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了什么,她不知道。 好冷啊。 浓雾里似乎有毒,她的神经越来越麻痹,感官也变得迟钝。 手和脚的存在都变得薄弱,紧接着就是头和腰。 有人在喊她。 傅小姐。 傅柳。 小柳。 都不是她。 哦,没有人喊她。 “咳咳——” 沼泽盖住了脖子,将呼吸席卷而离。 只得被迫抬高头,仰望那张拼凑起来的眉眼。 没有星星。她想。 所以才这么黑。 池柳。 有人在喊她。 猛然,天空被人从拼凑起来的人脸中央撕开。 她看到了一张漂亮至极的脸。 那张脸开口了,喊她:“池柳……” 呼吸在一瞬间被归还,女人猛然清醒,所有的感觉重归身体,听觉也慢慢恢复。 女人的手很冷,冷得让人感觉那不是一个活人能拥有的体温。 傅止宜默默朝她靠近一些,说:“我给你带了礼物。” 她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女生把包装精致的礼盒往她手边放了放,问她:“你要自己打开吗?” “……”池柳的指尖似乎缩了缩。 “那我来打开吧。” “你来干什么?”许久未说话的嗓子有些干涩。 按在礼盒上的手指顿了下,傅止宜垂垂眼,小心地拆着包装。 “他们找不到你。”所以让我来了。 “……”女人没再说话,但垂在臂弯里的头一直没有抬起。 柜子很小,她不知道在里面缩了多久。 女生抬眸看到她散落在颈边的碎发,白得发颤的皮肤下是缓慢流淌的血液。 她靠过去,挨着柜子坐下,和女人的距离拉近到只剩几厘米。 礼盒被拆开,彩纸完整地被放在一边,一只巴掌大小的礼盒显露出来。 傅止宜轻声:“真的不看看吗?” 她很少请求些什么。 但此刻的语气却含着恳切的请求。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现在,你不该让我出去结婚吗?” “……我不想骗你,这是新婚礼物。” 女人笑了声:“那就婚礼后再给我。” 婚礼。 婚礼已经结束了。 傅止宜没说话,只执着地把礼盒贴着她的手背。 她说:“这里好冷。” 因为池柳的身体很冷。
第165章 恣意的野玫瑰会开满世界(完) 女人从臂弯中抬起头。 脸上是清淡的妆容,可却是傅止宜看到过最好看的新娘。 只一眼,就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这样美丽,谁都想留下她。 但理智在脑海里翻涌过几遍,强迫自己垂下眼,看着那只礼盒。 重复那句话:“池柳,看一看吧。” 柜子被打开,昏暗的光线下,温热的身体就在不远处,池柳手脚冰凉得差点没忍住靠过去。 是啊,好冷。 冷得人像是活在冰窟一样。 礼盒很小,只有巴掌一般大。 可她不想收。这是新婚礼物,是庆祝她结婚的礼物。 并且,是由傅止宜送来的。 扯着唇角笑了下。 她说:“我不要。” 谁的礼物她都要,但傅止宜的,她不要。 女生捏着礼盒的手指紧了下,唇开合几下,终究闭上了。 傅止宜没说什么,把礼盒收回了自己身前,然后当着池柳的面,抬手打开了它。 包装精致的礼盒里,放着一只再简陋不过的小物品—— 小夜灯。 和女生最初送她那只一模一样。 “池柳,对不起。”傅止宜将小夜灯从包装盒内拿出来,“你的向日葵,被我养死了。” 在那场狂风大雨中被摧残得七零八落。 女人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的小夜灯,她轻而易举就拿出了一只一模一样的。 “如果你不想它作为新婚礼物,那就作为我养毁了你的花的赔罪礼。” 池柳浑身都在颤抖。 似乎迟来的对黑暗的恐惧开始包围她。 迟钝地、缓慢地,宛如凌迟一般地侵剿她的神经。 她将小夜灯握紧掌心,轻轻打开了开关。 明黄色的、舒缓的光晕洒落出来。 这只她寻求了许久的小夜灯,又被同一个人再次送给了她。 傅止宜说:“我给它充满电了,不要缩在黑暗里,不要害怕,它会陪着你。” 就像,我还在陪着你。 保护你。 这不是新婚礼物,它只是个礼物。跟随池柳选择而变的礼物。 如果她选择结婚,那它就是新婚礼物。 如果她选择开启新的生活,那它就是新生活的贺礼。 滚烫的泪浸染了皮肤,让四肢百骸都温热起来。 池柳紧紧攥着那只小夜灯,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傅止宜,我讨厌你。” 怎么会不讨厌呢。 这样冷酷的人,这个只在乎自己父亲的人。 只知道不想伤害别人,所以就伤害自己的人。 总是把所有的痛苦都留给她们。 自以为承担起了一切,但其实什么都没解决。 还是固执地继续走。 她们都太固执了。 觉得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往下走了便不可以再回头。 所以两条路越走越直,越走越开。 