的奢望,她也想再见长锦一面。 不知过了多久,她深鞠一躬:“多谢。” 转身,跟随长锦残留的气息,朝着外城飞速掠去。 * 除雪,修炼,睡觉。 霜盏月的半月来的生活三点一线,没有任何变化。 第一日见过焦晨等人的烧烤后,她原以为按照黎伶的顽劣性子,往后半月都将不得安宁,谁曾想又一次失算。 除却最初的折磨,接下来的日子安然无恙。 她终于明白春兰口中那句“殿下行踪飘忽不定”的含义,后来数次去高塔,去黎伶宫中,都再不曾见过她。 这里分明是那人的家,平日里却只有她们这些外人在。 有些怅然,也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大长老口中的暗桩也是,明明自己来这里已经有些时日,那人却迟迟不曾现身。 忽然间心底充满难捱的孤独,仿佛被众人舍弃,每日只能依靠琐事消磨时间。 “就到这里吧。” 霜盏月呼出一口气,拿出手帕将额间颈间的细汗擦干。 多日劳作,体内仿佛有一团炉火,将盘卧其中的寒毒微微压制。 这些天不是没有发作的迹象,但相比先前的确减轻了症状。只要及时打坐歇息,吃药运功,基本都不会发酵到难以控制的状态。 有些神奇。 原以为进入寒雪飞舞的妖域,她将难以生存,不曾想却也有意外之喜。 这都多亏了暖玉。 她将铲子收入储物戒中,伸一个懒腰活动筋骨,这才发觉四周已经黑下来。 “明日再去一趟大殿吧,也该将器具归还。”霜盏月有些不舍,并且认真地思考,如若开口向黎伶讨要暖玉,得到应允的可能有多大。 以那人的风格,多半又会趁机折磨她吧。 霜盏月摇头,还是决定不要惹是生非。 正当她打算离开时,身后忽然传来窸窣的动静,与此同时,有微弱的血气散开。 一瞬,警惕起来。 这里是北宫,防守何其严密,能避开巡逻抵达这里,实力多半在她之上。 不可硬碰。 几乎没有迟疑,她立即扔出一张光符,想要用刺眼的强光打乱对方的阵脚,与此同时,逃离并且高声呼唤。 “焦……”晨! 然而到底是修为差距过大,刚一出声,就被身后之人牢牢抓住。 封锁灵力,禁锢咽喉,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唯有熟练的杀手,才能做到这般娴熟。 糟了,今日要死在这里。 血腥之气蔓延,一股湿腻粘稠的触感碰到她的脸颊。 就在霜盏月以为要交代性命的时候,却有一个疲惫沙哑的声音响起。 “半月不见……胆子越发小了……”说完,还咳嗽几声,显得十分虚弱。 霜盏月微微怔住。 这个声音,是黎伶! ---- 好冷,可怜可怜孩子吧,加个收藏,留个评论吧
第7章 这个声音,是黎伶! 霜盏月一惊,连忙转身。 黎伶穿着深灰色的长裙,因不喜太过繁琐,样式极其简单,也鲜少有图案纹路,唯独袖口烫一圈金丝,细看能见到其上悦动的术光。 这是精心制作的法衣,品阶极高,若让霜盏月来攻击,只怕拼尽全力也无法损伤一角。可如今这精致的衣裙却残破不堪,胸口有七八条切痕,规整有度,想必是利刃所伤。宽大的衣袖被烧烂大半,露出内里纤细的臂膀。上上下下,竟寻不到一片完好的地方。 夜色深,四周环境暗淡,一开始霜盏月并未注意,直到粘稠的血液低落雪间,才看到黎伶的腹部遭人重创,血流如注,已将残留的衣衫浸染大半。 怨不得方才有湿腻的触感,原来是黎伶的血液。 她应当是刻意收敛周身气息,只有极少的血气渗出。 “黎伶!” 霜盏月心头一震,伸手将她扶住,自己都没发现身躯有细微的战栗。 她被吓到了。 这场景太像当年母亲死前的景象。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搀扶的彼此,一瞬竟有些恍如隔世,分不清今夕是何年。仿佛又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拖入其中。直到黎伶再度开口,才将她从失神中拉出。 “才几日,竟不认得我吗?”刚说完,又剧烈地咳一声,有鲜血溅出,落在月白的雪地上分外刺眼。 黎伶伤势太重,能摸着回来已精疲力尽,此刻一咳,险些摔在地上。 她失血过多,四肢发寒,头晕目眩,必须尽快补充血液。 “我扶你回去。”霜盏月揽过她的腰,用力撑起遍体鳞伤的身躯。 刚走一步,廊道另一侧就传来担忧的声音。 “盏月?方才是你放符,发生了何事?” 是焦晨。 声音渐渐临近,似乎要过来。 霜盏月正愁如何疗伤,听到她的声音仿佛救星一般,张口就要道出实情。 不料被黎伶捂住嘴,虚弱却警告着:“支走她。” 这一回黎伶无力施展法术,并未封锁灵力和声音,霜盏月大可以不接受这胡闹的提案。 但她没有。她偏头,在昏暗的夜里,跟那双倔强骄傲的双眼对上,一切劝阻的话都说不出来。 黎伶像是高傲的凤鸟,即便身处困境,也不愿丢掉傲骨。 霜盏月动了动嘴唇,感受到冰凉指尖传来的血气,到底没有忤逆。 “无事,天黑,方才寻不到东西,拿错了符咒,扰到你了?” 语气沉静,与往常无异,但谁又明白心中的煎熬。 “那倒没有……”焦晨停下来,却似乎还有些古怪,“我好像还听到惊吼声,你叫了我的名字?” “没有,应当是刚刚摔倒时发出的惊呼,焦晨大人许是听错了。大半夜的,叫你作甚。” 这是霜盏月故意激她,果不其然,焦晨一听,有些生气。 “听错就听错,谁稀罕一般。”说着,负气离开。 直到脚步声渐远,黎伶才松一口气,半倚着霜盏月道:“谎话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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