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碗出去,姜岑还靠在沙发上喝酒,茶几上摆着一瓶已经喝完的红酒,而她怀里抱着一瓶新的在费力拔瓶塞。 慕清予急促地往前走了几步,忙声道:“推销员说这个后劲儿很大的,别喝了……” 可女人根本不听,迷蒙着一双眸子,在她靠近的前一刻拔开了瓶塞,然后将酒瓶往她怀里一推,妩媚地笑起来:“可是已经开了,我不喝……那你喝吗?” 没有瓶塞遮挡的液体在酒瓶里激荡,飞散了一些出来,恰到好处地落到慕清予的怀里。 她避无可避,为了去接酒瓶也只得被迫接下了那飞溅而来的液体。 深色的液体浸润了布料,那一点冰凉挨到了柔软温热的身体,不知惊扰了谁,两人的表情都微变。 慕清予没说话,低垂着眸子看着被打湿的衣衫,唇角无意识抿起。 姜岑顿了几秒,偏头呼出一口气,“我有点醉了。” 迷蒙的眼神一瞬间清明起来,像是被兜头浇下了一头冷水,整个人泛着带酒气的冷。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女人想去拿她怀里的酒瓶,手才伸出去一点就被慕清予躲开了。 “给我……” “我喝。” 指尖一缩,姜岑眼眸微抬,确认似地问:“什么?” 女生侧了下脸,视线从周围绕了一圈,落回了姜岑身上,贴着红酒瓶的五指紧了紧,轻声说:“我喝,所以你别喝了。” “……” 停在半空中的手腕往下塌了塌,姜岑顺势把手收了回去,掌心翻转按在沙发上,眼底眸光闪烁。 她没有阻止女生将酒瓶放在唇边的动作,或许是有点晕了,她甚至觉得漂亮女生喝酒时不熟练的动作和被呛到的动作都十分可爱。 慕清予微弯着腰被呛得咳嗽,而姜岑却仰靠在沙发上微微抬起下巴轻笑。 唇边的笑意不含任何嘲讽意味,她似乎颇为愉悦,伸出手去拿酒瓶,这次轻而易举便拿到了。 将瓶口轻轻抵在唇边,懒声道:“不是说不会喝吗,逞什么强。” 酒瓶被拿走,掌心空落落的,五指弯曲捏紧,她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拿回酒瓶。 但姜岑微微抬起下巴,将深色的酒液顺着瓶口滑进她的唇齿间,她静静喝着,视线却一直落在慕清予脸上。 温柔的,敞亮的。 酒气被体温蒸腾起来,更加醉人。 慕清予轻轻呼出口气,闻到了空气中割裂意识的醉人味道。 到底酒瓶又被女生捏进了掌心,姜岑愣了下,勾唇笑道:“好喝吗,你喜欢?” “不喜欢,”慕清予绷着下巴,“但我要喝。” 女人的眸子仔仔细细滑过她的脸,随后站起身,将她准备喝酒的动作按了下去:“别喝了,你会醉的。” “不会。”女生十分执拗。 “怎么,你以前喝醉过,知道自己酒量?” 眼睫晃了晃,慕清予说:“没有,但……” 姜岑没让她说完,直接把酒瓶按了下去,眸光清醒,脸上没有半点醉意。 嗓音沉沉:“没有就别喝了,你父母把你养得那样好,不是为了让你和我一起喝酒的。” “……” 姜岑把酒瓶拿过,她没让慕清予喝,她自己也没有再喝,酒瓶被放在了茶几边上,而她又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气氛是有点不对劲儿的,可相比之下,人更不对劲儿。 “我有点搞不懂你。”女生突然出声。 姜岑偏头看着窗外,像是没听到。 慕清予往前走了两步,停在沙发边,低头看着女人微微耸起的肩头:“你带我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你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又很奇怪呢?”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妹妹了?” 女人的背脊突然一僵,顿了好几秒,她转过头去,眼底很淡很淡,漂浮着慕清予始终捉摸不透的情绪。 慕清予在这一瞬间突然清醒,她突然意识到,从霍冬阳和孟逐野的反应看来,姜岑并不喜欢别人提起她妹妹。 或许,连过去也都不喜欢。 自己并没有资格多嘴这些事情,她逾越了那条界限。 姜岑可以问的东西有很多,可以生气、可以质问,但她都没有。 她只是静静看了慕清予几秒,淡声说道:“你和她一点都不像。” 不论是小时候的姜沅,还是后来重逢的姜沅,完全不像。 “而且,你醉了。” 没有醉,慕清予很清楚,那口酒根本没多少,她就算没怎么喝过酒不清楚自己的酒量,但醉没醉,她还是知道的。 不过是酒气有些迷糊人,她犯糊涂了。
第62章 这次,要脱衣服 糊涂……糊涂。 慕清予抱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索性将这一塌糊涂的处境搅得更乱。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既然我不像你妹妹,你又为什么要在我身上花钱。” 她突然笑了下,有种跌入混沌的美:“难道说,你真是为了睡我?那又为什么都这么久了,你却什么动作都没做?” “第一次那种可不算。” 姜岑顿了几秒,突然笑了。 “……奇怪的是谁?你就那么想让我睡你?” “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那股倔强的傻劲儿又出来了。 “我愿意花钱就说明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我愿意持续花钱,也就是说你身上有另外的东西值得我花钱。” “你何必为我想值不值得呢?” 慕清予回答得很快,她说:“我不安。我搞不懂你,我们之间不是平等的。” 可这种关系本身就是不平等的。 姜岑往后靠了靠,敛了点笑意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说这是一场交易那必定有得有失,我得到些什么也要失去些什么……就连菜市场买菜也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 女人没说话,沉默地看着她。 从下往上望的位置并没有让她处于下风,她反而更加平静自然。 “所以,长时间的交易却并没有让我失去些什么,反而一直在从你身上得到,我很难感到安全,很难不去猜测你是不是在预谋什么大的东西。” 慕清予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这些话不能说是胡言乱语,也不能定义为真心话。 只不过在这处境下,她得说点什么,只有说点什么才能把她心里升起的莫名其妙的烦躁压下去。 但没有用,烦躁没被按捺下去,反而让她越说越委屈。 好多不明白的地方,姜岑就不能和她直接说清楚吗。 好烦,好想哭。 女生眼眶泛红,却忍耐着没动,姜岑看得出来她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唇角却忍耐地抿起,好似在压抑着什么汹涌的情绪。 说不出话,她便等着姜岑说话。 这场僵局总需要有人打破的。 几近于无地叹出一口气,女人移开了眼,唇齿间吐出好听的嗓音:“我知道了,过来坐下吧。” 慕清予垂了下眸子,顺从地坐到了她的身边。 姜岑偏头看着窗外,月光早已被浓厚的云层遮挡住了,风一吹,裹挟在空气中的尘土味道涌进了房间。 女人站起身,走到窗边,把手伸出窗外,抬头看了看天空。 “下雨了。”她说,“温度又要降一点了。” 说完把手收回来,顺便关上了窗户。 回身,靠在窗台上,半张脸隐在昏暗灯光打出的阴影里,眸光浅淡,却在话说出口的那瞬间变得撩人。 “这次要脱衣服,你怕冷吗?” 姜岑能理解她的心情,无非是怕欠自己的太多了,会不好还——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可那双眸子里,分明还含着点其他什么。 依赖,留恋……无论是什么,只要没有那种情愫就好。 慕清予太年轻了,被保护得太好了,所以在经历变故时会对朝她伸出手的人产生依赖感是很正常的,即使,那只手从一开始便是从深渊中探出的。 义无反顾,一腔热情,是少年心性。 但可惜,对姜岑从来不受用。 在动物的世界里,不懂得遮掩是最危险的特性。 不过好在少年心性,一时兴起也不在少数。 无论怎样都好,姜岑并不亏。 女人朝坐在沙发上呆滞的人走过去,捉了她的手腕往屋里带,慕清予半懵地被推到了床头坐着。 靠近床尾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风灌进来,将窗帘吹得呜呜作响,姜岑看了眼,走过去关掉了窗户,拉紧了窗帘。 屋内彻底陷入沉寂,光也悄无声息地远离了。 姜岑在窗边轻声问她:“冷么?” 指尖是冷的,但身体是热的。 醉了吧,迟来的酒意熏红了耳朵和脖颈。慕清予想,或许自己的酒量真的不好。 从姜岑刚才说要脱衣服开始,她的脑袋就已经开始迷糊了。 那些情绪骤然褪去,她只注意得到姜岑,眼里只有她的脸,她的话和她的动作。 女人靠近的步子很轻盈,慕清予这才发现,原来她走路几乎没有声音。 床榻下陷,姜岑这次没有坐到她身上,而是挨着她坐下。 她又问了一遍:“冷么?” 下意识将指尖蜷缩进掌心,慕清予轻声说:“不冷。” 老旧小区的窗户年岁久远,外面的风一大便吹得摇晃,窗框发出一阵抗议声,但无人理会。 靠在床头的两人也同样。 “你明天几点上班?” 慕清予感觉衣角被攥进了掌心,轻轻地拉动,布料摩擦着手臂和肩颈,磨出一片温吞的燥意。 酒气从喉咙口往上熏,晕眩了大脑。 连她的问题都忘了回答:“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姜岑笑了下,“你会?” 女生没说话,她只觉得热从耳朵烧到了眼眶,有些难以忍耐。 可女人明显没打算马上做些什么。 于是她说:“那要先……接个吻吗?” 姜岑沉默了两秒,轻笑着问她:“还记得我上次教你吗?” 慕清予从来都是个诚实好学的学生,所以她认真回答:“有点忘了,因为我没办法练习。” 可是她忘了,姜岑不是老师,不会因为她学不会或者给不出一个理由而生气。 女人只笑笑,松开了揉搓她衣角的手指。 她问她:“那你选择练习还是我再教你一遍?” 雨点落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水痕,它们相互覆盖,最终融为一体。 树叶被拍打下来,飘忽着落在因为汹涌的雨水而形成的水洼里,摇摇晃晃,被落下的雨水打得东倒西歪。 下巴被冰凉的指尖冻了下,姜岑的思绪猛地收回,抬眼朝旁边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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