女生没去看她。 抬眸望着被纸箱挡住,只能从缝隙中透出光的那一小片窗户。 轻轻嗯了一声。 “但是我爱你。” 被灰尘扑满的窗外透出的光也是昏暗的,像是沉重的石碑后,没人注意也难得清理的那一小块地方。 房间的门被轻轻关上。 陈母不解地看着自家儿子。 陈鸣羽扭头往外看,明亮的光线刺痛他的眼睛,于是他快速眨了眨眼,却依旧被刺激得红了眼眶。 他说:“妈,我不想结婚了。” - 屋外的光更加刺眼。 傅江站在路边,一根烟接着一根烟。 脚边落了一堆。 他早就出来了,在傅止宜进入那个房间的时候。 太阳很晒,晒得他眼睛发疼。望一眼就不得不低下头。 “少抽点吧,”温拾青缓慢朝他走过去,“对身体不好。” 傅江听到了,但抽烟的动作却一瞬都未停过。 仿若她的话,对他再无影响。 记忆中的傅江是不抽烟的。温拾青没有说出来。 他们不是可以回忆过往的关系。 又抽完一根,男人把烟蒂丢到地上,脚尖一碾,又拿出一根,利落地点上。 温拾青终于走到了他身边,站在一条水平线上,隔了快两米的距离。 “里面在送客了。”她说。 傅江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望向太阳的时间越长了一些。 沉默几秒,温拾青说:“我是真的想和你说对不起的。” “不是因为……” “哈——”男人笑了笑,把没有抽完的烟丢到地上,碾了碾。 不说话,只是摇头。 他不想听,温拾青便不说了。 傅江回头看了眼,门口走出好多人,好多车。 他摇着头笑,笑到眼角溢出一点泪来。 像是迟来的酒意在此刻汹涌,他没有给温拾青一个眼神,沿着马路往前走。 边走边笑。 笑声中破碎着只言片语。 谁也捕捉不完整。 - 墓园距离这边不远,姜岑便带着慕清予在傅江之后一起出去。 给姜沅送了糖。 慕清予蹲下身,细细看着照片上的女生,然后弯起唇角笑:“你妹妹比你好看。” 姜岑挑下眉,有点不满,但看看照片,缓慢吐出一句:“都说我妹和我长很像。” 女生站起身往前走:“嗯……但她好看一点。” “我不好看?”姜岑走过去,追着她问,“嫌弃我了?你说喜欢姐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哎呀……”慕清予红了脸,小跑两步。 有点害羞她提这个。 “害羞啊?害羞还是天天抱着我说喜欢姐姐,嗯?是不是你啊?” “谁说最喜欢我啊?” “你——!”女生扭头看她,腮帮子鼓了下,像是想咬她。 姜岑眉眼带笑,不急不缓地说:“你属狗吗,这么喜欢咬我。” 她抬起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嘴角挂着慵懒的笑:“这里还有你咬的印子呢,又想咬啊。” 女生的脸一下子爆红,她还是不太习惯把这事说出口。 “流、流氓!” “对啊,”姜岑凑过去咬了下她的耳朵,“你忘了吗,我以前就是流氓。这叫——死性不改。” 用词还怪精确的。 慕清予躲开,主动抓她手。 姜岑眼眸带笑地看看她,女生就蹭蹭她的肩膀,小声喊:“姐姐。” 这是她经验之谈,只要这样,姜岑就不会再逗她了。 果然姜岑反握住她的手,嗯了一声。 正好从墓园出去,周围都是茂密的不知道什么的大树,只有这边有一片,往道路两边延伸的位置什么都没有。 两人没急着开车离开,她们站在树荫下往远处看,似乎一望无际,但隐约又能看到城市的边际。 “好想一直就这样啊。”姜岑说。 慕清予:“一直在这里吗?” 女人笑了下,把握住她的手拿起来,说:“想一直这样。” 然后轻轻俯下身,轻吻她的唇角:“让你做我的玫瑰。” 女生微微闭眼:“是你的。永远都是。” 亲吻很浅,一触即分。 “你以后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姜岑问她。 慕清予摇摇头:“就想和你一起。” “好啊,那我带上你一起去流浪。” 女人眉眼明亮,仿佛所有的美景都存在于她的眼眸里。 “流浪么,”女生弯弯唇,“好期待。” “去森林,去海洋,去广袤无垠的大地。饿了吃植物,渴了喝河水,累了就睡在云里,让它载我们一程。” “自由自在,永远都在一起。怎么样?” 去哪里都可以,哪里都可以去。 不再纠结定下一个固定的居所,将其称为“家”。 只要和她在一起,什么地方都好。 “好啊,一起去吧。” 终有一天,温煦的风会亲吻着她们的肌肤。 纯净的雨会洗涤所有灰色。 而恣意的野玫瑰会开满整个世界。 - (正文完)
第166章 番-月色缠人(主) 慕清予的家临市,回去花不了多少时间。 一大早姜岑就起来了,她把所有东西都拉到了客厅后才返回房间叫女生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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