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摩挲着袖口滚边的鸳鸯,爱不释手。 顾夕昭其实没想到她会如此喜欢。宴上,傅常乐送的寝衣,她视若无睹,顾夕昭甚至觉得自己再送,也许会令她更失望。 “宴上你是不是因为傅常乐也送了寝衣,才犹豫不决?”萧晏问她。 顾夕昭问:“太过巧合了,不是吗?” “送个贺礼都能想到一块儿去,确实容易引人揣测。” 顾夕昭点了点头道:“臣妾也怕常乐多想。” 萧晏将她揽在怀里温声宽慰道:“私下送也很好,朕也怕难掩喜色,厚此薄彼。” 萧晏身上忽的一阵颤栗袭来,顾夕昭觉察到从她怀里出来,如今的天气,算不上寒冬,屋内还未生炭火,但是穿着一件里衣,自是有些冷的。 顾夕昭取来外衣,披在她身上温声道:“天气冷了,这般容易着凉。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无妨,你待会帮朕发发汗就无碍了。”萧晏淡淡笑了笑。 顾夕昭反应了片刻才知道她说的意思,脸更红了。 她吩咐宫人备来热水,萧晏洗完脚后,暖意腾腾升起,坐在床上托腮看着顾夕昭在她眼前来回忙碌的身影。 顾夕昭劝她先歇下,自己还要洗漱一番。 萧晏摇了摇头道:“我等你。” “裹好被子,别着凉了。”顾夕昭拉起被子覆在她身上,将她裹住,又唤来琉璃,在屏风外宽衣洗漱。 萧晏就坐在床边裹着被子,像个粽子似的,借着灯火的幽明,透过屏风,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袅袅身姿。 良久,顾夕昭才梳洗好,袅袅入内。 她身上的寝衣,与萧晏的是同色,同样绣着鸳鸯。 萧晏笑的温暖,打开一边被子,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顾夕昭还以暖暖的笑,到她身侧坐下。 “你所着这一身与我是一对?”萧晏靠近她,抱住她。 “是。原想为陛下这一身秀龙纹……”顾夕昭顿了顿道:“但臣妾有私心,想与陛下成双入对,因此绣了鸳鸯。” 萧晏愣了一下,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何意,大约还是因为她的位分,不能用凤纹,才不绣龙凤。 顾夕昭抱她更紧些,满足又缱绻道:“这样也很好。” 萧晏顺势吻上,而后一起发了发汗。
第99章 设计 因着太后不舍,萧齐等人多留京了些日子。 萧云等人总会带着孩子入宫来给太后请安,御花园那棵老松树上又挂满了孩子,满溢欢声笑语,一时间往日沉寂的宫廷有了些人间烟火味儿。 萧奕路过时一瞬被拽回儿时的记忆里,笑了一下走过去打招呼。 “三皇兄。” 萧云也笑:“雪儿,你这是做什么去?” “去长信殿,恰好路过这里。还是你好,能有功夫带着孩子们玩儿。”萧奕叹一口气不大高兴。 “你一在这棵树下不高兴,我便心里打颤,似是有了心结。” 萧云挠了下脑袋难为情的笑了笑。 “为何?”萧奕不太懂他意思。 萧云忆起小时候,问:“你知不知道我从前为什么欺负你一个小丫头?” “因为父皇偏心?” “不全是,是因为陛下和林墨。怕陛下是天生,怕林墨是因为他私底下打过我两回,你也知道她身上有功夫,下手忒狠。就因为我惹过你后她总会将我揍一顿。我不服气又打不过她,只能朝你撒气,可我越是朝你撒气,她便越要治我...” 大概觉得从前太幼稚,萧云红了脸。 “到后来被她打的,和你在一块儿,总不自觉得小心翼翼,若是惹了你,便是一定要挨揍的。” “......” 萧奕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了林墨,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酸的。 ...... 朝上,众臣突然议起了立后一事,李信等人均请立傅常乐为后。 萧晏十分不悦,沉声问:“朕无嗣,立后一事有何可急?” 李信语重心长道:“陛下,近日朝廷发出圣旨,令冀雍将属地税负兵丁上报,二州皆置若罔闻,如此已是形同抗旨,虽还未撕破脸的,已剑拔弩张。” 他叹一口气:“陛下若是亲征,国中由九公主主持国事也无不可,只是陛下还是需得立后,主持中宫,以防国祚生变。” 他如此说心中自然是希望陛下最好能回心转意,不行御驾亲征之事,他太怕她一意孤行。 “丞相,若立后,朕更属意昭妃,而非辰妃。”萧晏直抒胸臆,明示众臣。 闻武义正言辞道:“雍州如今随时可能叛国,昭妃娘娘实在不宜为后。” “是啊,青州世子已将青州铁骑编入朝廷,立辰妃娘娘为后可稳固军心!” 萧晏拂袖沉下来脸,冷声道:“既如此,此事,不必再议了。” 李信带着众臣又是正色跪下一拜,同上回一样。 “卿等又要请辞吗?不必诸位请辞,朕不做这个皇帝便是。”她双眸覆上寒霜,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众臣或叹息或面面相觑。 已经负她一回,绝不会再负第二回 。 顾长禹来了信,信中顾长禹将雍王所行一一告知顾夕昭,他如今已身处险境,百般叮嘱顾夕昭千万保重,更不能因他被胁迫。 