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茹来找温知许,是因为什么事情,她也猜不到,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情况不同。 从知道唐原的事情以后,其实温知许心里对温茹更有几分同情,对于温茹之前的做法能找到由头。 温知许如果离开苏州,温茹往后就是一个人,从温茹当年不再二婚,就注定,她往后余生除了温知许什么也没有。 到酒店的时候,温知许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简十初没跟她过来,没等她敲门,酒店的大门开了。 里边没开空调,温茹看她一眼说:“进来吧。” 温知许跨进去时,温茹带上了门,空间显得滞闷,温知许有声音温和,转头问:“妈,你来怎么不跟我打电话呢。” “她的伤怎么样了?”温茹问。 到这里,温知许就知道温茹来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有露面而已,这是来看她,还是来带她回去? 温知许坐下回:“医生说没有大碍。” 她不和温茹吵架,从知道了唐原的那件事开始。那一年温茹也可以放弃她,但温茹并没有这样做。 这个秘密一藏就是这么多年,直到外婆去世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温知许没有提那件事,她不想当着温茹得的面去揭开伤疤,毕竟那段经历是温茹自己难以释怀的东西。 “我来是想看看你。”温茹说,“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做,到处走走。” 温知许看她,问:“妈,你想带我回苏州吗?” 这句话她害怕问,但还是问出了口,这时候温茹如果是这个目的那她要怎么办? 良久,温茹问她:“你想不想走?如果你想跟我回去,那我等你,去跟她道个别。” 她们对话很平静,再也不似之前那般争吵的厉害,从上次过后,温茹像是想明白了,但似乎还是没有办法跨越那道鸿沟。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温知许给简十初打了电话,简十初没在家,人去了南滨路,还是第一次去过的大桥底下。 那里好似是装了回忆,开始是这儿,那结束也应该在这里。 就好像简十初能理解其中的无奈,还有故事的走向,所以简十初选择又一次到了千厮门大桥下。 在这里温知许说过,那座桥很奇怪,一个人看是遗憾,两个人看是浪漫。 简十初站在这里的时候真的能感觉到,遗憾是什么,而浪漫又何其珍重。 (接第一章,第一段)因为跟司机说了赶时间,让她没办法赏到南滨路岸,走了很多次她还是喜欢那种在车上眺望远处的感觉。 下车时,她惊魂未定却还是带着焦急。 司机一脸笑意道:“来得及吧,在我的护送下,没有迟到过的。”那尾音带着自豪感。 “来得及。”温知许语气迅速又颤抖,她被吓得不轻。 跨出车门时腿险些站不稳,阳光从西侧往下投射,落在那座桥上,飞鸟顺着光束的方向转了一圈。 温知许加快了步子往底下走,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到这儿,她们面上的神情,和温知许刚来这儿的时候很像。 简十初很平静地站着那边,往回睨的时候,正好对上温知许的眼睛,她没有任何异样,慢慢地看着,中间隔着尘埃,隔着花与月。 差一步就是市井烟火。
第72章 “第一次刚来的这儿的时候,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温知许侧首问她。 彼时的大桥下很适合拍照,不少人在拍桥灯,八点半是个好时段,温知许第一次来的时候是白天。 简十初手垂在膝边, 对上她的眼睛问:“想的什么?” “那一天, 我觉得好遗憾, 好遗憾五年前没跟你到这儿, 好遗憾把你弄丢了。”温知许目光远眺, 落在桥灯上。 起雾了, 又是大雾的夜晚, 像是一层薄纱缓缓倾吞明亮的灯束。 “在公安局见到你那天, 我总觉得不太真实,那天晚上, 我又梦到了分手的时候,我以为我是借着素材的名义到了重庆, 后来我想想, 其实不是, 我想见你,每一个辗转反侧的深夜都很想。” 温知许心口轻微起伏,那座桥现在看, 好像一座风向标, 就在指引生活的意义。 简十初笑了笑,沉吟半刻说:“虽然, 迟到了很多年,但我依然会因为你选择我而感到高兴。” “第一次认识你, 是在杂志上,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北海, 中间的故事我没忘,但隔着屏幕,不太像真实的我,说起来,我的故事都是关于你,在我这儿,你不用做任何的选择题。” 简十初眼帘垂了下去,视线缓落在脚边的石子上,今夜无风,雾气落进了她的眼眸中。 最后,她才看向温知许:“我知道,你爱我,这就够了。” 温知许看着她,呼吸放慢了,她慢慢站起身对着简十初伸手:“挺晚了,我们回家。” “明天一早我带你见我妈,她在等我们。” 