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不快退下!”李攸烨见那侍卫长怒视着上官凝,大有把她当场拿下的趋势,心里就有点毛躁,她都不知道怎么跟人家说清了,这帮侍卫还舔什么乱呢。 “皇上,您的手!”侍卫长瞧见李攸烨脚下有零星的血迹,记起方才那个画面,担忧道。 “哦?”李攸烨慢慢掏出后面的手,做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不小心割破手了啊,呃,刚刚发现,是朕大意了,待会让太医包扎一下就是了!” 上官凝怔怔地看着李攸烨那只血粼粼的手,一时有些怔愣。 “皇上,明明是她……”另一个侍卫指着上官凝,结果被侍卫长使了个眼色,喃喃地退下了,那侍卫长朝李攸烨施礼道:“皇上,龙体要紧,还是早点就医,臣等护送陛下!”李攸烨有意要保上官凝,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也不敢管,但此事非同小可,还是私下里禀报太皇太后方为上策。既已打好算盘,他也不再执意。 “嗯,好!”李攸烨应道,那一下划的手真的很疼,她还得忍着,着实辛苦。她把那柄剑交到侍卫手中:“拿着朕的剑!”上官凝一愣,瞬间便明白了李攸烨的意思,在宫里一般人不准携带兵器,更何况在皇帝面前,她怒极攻心,将腰间用作防身的软剑抽了出来,看着李攸烨拿若无其事的表情,她的眼神复杂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凝姐姐,朕真的不是有意为之,你看,朕手也破了,日后再与你解释可好?”李攸烨提着两只血爪,虚与委蛇地说道,心下却有拔腿就跑的念头。 上官凝咬了咬嘴唇,一种屈辱感漫上心头,她从来没有受过今日之辱,就因为李攸烨是皇帝,她就可以肆意践踏她的自尊,他们就可以对她怒目而视,如今还来可怜她,把她上官凝当成软弱可欺,贪生怕死之辈吗? “护驾——”一个慌张的喊声响起,李攸烨眼前闪过一抹寒光,瞬间所有侍卫都围了上来,而李攸烨的目光仍直直地注视着那把剑,看到那人从侍卫手中将它抢过来,横亘在脖子上,李攸烨想对快把她挤成馅饼的侍卫们说:你们这帮脓包,弄错人了! 可是她被那人悲愤的目光,噎得说不出话来。 当剑哗啦一声坠到地上,李攸烨彻底地懵在原地,这个状况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们目送着那赤色的花瓣缓缓飘落,竟一时半刻无动于衷。 “快救人!”李攸烨用血哧呼啦的双手推开面前的侍卫,抱起倒在地上的人就跑。 “皇上,皇上,让臣来吧,能快些!”反应过来的侍卫长看着李攸烨那副小身板摇摇晃晃的,忙追了上去。 “好,好,你快,快送到太医馆!”李攸烨累的直喘气,她懵得路都不认识了,忙把上官凝递到侍卫长的怀里,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看到那人看着她的目光渐渐涣散。下意识地她握住了那支倒挂的手,修长的手指有些冰冷,她放在嘴上哈了口气,哆哆嗦嗦道:“凝姐姐,没事的,你,不要怕,会没事的……”侍卫抱着上官凝疯狂地奔跑中,她的话也一直没有落下,“没事的,没事,没事……” 上官凝醒来时,脖子上传来阵阵疼意,她闭着眼,朦胧中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还好,没有伤到喉咙,要不然真的回天乏力了!” “柳姨,她真的没事了吗?您再确认一下嘛!”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在意识消散里一直支撑着她的那个声音“会没事的”,两行泪从眼角流出,原来,她也是不确定的! “都检查了三遍了,她真的没事了,我回去再给她开几服药来,伤口愈合就无大碍了!”柳舒澜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起身收拾药箱,并没有发现上官凝眼角的泪痕。 “哦,那就好,柳姨慢走,我送您!”李攸烨用那包裹成粽子的手把柳舒澜送出了殿外。 上官凝听到殿里安静了一会,一个脚步声又缓缓朝自己走来。 “你还挺关心她的嘛!”又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上官凝心里一惊,这里还有人?听声音好像是—— “玉姝,你到底跟她讲什么了?”李攸烨的步子止住,声音蓦地响起。上官凝鼻头一酸,泪突然宣泄似的流出来。 “没讲什么啊,”慵懒的腔调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江玉姝耸了耸肩膀:“就是劝她不要在意,而已!” “你怎么讲的啊?”能讲到人自杀?李攸烨嘴巴挣得老大。 “你急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让她这么误会着,你们俩不都冤的慌啊,我就没见过天下有这么冤枉的事,所以出手帮给你解决一下!”江玉姝一副李攸烨不识好人心的姿态,叼着茶杯啜饮。 “你难道不知道女儿家的清誉很重要吗?你拿这等事去跟她讲,这不摆明了有羞辱之意吗?我冤枉就冤枉了,受着就是了,可她不一样啊!”她把粽子手往床上一指。 上官凝心里糊涂起来,这俩人一口一个冤枉,难不成还是她冤枉了李攸烨?看花了眼? “问题就在这,你看,你看,你也是女儿身,她也是女儿身,你们就算互看也不为过——唔,咳咳咳咳……”江玉姝叼在嘴上的碗直接被李攸烨的熊掌戳到嘴上,水涌进她的鼻子,呛得她是人仰马翻。 