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女子?”商伴烟双眸一厉,跟黎伶对视一眼,皆是疑惑。 “不错,那人修为远在我等之上,实力深不可测,一出手就将我们数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好在并未动杀心,不然恐怕再无人知道她的存在。她将我们击败,随后带着长锦扬长而去。” “然后呢?她去了哪里?又是什么模样?”商伴烟想起那日在秋离忽然被吸入秘境的事情,总觉得距离真相越来越近。 妖修轻叹一声:“她带着阻隔神识的法宝,我们不知道她的容貌。但……后来却追查到一些行踪。为防止长锦逃离,我们在她身上放置神识标记。被人截胡后,沿着标记不断寻找,终于发现那位神秘女子的藏身地——破月山。” “破月山……”霜盏月听到熟悉的名字,有一瞬怔神,下意识脱口。 “你知晓这个地方?”商伴烟追问。 霜盏月犹豫一瞬,自觉无甚好隐瞒,最终还是开口:“我本是遗孤,生来就在市坊之中游荡。那时尚且年幼,五岁之时被养母霜华收养,因一些身体原因,母亲带我隐居山林,正是破月山。在那里生活十年之久,之后飞来横祸,才被玄门收养。” 身体原因,其实正是她并非人族的事情。 霜盏月彼时年幼,虽已化形,却不会藏匿原身。在人修市坊中常常遭遇追杀,被霜华救下之后,为掩人耳目,从此生活在破月山中。 霜华性子与魔君有些相似,最常对她说的话就是:待你长大一些,我就将你卖掉,换些酒钱,以后逍遥自在。 可直到后来霜华身死,也没将她卖掉。 她的姓和名都是霜华所赐,是此生最宝贵的回忆,永远不会忘记。 黎伶闻言,忽然一顿,拧眉道:“我记得你今年二十五岁,五岁时被收养,岂不正好是二十年前?跟长锦被掠走的时间相差不多。” 霜盏月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相差不多’,其实也差了几年。我同母亲日夜作伴,从未见过她收养第二个孩子。况且……她实力不强,最后被金丹妖兽所杀。” 这一回,黎伶的确无法反驳,但从她多年的直觉来看,依然相信其中藏有猫腻。 “然后呢,可曾有所收获?”商伴烟继续追问。 妖修摇头:“未曾,我们的调查惊动神秘女子,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后来就找不到长锦的位置。不过途中窥探时,或许是她疏于防备,我看到从远处看到些许特征。那位女子额间有银色印记,中心一点宛如花蕊,两侧各一道纤细纹路,状若莲瓣,很是精美。不似装饰,其中还有寒光闪烁。” 似乎觉得只形容不太直观,又在地上画出来。 “莲印,却也有些像眼睛。”黎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想,但看到的一瞬,就觉得中间那个花蕊本应该是紧闭的竖瞳。 妖修说完,再次匍匐在地上:“属下已经将知道的全部讲出,还请大人看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份上,绕我一命!” 商伴烟徐徐上前,在他面前蹲下:“自然可以,前提是你能活下来。” 说着,她忽然伸手,盖在妖修的脑袋上。丝丝魔气渗入其中,妖修面色痛苦,很快就在搜魂之中断掉生息。 涉及到长锦,哪怕一点意外也不想发生。 方才的话都是妖修片面之词,商伴烟难以相信。 许久之后,她缓缓放手,眉头紧皱:“他隐瞒了一些,或许想当作谈判的筹码。破月山中似乎有神秘女子的秘境,长锦就在其中。” ----
第29章 这一晚并不太平,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深夜, 距离子时差不太久。 “天色已晚,是时候回去。” 最后一个化神妖修身死,就只剩下藏匿在城池的小妖余孽,若要一个个捉拿,没有七八日可做不来。黎伶已经将任务交给焦晨,并不打算亲自监督。瞥一眼外头黑透的天色,才发现冰雹已经逐渐停息。 “回去?”商伴烟惊讶,“的确不早,但此刻返程, 又要耽搁一两个时辰,倒不如今晚就在这里歇息。王府辽阔奢华,这等架势可不比你的北宫差。” 黎伶凝眉,似在认真考虑。 一边的霜盏月见此,心中警铃大作。 大长老早早在月城外等候, 想趁着夜黑风高行刺杀之事。若等到白日……只怕会惊动城中兵防。 不可, 原本就实力相差巨大, 如此一来无异于自投罗网。 她脑中思绪飞快, 顾不得矜持,抢先一步开口:“王府虽然奢华,但毕竟是叛孽之流的住处, 不仅危险, 而且配不上殿下的身份。与其在这里委屈一晚,睡狼子野心之辈的床榻, 倒不如回灵虚殿内, 也好安心休息。” 似是没想到她会反对, 另外两人俱是看过来。 霜盏月微顿,偏开头,再次补充:“盏月担心殿下的安危。” 黎伶勾唇,忽然想起大长老的计划,眼底的笑意清冷许多:“是么,你竟然担心我。” 哪里是担心安危,分明是怕她死得不够快。 一瞬,怒意翻涌,饶是黎伶处变不惊,也差点没能压制。 “爱妻所言不错,这里腌臜的地方的确配不上我。既如此,就回去吧,刚好还有事没能处置。” 商伴烟拧眉,敏锐地看出今晚霜盏月的反常,但又想起她为了保护黎伶,连本命灵剑都牺牲,那点疑心才慢慢消散。 “真要回去?若是不喜王府,离泽也有不少客栈,多付些钱财应当能找到不错的住处。” 黎伶摇头:“不必了。你呢,可要随我一起?” 