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满是质疑,顾夕昭再看向萧晏,只有她面带微笑看着自己。 她信自己。 “娘娘此话当真?”李信不信自己会看错,犹疑问道,“可这画,无论是用色还是构图,都与江寒十分相似。” “丞相不必怀疑自己,江寒乃我从前所用化名。” 再惊四座! “竟是如此?!” “昭妃娘娘就是江寒?!” 李信问道:“臣有一事不明,娘娘为何化名江寒?而不用本名?” 若是京中的女子有这样的本事,恨不能将画戳满印戳,四处宣扬自己的才名,她怎么还化名? 顾夕昭看着画无奈笑了一声:“实不相瞒,我十五岁起,总想有人能真心实意品评我的画,然而碍于身份,大概总是千篇一律的赞美。” 她顿了顿说:“之后,我便让人带着画出王府,化名江寒。后来仆人回来后只道那画确实受到很高的赞誉。我便再未放在心上。” 李信又问:“江寒的画作极少,可谓一画难求,娘娘难道未曾听闻过他的名号吗?” 顾夕昭摇头:“江寒的名号在雍州,并非十分响亮。” “江寒的画,多是小幅,很少有这般篇幅的,这幅画的气势宏伟,还是头一回见。”李信频频点头。 “耗时十日作的,时间仓促,并未能尽善尽美。”顾夕昭尚有些遗憾。 李信又惊又喜:“不知臣能否有幸向娘娘求一幅墨宝?” 顾夕昭不觉得送一幅画儿给他有什么,他当着这么多人面求的,那应当不会违反宫规吧?应该不算私相授受吧?她旋即点了点头。 “臣能否也求一幅,吾妻十分喜爱娘娘的画。”萧齐见状也忙开口。 顾夕昭浅笑道:“自然。” “那臣也向娘娘讨一幅墨宝,多谢娘娘。”萧贺笑着开口,只是他并非是求画,反倒是默认了顾夕昭得给他一幅。 顾夕昭不想给他却也不好拂他面子,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底下纷纷有人开口讨要,萧晏沉着脸道:“好了,都回座吧。今日太后生辰,莫乱了主次。” 顾夕昭察觉出她在不悦,忐忑看了她一眼。 众人才回了座,交头接耳的议论,一时间其他的贺礼都失了颜色。 萧贺笑着说:“陛下,楚地有一女子,容貌端丽,舞姿绝佳,臣此次将她带来了,不如让她献舞一曲如何?” “楚王还真是享尽齐人之福,进京也不忘带着美人。”萧齐轻嗤一声。 萧齐笑笑:“皇姐此言差矣,本王说的乃是柳如烟,舞艺冠绝,闻名国中。想必皇姐也听过她的名号吧?” “好了,贺儿也是好意,那便让她一舞助兴吧。”太后深知二人不对付,笑着打圆场。 “是。”萧贺拍拍手,掌声清脆,一身着红衣的曼妙女子徐徐入殿。 柳如烟无声见礼后,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妖艳妩媚的身姿,柔若无骨的舞技,看的人垂涎欲滴,殿中众人看直了双眼。 萧晏只是慢条斯理的饮着酒,目光时不时瞥向顾夕昭,压根未朝殿中投去一丝目光。 顾夕昭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她在欣赏她的身姿,这样的女子,任谁都无法视而不见吧?何况,这楚王是在献宝吧? 同样在看的还有傅常乐。陛下若是喜欢,这女子转眼就会同她们共侍一夫。 看着众人神魂颠倒的样子,顾夕昭才回头看一下萧晏。 她才一回头便直直对上萧晏探究的目光,顾夕昭心中松一口气,萧晏没看柳如烟。 但萧晏却是心中憋屈。她方才竟看得这般入神,有什么好看的?她浅哼一声,移开目光,投向殿中。 顾夕昭知道她还在生着气,是因为没送她为太后准备的贺礼?还是自己哪里又惹的她不悦了?她摸不着头脑。 顾夕昭低头暗忖,悄悄看了萧晏几眼。萧晏不大喜欢歌舞,看了几眼殿中就收回了目光。 舞毕,殿中顷刻安静下来,萧晏才又抬眼。 柳如烟舞弊行礼,她跪在殿中,看了一眼萧贺。 萧贺起身笑问:“陛下觉得柳如烟如何?” 萧晏漫不经心道:“不错,赏。” “谢陛下。”柳如烟伏首一拜。 萧贺勾唇一笑道:“陛下若是喜欢,不妨将她留在身边伺候。” 萧晏看了他一眼未接话,拿起酒杯慢条斯理喝了一口。 顾夕昭心中一紧。 他又道:“陛下有所不知,柳如烟是抚县太守柳成勋之女,才气过人,素有贤名。陛下登基以来,未曾选妃,世家女子即便是有心入宫,也不得机会。柳如烟倾慕陛下已久,她……” 萧晏冷声打断:“不必说了,朕无此意。” 萧齐看了一眼柳如烟笑道:“臣昨日见到昭妃娘娘才知何叫惊为天人,今日又见了辰妃娘娘更知何为倾国倾城。柳如烟确实无法同二位娘娘相提并论。也难怪陛下看不上她。” 柳如烟听他这样一说,像是受了惊吓,正色一拜道:“陛下,臣女不求名分,只要能留在陛下身边伺候,为奴为婢,臣女也心甘情愿。” 萧晏看了一眼柳如烟淡淡道:“朕不缺人伺候。” “陛下……”柳如烟失落的看着她。 “不过。”萧晏打断她。 不过!不过什么? 顾夕昭和傅常乐同时转脸看着她,心中打鼓。 她幽幽道:“你既有才名,若是愿意,入教坊司,也无不可。” 教坊司在大周早已专司礼乐舞曲,是个正经官署。从前的教坊司的女子也需侍奉达官贵人,现下早已不是,能入教坊司,已不是什么耻辱之事,是个正经差事。 她说完,顾夕昭和傅常乐才松一口气。容貌之美不过一时,纵然姿色上略胜一筹,也难抵岁月磋磨。可讨人欢心的本事却是可以长长久久的。若是同这样的女子争,像她们这样往日本就养尊处优,不懂得讨人欢心,始终争不过这些惯常会讨人喜欢的女子的。 如今她在教坊司,说不准哪次再献舞就被陛下瞧上了。被其他王公贵族瞧上也未可知。 “谢陛下,谢陛下。”柳如烟不知为何竟喜极而泣,深深一拜起身退下去。