顾夕昭捏着信,沉思良久。 其实早几日她便收到了雍王的来信,那信没有署名,但雍王的字迹她怎会不认得? 入夜,顾夕昭支开琉璃和江禄海,留了绿竹一个人在屋里。 “你没什么要同本宫说的吗?”顾夕昭问她。 “娘娘何意?”绿竹目光闪躲。 难道是哪里露了马脚? 顾夕昭将一封信递给她。 “你自己看看吧。” 是她小弟的笔迹!她慌忙打开仔细看了一遍,惊愕抬眼看着顾夕昭。 “娘娘...” “你父母已经被害了,我传信回去托舅舅查时,只剩你弟弟了。” “不,不可能的,他们答应过我会待我家人好,为何还要害他们?”绿竹痛哭出声。 “雍州,陛下的眼线也很多,难道父王和明谭会不怕你家人泄露你的事?活人的嘴哪有死人的嘴严?若非你聪明,每隔一段时间要你弟弟一封手书,只怕他也早已没命了。” 绿竹错愕中寻回一丝理智,忙问:“那我弟弟他现下如何?” “被人看着,在一间偏僻屋子里,旁人接触不了。” 绿竹噙着泪光的双眸闪过冷意,问:“是雍王还是冀王?” 顾夕昭淡淡道:“是谁已不重要了,你真以为他们许你的事能兑现?事成那日,只怕会是你葬身之日。” 绿竹跪下来一拜:“还请娘娘告诉我,我要复仇!” 她抱着必死的信念说着这句话。 “绿竹,你愿意信本宫吗?” 绿竹惨笑一声:“奴婢如今还能信谁?还敢信谁?命贱之人只能任人随意践踏。” 顾夕昭坚定看着她:“其中一个看着你弟弟的护卫是舅舅以前麾下的,这封信才得以送出来,你若肯信我,我便会竭力护住你弟弟,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救出他,但我会拼尽全力。” 她又递出一封书信,是雍王手书。 绿竹接过看完,诧异看她。 顾夕昭说:“一样的手段,拿你弟弟威胁你,拿我哥哥威胁我,只是绿竹,他连自己亲生的儿子和女儿都可以利用,你怎么敢就信了他了?” “我...” “眼下就看你如何抉择,是信一个为了权利不择手段之人的承诺还是信与你同样境遇的我?” 绿竹沉思片刻。 “奴婢,愿听娘娘差遣!”她深深一拜。 翌日,顾夕昭递出书信,约了萧贺于城外伏龙寺相见。 顾夕昭今日一身藕荷色罗裙,多了几分娇媚,虔诚在佛龛前跪求,口中念念有词后,正色一拜。 门吱呀打开,透进一束光来,她垂眸看了地上狭长的影子一眼,又抬头望向菩萨。 “昭妃娘娘。”萧贺笑着入内。 顾夕昭伸出一只手,绿竹正要扶她起身,萧贺拦了一下,上前讪笑着扶起她。 顾夕昭看了他一眼,抽回手臂,颔首道:“多谢殿下。” “能为娘娘这样的绝色效犬马之劳,是本王的荣幸。”他搓了搓手指,放在鼻尖嗅了嗅。 顾夕昭内心厌恶至极,却还是挤出笑意,她也不兜圈子,说:“本宫今日请殿下来,是有要事相商。” 萧贺眼珠子转了半圈,笑着说:“哦?娘娘请讲。” 顾夕昭踱了一步淡淡道:“殿下与明谭和我父王之间的交易,本宫已知晓。” 萧贺笑容骤敛,拧着眉,打量着她,提防起来。 顾夕昭一笑:“殿下不信?” 萧贺故作糊涂,道:“本王不知娘娘所言何意?” “殿下既然不信,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顾夕昭佯装要走。 萧贺抬手命人将门关上,冷声道:“慢着,娘娘把话说清楚。否则今日,别想离开。” 顾夕昭嗤笑:“殿下,本宫原以为你是个有胆识的,不想竟是个怂包。” “昭妃娘娘,你不必拿话激我。你今日是出宫拜佛的,若是遭遇不测,也属平常。”萧贺阴冷的看着她,威胁她。 顾夕昭面不改色,轻笑一声:“我是来投靠殿下的,殿下却当我如洪水猛兽?” “投靠?”萧贺满是防备,打量着她。 “不错,绿竹。”她唤了一声。 绿竹福了一礼。 萧贺犹疑的看着绿竹。 顾夕昭找了椅子坐了下来,意有所指道:“你同殿下说吧,他可不信本宫的话。” “是。”绿竹转向萧贺说:“殿下,娘娘已经知道您和冀王雍王达成的协议,也已经知道奴婢的身份。” “但您放心,娘娘并未告知陛下。娘娘是识时务的,如今朝中请立傅常乐为后的声音不断,雍王也已来了信。娘娘的下场会是如何,不要旁人说,娘娘心里也有数。” “故而,娘娘希望投靠殿下,若殿下不弃,娘娘愿事成之后委身殿下。” “本王凭什么信你?”萧贺皱着眉。 顾夕昭悠悠道:“殿下,本宫的兄长如今在雍州处境艰难,本宫在宫里亦是如此。本宫唯有依附殿下,才能为我兄妹二人换一个不那么坏的结局。” 萧贺垂首沉思,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 他问:“陛下待你非同一般,你对她似乎也感情颇深,你会忍心背叛她?” “夕昭是女子,在夫君面前自当温顺,那不过是安身立命之法。难道殿下身边的女子不是如此?”顾夕昭起身朝他走了两步,声音尽量装出几分柔态:“陛下是女子,伺候她实属无奈,况且往后也不能有子嗣,只能靠着恩宠度日。本宫也知总有色衰爱弛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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