李攸烨没好气地瞪着江玉姝,她真不明白皇奶奶为什么把她是女儿身的事情,专门告诉这个眼前这个小丫头,害得她每天像掐着自己尾巴似的,处处压她一头,这丫头在人前还好,嘴皮子唔得严丝合缝,可一到了私下里,专门跟她使眼色,摆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懒猫状,使唤她跟使唤奴才似的顺手拈来挥之即去,她整天往宫外跑,一大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躲开她。 “你干什嘛!”喘过气来的江玉姝,扯着大嗓门吼了一声,把李攸烨吓了一跳,然后看到她把杯子哗啦一声摔到了地上,碎块四溅,脸上沾着不知是水还是泪的渍迹,用被李攸烨戏称为苹果装的绿袍袖擦了一把,又有源源不断的水渍从她脸上流下,李攸烨这回看清了,是泪。 李攸烨当场吓懵,这是怎么了这是?她们平时不是老开这种玩笑么,怎么今天她这么大火气? “我就是不喜欢她认为你占了她便宜!”又是一声暴喝,李攸烨打了个哆嗦,就看到那人拂袖而去,那掀起的风几乎把她撂倒,她震撼地在原地,转了一圈,没把自己转晕过去,爷爷的,她是招谁惹谁了啊,她比谁都冤枉哪,她每次上栖霞山都去那药泉喝水,得多少年了,最后发现一直喝的别人洗澡水,她有抱怨过谁吗?怎么都跟她急眼了呢? 李攸烨缓缓坐到椅子上,小心呵护着两只熊掌,心里却乱七八糟。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的上官凝,极力掩饰着紊乱的呼吸,心里的震撼已经到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步。她实在是太震惊了,震惊地有些害怕,她从来没有如此恐慌过,或许是来自一种本能的直觉,她陷在恐慌中不能自拔。她以前不能解释,为什么当得知李攸烨是女子时,她会如此的害怕,如今想来,这些或许就是一种彻彻底底的直觉。促使李攸烨以女子之身即位为帝的,是上官家的权势。果然,如此。 她的直觉让她保守住了这个秘密,尽管她当时迫切地想过要找一个人分担她的害怕,而最好的人选就是爹娘,可是,心里的直觉告诉她,越少一个人知道越好,所以当她发现了爱上了李攸烨时,她有多庆幸,她忍住了这个秘密。 她不像那些人,他们共同的守着这个秘密,可以分享他们的担忧和计划,而她只有一个人,独自默默守着他们的秘密,不为别的,只为了那个他们共同守护的人,她和他们是一样守护她的,只是她永远是一个人,她寂寞惯了,害怕惯了,从一个嚣张不可一世的将军女儿,变得噤若寒蝉,她也认命惯了。甚至后来,守护她,成了她的整个世界。她也别无二话。 可是,现在,那些人要来毁灭她的家人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该最终庆幸,自己保住了这个秘密,以至于在用出这最后一张筹码的时候,不用连累爹娘,因为上官家只有她一个人,知晓这个秘密。 所以她不能被江后发现,也不能死,只要她还活着,江后就对上官家有所顾忌。
第068章 风云际会(一) “上官姑娘,你必须跟我走一趟!”陈越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上官凝的镇定,玉瑞第一高手果然不是好打发的,她冷笑一声,“太皇太后要我生,还是死?” “皇上要你活着!”陈越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呵,足够了!”她苦笑一声,在阴影的遮掩下抹去眼角的湿润,对立在胡同口,取她性命如探囊取物的人影道:“我跟你走!” 建康城里昨晚还是灯火通明,柳暗花明的盛世景象,今夜却家家闭户,条条街道不见灯火。除了皇城中央那座巍峨的宫殿还点着光明,其余世界像是沉浸到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中,悄无声息地沉睡着。 李攸烨一行人轰隆隆地碾过这死气沉沉的街道,用最快的速度往皇宫奔驰,离皇宫愈近愈能感受到那潜伏在暗夜里的汹涌暗潮,正和她们朝同一个方向窜行,行动丝毫不慢于她们。 “烨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赶回宫里知道吗?”江后掀开帘子,对疾驰在马车边寸步不离的李攸烨语重心长地说道,说完又吩咐周边跃马奔驰的神武军将士:“传哀家懿旨,到了危急时刻,不惜一切代价,先保护皇上,听明白了吗?” “诺!”嗅觉敏锐的神武军将士早已觉察到那股暗涌,尽皆携紧武器,策马飞扬,展开前后左右四翼队形,将李攸烨和江后牢牢护在中心。 “皇奶奶!”李攸烨扭头看向江后,就算再不解其意,她也明白江后是想保她周全,但她怎能甘心让皇奶奶有任何危险,“神武军听令,如果太皇太后出了事,朕拿你们是问!” “皇上放心!”这时封行端疾驰过来,眼睛睁得透亮,扯开喉咙喊道:“如果皇上和太皇太后出了事,兄弟们也无颜苟活于世!”虎啸声传到一千铁骑的耳中,回应以阵阵热血男儿慷慨激昂的决心:“誓死保卫皇上!保卫太皇太后!” “烨儿!”江后攥紧窗沿,脸上一股恼意。而李攸烨倔强地扭回头,目光直视前方,下巴低至权洛颖颈间,哽了哽喉咙,吐出两口飞快消散的雾气:“冷吗?要不要到马车里去?”已经能称得上寒冷的天气,乌龙在身下奔洒四蹄,隐隐有鲜红的血汗流出,沾湿了她的袍角,这段奔驰的路途,对于它则像蛟龙入水,然而对马上的人儿,冷风不可避免地从脸上割过,李攸烨虽是血液沸腾,但不得不担心安坐在前面的权洛颖。 “再冷的地方我也去过!”权洛颖要紧牙关,打肿脸充胖子。她知道现在的情况刻不容缓,稍微停顿都会拖累他们,她不愿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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