商伴烟见劝不动,不再惹人厌烦,也摇头:“陈渊还有一些得力手下没能捉到,我打算留下来,顺便尝试着从他们口中挖出一些跟长锦相关的消息。” “有你在,我就彻底放心。我待会同焦晨说一声,此地捉来的囚犯皆由你处置。” “多谢。” 两人说完,又商讨一些关于破月山的事情,两刻钟后,终于分开。 无需收拾东西,只要带上毕方即可。 焦晨听闻殿下要深夜回归,也是担心不已,连忙跑来劝阻。但黎伶还有另一个麻烦要处置,怎会听她的话。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回去,那殿下将田安也带走吧。这里余孽已经不成气候,只留下一半人手就好。”焦晨见殿下去意已决,不再多言,提出一个周全的法子。 黎伶瞥一眼身边的霜盏月,见她似乎不为所动,挑眉:“那就带上吧,不过一半人手太多,赶起路来太过耽误,我带十个身手不错的当作护卫吧。” 焦晨不甘不愿地应下,随后迅速把田安叫来,临时组建一个小队,耳提面命地叮嘱。 田安被她吵得脑阔疼,忍了好一会儿,见她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立马打断:“停!殿下修为比我们都高,又怎会需要旁人保护?你放心,如若需要送死,我一定冲在前面替殿下挡刀。” 这样焦晨才住嘴,领着一堆人,到城门前给殿下送行。 毕方神鸟烈火灼灼,哪怕是清寒的万仞山脚,也没让半点冷气渗入。 “回去歇息。”黎伶摆摆手告别,随后踏上毕方的脊背,轻呵一声启程。 她们的姿态太过耀眼,想要忽视都难。谁都不曾看见,在城门的角落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们,口中还念念有词。 “是她……是她!要报仇,替家人报仇雪恨!” 这不是旁人,正是半个月前被废除修为,赶出月城的春兰。 死寂的心因见到仇人之女再次复燃。 * 天色已晚,毕方的火光太过招摇,启程之后黎伶施展障眼法将耀眼的光芒盖住。一转眼,就看见霜盏月心不在焉地望着脚下大地。 黎伶自然知晓她在想什么,但到了此时,心底也不知什么滋味。 “从刚刚起就很安静,分明已经按照你的心意返程,怎还不开心?”黎伶的语气像是开玩笑,但其中苦涩唯有自己明白。 正因善意和恶念都不纯粹,才会如此烦恼犹豫不决。 或许是即将行动,霜盏月也不再小心翼翼,表情有些随意,问:“这么明显?” 黎伶点头:“你不会虚与委蛇,说谎掩饰时漏洞百出,恐怕也只能骗一骗焦晨。” 霜盏月哑然,回想起自己的这些日的行为,的确觉得好笑。 每次密谋什么时,她都不敢直视殿下的双眼。 黎伶太过聪慧,一双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 霜盏月图谋不轨,很害怕同她对视。 “只是有一事我没想明白,既然烦心,又为何擦胭脂?这样认真的打扮,在你身上还是头一次见。”黎伶说着,轻点自己的嘴唇。 从方才她就发现,霜盏月的双唇素净柔美,有一层薄薄的绯色附着其上。两腮微红,眼尾粉润,就连眉毛也用螺黛轻轻勾过。妆容很淡,不细看难以察觉,但却跟她十分相衬。 本就是绝佳的容貌,底子极好,过多粉饰反而画蛇添足。 霜盏月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殿下自然是第一次见,同样的妆容其实早在我最初抵达北宫那日就画过,只可惜殿下让我沐浴后就消失不见,不然早该知晓我的另一面。女为悦己者容,今日我知晓殿下会惊讶,才故意梳妆。如何,好看吗?” 黎伶一愣,显然没想到冰冷的人会对自己说这一番话,但目光落在精致的容貌上,还是认真地点头:“美人美在骨,你身上有独一无二的气质神韵,这是旁人求之不得的东西,我很喜欢。” 霜盏月弯眉,脸上笑意更加真诚一些:“是么,既然如此,殿下可要尝尝?” “尝?尝什么?” “自然是胭脂的味道。” 霜盏月说着,忽然凑上前去,轻轻地盖住黎伶的双唇。 她的动作很轻,因是第一次接吻,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仿佛对待脆弱的瓷瓶,生怕将其打碎。二十五岁,早不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但放在长命百岁的修真界中,的确还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对情爱一事虽有了解,却也仅限于此。 双唇轻轻地贴着,随后微微张开一点,一边用唇瓣摩挲微压,一边用洁白的贝齿轻咬。湿润的触感交接,滚烫而陌生的气息从一边传至另一边,纠缠融合之中心脏怦怦乱跳,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在体内蔓延。 分明是跪坐在赤鸟之上,霜盏月却感觉仿佛踩在绵软的云端,总站不稳,惶恐之中本能地伸出手揽住黎伶的后颈。光滑的长发擦过双手,触动之情一路滑到心间。灼热血液,也将脸颊与耳朵烧红。 良久,霜盏月缓缓挺直身子,双手仍然环在黎伶的后颈,胸口微微起伏,两人的呼吸都已错乱。 她别开视线,笑意已经十分难看,但仍然问:“胭脂,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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