简十初怔然住了,积在眼眸的水雾忽而就凝聚成了泪珠,随着那无声地笑落在了面颊上。 而尾音的叹息,像是千金石落了下来。 “走不走?”温知许又问。 简十初这时才把手递给她,借着力站起身,小腿还带着麻意。 温知许伸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有什么好哭的,你这么好我舍不得给别人。” 温茹给过选择,即便是温知许知道了这件事,两件事也不能拿来做选择。 那句话问出口的时候,温知许当下没有犹豫过,她心疼温茹是一个方面,但同样她很爱简十初。 这不是一道选择题。 温茹等她的答案一直等了五分钟,这五分钟温知许不是在犹豫选择,而是在想怎么说服温茹。 她说:“我不离开她,读书的时候我没有朋友,妈妈,你也记得花生,因为你见过我跟你讲有关花生的故事,你也知道,她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温知许放低了语气,在慢慢讲自己心里所想。 “我们说一起考北海大学,后来你不让我再写东西,你知道我的成绩上不了北海大学。你会因为我有一个朋友而真的高兴。” 不管温茹对她怎样的严厉,其实那些东西是能看得见的,从温茹没有放弃她的抚养权开始,便已经对这份爱有了标准答案。 “后来,我见到了她,但没有认出她,她一次次给我暗示,我还是没有懂她的意思,后来在一起了,她就不提了,那两年我特别开心,活得特别轻松。” “其实分开后,我真的很想她,你只能看到我靠安眠药入睡,只能看到我站在人群追逐理想,但实际上理想的出发点是她。” 温知许说到这里的时候眉毛上抬,不知不觉嗓音便开始轻微抖动。 她没有办法提到这些稳住情绪,就算她力气不大,怀抱不够暖,但她也还是想拼劲全力抱住简十初。 温茹大致听明白了,那一问她早有答案,她见过简十初怎么对温知许,也见过棚子倒塌时,除了她,会有人在下意识地反应中去护温知许周全。 “我能见她吗?”温茹问。 温知许心里咯噔一下,那股压抑的难受中忽而泄露出了一丝光线,很浅很淡,恰好照射在她心里最灰暗的位置。 温茹又说:“好像这闺女性子很直爽,说话不闲不淡的。”温茹想起来在餐厅外看到简十初和外卖员说话。 简十初的说话方式不拐弯抹角,也不跟人生气,她就只是看了一眼。 .. 第二天一早 温知许带着简十初到酒店外的某家餐厅,简十初和温知许提前到的,头一晚她给王芸发消息询问准备什么合适。 王芸提议买点喜欢的,问一下温知许的意见,虽然温知许推辞,但简十初还是一大早就准备一些补品。 在温茹到之前简十初还是会有点紧张,毕竟之前温茹不太同意她们的事情,也从伍羊带话那开始,她就有点怕这位严厉的家长。 在温茹推门那一刻时,温茹的视线轻落在简十初脸上,简十初生得好看,从她第一次见到简十初起,便是这种感觉。 “阿姨好。”简十初站起身规规矩矩地打招呼。 简十初和温知许性格不同,但是两者都属于家长很喜欢的那种孩子,教养好说话中听。 温茹点头,等着温茹坐下后,简十初才坐,这家中式餐厅的隔间隔音效果很好,正午隔壁已经开始喝酒划拳。 在关门前还能听得一清二楚,服务员倒了茶水。 “阿姨您看看想吃什么,这一家菜特色是酸菜鱼,会稍微偏辣。”简十初将菜单给了温茹。 前面她点了两个特色,剩下的等温茹来点。 温茹带笑菜单给她们:“小简你看看想吃什么,阿姨不太熟。” 简十初也没推,抿着笑将菜单顺到自己面前,嘴上说:“大致的菜都差不了太多。” 说着然后往温知许那边推了一下,两人看一个菜本。 简十初翻开第一页时,抬头问:“阿姨有忌口的吗?” “没有。”温茹抿着笑回,手里的杯子也拿稳了。 “重庆的菜偏辣,中午适合吃点清淡,听小许说阿姨你平日口味偏淡,点一个这个吧。” 简十初点菜安排的很合理,还会照顾到温知许的口味,会看菜里有没有花生,这并不是温茹在场才会这样。 平时她和温知许在外面吃饭也是这般,她的随性和简单其实是大多数人都很喜欢的,这样的孩子一看没什么心眼,就够了。 不需要有多亮眼,也不需要站在人群顶端,她只需要做她自己,从一顿饭便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 温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什么样都能判断出来,简十初和温知许的性格有互补的地方,恰到好处。 当见过简十初以后,温茹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温知许不管是过了多久,还是会选择同一人。 就像温知许自己说的,这个姑娘是真的很好。 饭后简十初说让温茹多留几天,从酒店搬到家里,她带温茹在重庆好好转转。 经不住磨,温茹最终同意了,很神奇的是,简十初很容易和家长聊到一块儿,她不像温知许沉闷的性子,也没有固定的墨守成规。 在她的身上能看到原来人还有另一种活法,且这种感觉是在不知不觉间去感染到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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