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烨没有丝毫怜悯,先是一锤打在他的眼球上,随后正面抬起一脚,照其胸口,往死了踹。“砰”得一声,李攸炬的身子在空中变了下形,像死物一般仰面摔到了陛阶下,一动不动了。 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在头顶,众人从未见过如此狠戾的李攸烨,那双阴冷嗜杀的眸子,逼近那张由于惊恐而茫然的脸,手中寒光一竖,双手紧握剑柄,剑尖倒悬,朝那人脖颈往下奋力猛刺。 “啊——”晋王世子凄惨的叫声响彻在华央宫,台下受惊的女人和孩子纷纷尖叫起来,然而那剑尖却在离晋王世子喉咙两三寸处停住了,剑刃上多了一只骨节泛白的手。 鲜红的血液从她掌中溢出,顺着剑身滑下,滴在李攸炬的下巴上,流在他的颈间,显得狰狞恐怖。李攸炬一动不动地歪在墙角,已经吓晕了过去。 然而,上官景赫眼中却露出讶然之色,李攸烨冷冷道:“上官将军,你也要阻止朕吗?” 上官景赫愣了愣,缓过神来道,收回手来,跪地道:“皇上,晋王得罪不得,还望皇上手下留情!不要让太皇太后担心!” 李攸烨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朝江后的方向望去,陛阶尽头那凤袍人影,正用复杂、担忧的目光望着她,她缓缓地呼出口气,将剑收回背后,“朕只是吓唬他的,没有真要他的命!” 台下众人纷纷松了口气,江令农像散了架似的,蓦地落到了椅子上,一抹额头全是汗,“真是,吓死老夫了!”这孩子差点就要闯大祸了! 李攸烨把剑插入侍卫鞘中,甩了甩袍袖,往事发地点走去。刚才她确有一剑杀了李攸炬的冲动,但看到皇奶奶的目光,知道自己不能杀他。 她还没有亲政,没有足够的能量去和手握重兵的诸侯王抗衡。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忍,皇奶奶为了她隐忍了这么多年,她不能辜负她的期望。这笔账,她记下了,到时候一定加倍讨回来! 尚穿着舞服的上官凝急急地奔到上官景赫身边,握住那只鲜血淋漓的手,“爹爹,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上官景赫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儿,皇上根本没有要杀晋王世子的意思,这是我自己用力太猛攥破的,不然我这只手是真废了。” 方才他情急之下,用手接下了那一剑,其实是想用一只手换取江后的信任和上官家的安宁。不料握住那剑的时候,他就觉察到了那剑的力道不对,李攸烨根本没有用全力,他的手只是划伤了点皮。所以一开始他才会惊讶。 上官凝眼中掉了滴泪出来,上官景赫无奈道:“好了,爹爹真的没事儿,你看,只是损了点皮。”父女两个望着李攸烨的背影,心中各是不同的滋味。 柳舒澜正在给权洛颖止血,她当时就在席中,因此比其他太医来得快。 “她怎么样了?”柳舒澜道:“血止住了,不过得找个地方,马上把这匕首拔下来!” “把她抬到我宫里去!”李攸烨忙命人寻了担架来,一个抬了权洛颖,一个抬了李攸焕,俱要往尧华殿抬去。江令农这时走了过来,看了看这场景,迅速做了指示,把李攸焕留下来,抬到陛阶那儿去,让太皇太后决断。 李攸烨隐约猜到他的用意,把她今日的冲动,归因于为燕世子报仇,百官心中就能有个底。便把李攸焕留了下来。江令农在她走后,忽然用手指在地上勾了一点血,在昏迷不醒的李攸焕嘴边抹了两下,然后让人抬着他往陛阶前展示,还让燕世子仆从哭着大喊:“晋世子谋害我家世子,求太皇太后为世子做主!” 众臣瞧见燕世子的“惨状”,总算能明白李攸烨刚才为何会发那么大火气,竟然对一个七岁的孩童下手,这晋世子手段真是下作。
第027章 轮回魔咒 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宴席也开不下去了。江后命令雷豹安排朝臣和家眷们出宫,包括原本要留在宫里的江玉姝和上官凝,也让她们跟随家人先行回府。 “至于晋世子,先抬回府邸,着太医疗伤,今日之事,勿相讹传,孰是孰非,朝堂自有公论!”众人纷纷拜服,辞行出宫。 被人抬上担架的李攸炬,静静地闭着眼睛,握拳的手指已经泛白。他如同死人般被抬出华央宫,月光不留情面地把他的狼狈照给世人,他闭着眼,想象着自己此刻到底有多像只丧家犬。 这一刻,他比所有时候都能体会到隐忍的好处,他们把你无情地踩在脚下,你需要做得只是顺了他们的意,做那条受尽欺凌的狗,这样才能让他们卸下所有防备,你才有可能等待属于自己的时机。 呵,多么容易的一条道路,可惜没人愿意走,他们为了自己所谓的尊严拒绝低头,可是他愿意为了低头,撇下所有的尊严,因为他,是李攸炬,一个好色淫邪,不务正业的混混世子,连父王都是这样想的,呵,多成功啊! 江后没有功夫去探究他心中的自我麻醉,先行下了陛阶,让人把燕世子李攸焕抬到自己宫里去,并招太医前来诊治,她则直接乘轿去了尧华殿。刚到门口就见里面进进出出的,混乱一片。 内室里柳舒澜做好了拔匕首的准备,李攸烨和冰儿在床边紧张看着,权洛颖脸上血色全无,肌肤呈现可怕的苍白。由于匕首扎得很深,拔出时涌出了很多的血,柳舒澜沉着以对,将匕首丢进盘子里,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针线,从里到外,一层一层地缝合伤口。最外面缝完之后,又撒上止血的药粉,用绷带一圈圈地把伤口缠起来,剪刀剪去多余的绷带,额前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 “柳姨,她没事了吗?”李攸烨焦急地问。 “目前还不清楚,她伤口太深,又流了太多血,恐怕……”柳舒澜摇摇头,就她目前的医术判断,权洛颖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李攸烨的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难过道:“都是我不好,不该要挟她进宫来的。” 冰儿闻言也流下了两条眼泪,心里很愧疚,姐姐都是为了替自己出头,才被那混蛋世子刺伤的,整个事件都是因她而起,如果权洛颖醒不过来,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这时,李攸烨肩上忽然压了一只手,回头,看到江后站在身后,她的眼泪忽然像决堤似的奔涌出来,抱着江后大哭,“皇奶奶,是我把她害死了,呜呜呜呜呜!” 江后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抚着。此时的李攸烨,脆弱到让人忘记了她拔剑时的狠厉,无助得令人心疼。江后平静了十五年的心,在今晚被搅得翻天覆地。 窗外的月亮和十五年前,四十年前的一样,像是被施了咒的轮回的永生的蛊,先是夺走了她的丈夫和她的儿子,如今又轮到了她的孙儿。 难道这就是玉瑞帝王的命运吗?本该绝情,偏又多情。不断在江山和美人之间做你死我活的选择。安载,戎湛皆毅然放弃了江山,轮到烨儿,她是否还要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抉择? “太皇太后,您还是回去歇息吧,皇上这里有宫人们守着就好了!” 燕娘见她入神已久,担心她的身子,便轻轻地劝解。 江后想起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为李攸烨掖了掖被子,便起身返回慈和宫。临走前吩咐柳舒澜今晚搬进尧华殿住,预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江后不愿意向她下不切实际的命令,只说皇宫里的珍贵药材她可以任意取用,务必尽最大可能救活那位姑娘。 她不想李攸烨心中留下这样一道坎。尽管她知道那一天迟早会来,但在她有生之年,希望它来得越晚越好。 连夜审问了当时在场的所有宫人和侍卫,将大体的情况了解清楚。燕娘难掩气愤道:“我就说么,皇上怎么会突然那么生气。好好的一个人,弄得满身是血,偏又在他边上,偏他身上沾了血,说人家是自杀谁信呢?” “以皇上的性子,若非到了万不得已,是断断不会对那晋世子拔剑相逼的。”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燕娘心里好受多了,她像所有疼爱孙儿的奶奶一样,坚信所有坏事都是别人的错,跟李攸烨没有半点关系。 但别人不会那么想,李攸烨追杀晋王世子,明天一早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固然有江丞相急中生智,将李攸焕被晋世子所害之事实公之于众,情理上让皇家搬回来一局,但李攸烨的剑尖差点刺进李攸炬脖颈是事实,明日舆论究竟会往何处发展,晋王李戎淀会不会趁机作乱,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去把刘速招进宫来,哀家要详细问明经过,这女子能让烨儿做出这番,和她的交情必然不浅!” 此时的刘速根本没有回府,自看到权洛颖倒在血泊中,他连忙往归岛陈荞墨处发消息,找了个偏僻无人的地方隐了身形,一直跟着李攸烨一行人到了尧华殿,看着柳舒澜为她拔匕首,缝伤口,权洛颖全程一动不动,他吓得魂飞魄散,一刻也不敢擅离。 等到了快天亮时,陈荞墨才赶到,同样隐着身形。看到女儿躺在病榻上,一摸手都有些凉了,心如刀绞。先喂给她一颗护心丸,随后检查她的伤口,像犬牙似的排布密密的丝线,用X光一照,发现里面的器官也被缝上,丝线材质虽然落后,但缝合的手法非常合理、老练,无一处多余也无一处遗漏,这让见过玉瑞庸医缝针的陈荞墨,心中十分庆幸。 拿出带来的两袋A型血,挂在床头,为权洛颖输血。随后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只针管,还有一个贴了纳米再生的装满透明液体的小瓶,用针管抽净,在灯光处照了照,随后注入权洛颖伤口。这是陈荞墨最引以为傲的发明,在肉眼看不见的纳米量级制造的再生机器人。一旦将其注射进伤口,就会融进受伤组织,加速受损处的细胞再生功能。相当于在原有的“愈合工程”中加入了数以百倍的“愈合工人”,让“愈合工程”加速完成。 握着女儿的手,感觉到她的体温慢慢回升,面上也渐有人色,陈荞墨在床前开始抹眼泪。刘速把屋里的所有人都弄晕,安置妥当,回头看见陈荞墨反而哭了,就给她递了块帕子,“荞姨,您别再伤心了,好在有惊无险。” 陈荞墨擤了擤鼻涕,帕子也不好再还给刘速,就自己收着,“我能不伤心么,我就这一个女儿,从小没受过伤,吃过苦,在归岛,谁不拿她当宝贝疼?到这来,弄得一身伤。” 回头,愤怒地瞪着眼睛:“你告诉我,是谁把她弄成这样的?老娘非剁了他不可!” 刘速赶紧把她的火气压下来,“荞姨,您可千万别冲动,咱不能忘了归岛的规矩,您要真是剁了他,玉瑞非搅得天翻地覆不可。” “难道欺负小颖的还是个大人物不成?” 正说着,一个脚步声忽然进了正屋大门,刘速赶紧过去拴上内室的门,让陈荞墨有机会收走血袋和药箱等工具,两人一齐在角落里隐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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