第92章 江寒 觥筹交错间,太后身旁已围着好些个孩子,一片欢声笑语。 宫人呈上了热腾腾已拆好蟹肉, 萧晏低声唤:“赵谦。” “陛下。”赵谦到她跟前,躬着身子等她吩咐。 她将手轻轻一摆,示意他将蟹送去给顾夕昭。 自入秋以来,宫中便是日日有肥美的蟹肉可食。因在雍州不常吃到,顾夕昭平素尤其爱吃。她对其它的珍馐倒是不见偏爱,唯独这蟹,才上来不多时,顾夕昭就用完了。 赵谦应了一声,端起蟹到顾夕昭跟前笑道:“娘娘,这是陛下命奴才赐给您的蟹。” 顾夕昭看了一眼蟹,又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萧晏轻声道:“谢陛下。” 萧晏假装没听见,自顾自的喝着酒。 “陛下。”太后突然开口。 萧晏转向她,认真听她说话。 “罢了。”太后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下去。叹了口气看了看身边的这些孩子。 萧晏也未追问,她只是拿起酒又慢条斯理喝了一杯。大概又是与皇嗣有关,她心知肚明。 …… 浣衣局,脏恭桶不断送来,堆积如山。明玉边骂边洗。管事的太监抽她一鞭骂了她一句,她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江禄海待在树后面良久,管事的才刚走,绿竹就急匆匆来寻她。 “快跟我来。”明玉拉着绿竹走开到一旁。 明玉塞了一包药给绿竹,低声道:“拿好了,找机会,给萧晏用。” “这是?”绿竹迟疑问道。 明玉不耐烦道:“你只管找机会给她服下,别问这么多。” “你哪儿弄来的?”绿竹不放心的问。 明玉高深的笑了一声:“自然是有人给我的。如今再不必担心消息难以传入传出了,” “有内应了?”绿竹反应过来。 明玉眉头一皱:“你不必知道这许多,那人自会找你,你听命行事。” “好吧。 ”绿竹拧着眉,惴惴不安,心中总觉得发毛。 明玉四下瞧着,生怕管事的回来,说:“好了你回去吧。今天人多,等会儿管事的该回来了。” “好。”绿竹将药仔细揣好,打量了一圈周围,才匆匆离开。 明玉才回来便听一声音尖细之人恶狠狠道:“你死哪去了,你看不见这儿有多少恭桶,还敢偷懒。” 他边说鞭子边往明玉身上招呼,明玉也不求饶,只是咬着牙忍着。 管事的抽了几下反而自己累的哼哧一声,他才冷哼一声作罢。 江禄海趁她不留神悄悄出去回到长秋宫等着顾夕昭。 殿中还在歌舞升平,丝竹绕梁。 萧奕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时不时看一眼殿中的林墨。 傅伯骞一直在一旁殷切的关心她,与她说话,她只是下意识的应她。 傅伯骞看出她心不在焉,也不敢多说,怕惹她厌。 “过两日便是陛下的生辰,陛下可有打算?”太后突然转头问萧晏。 萧晏淡淡道:“朕不打算操办。” 太后摇了摇头:“怎能不过生辰,不必大办,只我们一家人就好。” 萧晏点头:“听母后的。” 宴毕,萧晏和萧奕亲自送太后回了宫,众人也各自散去。 顾夕昭回宫才洗漱完,萧晏便来了。她还有些气鼓鼓的。进来之后也不说话,沉闷闷的喝了口茶。 “陛下生气了?”顾夕昭在她身旁蹲下来,手放在她腿上略带娇嗔抬眼看她。 萧晏轻哼一声,仍不搭理她。 “臣妾之所以只送了那幅千里江山图,是因为两幅画为同种物件,不好送两幅。”她软软的解释。 “你以为朕是怪你没送朕准备的贺礼?”萧晏气笑。 难道不是,顾夕昭忖了忖又道:“臣妾也非刻意隐瞒陛下江寒的身份。” “这有何可值得生气?你是江寒还是顾夕昭,重要吗?”萧晏不屑反问。 “那陛下究竟在气什么?”顾夕昭实在想不出。 萧晏见她丝毫不知错,更气了:“你为何答应给他们作画?还答应那么多人,若非朕拦着,谁要你是否都给?” “不过是一幅画而已……”顾夕昭有些不理解,这又非是私相授受,有何不妥? “明日你江寒的身份就会传出去,你既许了丞相等人,那些亲贵王侯来要,你能否厚此薄彼?若是都给,手还要不要了?”她气愤的说。 成日作画还有功夫陪她吗?再说了,顾夕昭的东西她不想给旁人。 顾夕昭忖了忖道:“那臣妾当时也不好拒绝,毕竟是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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