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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晏闲来无事，便在她宫中四处看看，昭和宫她也是头回来。 窗前的案上，见到那几册话本子，应该就是她说的那几本吧。 萧晏随手翻了翻。 不多时，顾夕昭便回来了，她披着披风，有些局促。 进殿后琉璃替她解开，里面穿着一身薄纱质地寝衣，身上的风光时隐时现，周身扑面而来的淡雅香气，头发上还带着隐隐水气，出水芙蓉一般，美的不可方物。 萧晏转头看向她时，立时便怔在原地，她不自觉的上下打量着她，低眉颔首间，亦勾魂摄魄。 顾夕昭却是十分羞赧的福了一礼。这衣裳比不穿好不到哪里去。 宫人自觉退了出去，寝殿只她二人，两人相对静立，一时间，无比尴尬。 顾夕昭双手抓着裙边，紧紧抿唇。 萧晏看出她在紧张，甚至有些害怕。忖了忖道：“你，习惯睡哪边？” 顾夕昭颤音道：“里，里边。” “那你先上榻。”萧晏也不大自在，耳朵已经红了。 顾夕昭点头，局促的走到床上坐了下来，拖下鞋子，身子一转上了床，又朝里挪了挪，留下一大片地方给萧晏，自己只占了小小一隅。 萧晏也走过来坐下，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如何，踌躇片刻，才缓缓躺下。 两人中间足够再躺一人，彼此都将呼吸声放的极轻，殿中静的针落有声。 萧晏躺在她身侧，静不下心来，她长这么大还未如此过，身边隐隐传来的香气和温热，不断的拍打她，睡也不能。 顾夕昭也紧张的抓着手指，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孟姑姑教她的那些，她要做吗？萧晏不主动，她是否就该主动些？若是她根本没打算宠幸她呢？那为什么敬事房的人会来？孟姑姑为何又千叮咛万嘱咐侍寝的规矩？还给自己套上这样一身寝衣！ 还是说她不信自己与明谭是清白的？今日她一句话也没说，但明显已不高兴了，她介意她与明谭的过去吗？还是介意明玉造谣的所谓事实？ 顾夕昭理不清思绪。越想心中越是惴惴不安，双手还在不停的揉捏着。 “陛下。”她踌躇良久，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抖。 “嗯？”萧晏从鼻腔中温了出来，转头看她。 “臣妾，与明谭之间是清白的，进宫时，敬事房也有验过身的……”她轻颤着说，声音中还夹杂着委屈和羞耻。 “嗯。”还是这个字，萧晏换了个肯定的语调，转过头仰面朝天。 顾夕昭揉捏手指的力道更大了些。抿抿唇，没再开口。 对她来说她也并非只是想要同萧晏证明自己是清白之身。她也有自尊，不想别人看自己的目光充满鄙夷。虽然萧晏没说出怀疑她的话，但她仍想解释清楚。 可是解释完，她好像更难过了！ 她在想自己为什么总是不自觉卑微的讨好萧晏？自己从前虽然谨言慎行，但心中坦荡，不曾畏惧谁讨好谁，只不过命运使然，她不曾有能力改变什么罢了。可她如今总不自觉留意她的神色，怕她不高兴，更怕她厌恶自己。 就如同现在这般躺着，她却在不自觉的想着如何去取悦她？她在心底鄙夷了自己。 如此想来，方才那一番话，倒不如不解释了。萧晏只两个不同声调的嗯，云淡风轻的搅弄着自己的心绪。那一番话是证明自己清白还是卑微到尘埃的求怜？在萧晏心里犹未可知。 顾夕昭越发觉得难过，呼吸也跟着轻颤。
第32章 共寝 顾夕昭忐忑又委屈，手指绞着裙边。 “其实，朕在意的只是那句青梅竹马。”萧晏缓缓开口。 顾夕昭将所有的思绪全部抛诸脑后，转头满脸疑惑看着她。 “你与他曾经如何，朕如今已不在意。何况即便是有，也是情之所至，你有权利爱任何人。” 萧晏转过头，深情缱绻的看着顾夕昭:“他能予你的，朕如今都能予你，甚至比他能给的更多、更好。唯独那些青梅竹马的时光，自小到大的陪伴，是朕此生都无法企及的。” 顾夕昭没想过她是如此想，心下一片柔软。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湿润了，努努鼻子，克制着不哭出来。可她用了一个如今已不在意，她曾经在意过？ 也是，这些事总归不可能瞒的过她，她与明谭有过一段感情这件事，她应该也是清楚的吧？ “朕以后可以唤你，夕昭吗？”萧晏竟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这与她下旨让自己嫁给她时候的霸道判若两人，她根本不必多此一举的问自己，她想如何称呼自己的妃子，哪里需要征得谁的同意？ 顾夕昭缓缓点头。 “好，夕昭。”她试着喊了一声。 “嗯。”顾夕昭也应了。 “你还怕我吗？” 这个问题她前两日才问过。顾夕昭那时候答得是“有一点点儿怕。” “怕。”顾夕昭顿了顿:“不过不是畏惧。” “嗯。”萧晏用了个肯定的语气，而非疑问。 萧晏将往里枕头挪了挪，离她只有半个身位的距离，轻轻将她的手牵住。 顾夕昭的心早已随着她的动作活络起来，她僵在那里，心跳快了几拍。她紧张了。 “睡吧。”萧晏淡淡道。 顾夕昭顿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许失落。 萧晏也没好到哪里去，嘴上说是睡了，可是心脏却不听使唤的狂跳，顾夕昭的身上的香气又笼罩着她，她羸弱的鼻息，也在自己耳边回荡，她心绪越发难宁。 于是她松开手又背过身去，顾夕昭心中便顿时又低落一些。 萧晏睁开眼，心中暗叹，久久无法入睡，她只随手一摸，便摸到有一书角，她轻轻将书拽了出来，床头边上还留着一盏夜灯，隐约能看到书名...... 是顾夕昭随手放在她枕下的那本春宫图。 萧晏喉结微动，吞咽一口唾沫，暗自思忖着，她怎么会有这个？ 她是想要吗？ 她捏着册子盘腿坐起，问：“你......” 不等她问出口，顾夕昭抬眼便看见了她手中的册子，才倏然想起她随手一放的事。 顾夕昭大惊失色，不知所措的陡然起身：“不，不是的，这个是孟姑姑给臣妾的。” 顾夕昭神色慌张，整个脸和耳朵滚烫。 “她给你便给你了，你为何放在枕下？莫不是……”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实在可爱，萧晏动了打趣她的心思。 “臣妾，觉得羞耻，但是也无其他地方好放，便顺手藏在了枕下。” 她说的是实话。 有一次琉璃带人给她铺床，发现这本册子，随手翻开看了看，顿时羞红了脸，将册子远远扔在了床上。但她想着，不能随意动顾夕昭的东西，所以自那以后她每次铺完床都好好的放回去，顾夕昭睡相好，也不曾露出来，她自己便也忘了此事。 “为何是枕下？”萧晏梗着脖子浅笑仍不放过她。 “因为，因为......”她吞吞吐吐耷拉着眉眼，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萧晏勾着嘴角饶有意味的看着她，她始终低着头。 “因为什么？”萧晏又问。 还能因为什么，真是随手一放，她自己都不知当时为何要放在枕下。 萧晏挑眉:“真的只是随手......” 真是百口莫辩了。 “真的！” 萧晏轻笑一声，问道：“那你可有研读过？” 看就看，读就读，还研读...... “没有。”顾夕昭羞赧。 萧晏长叹一声道：“这东西，朕可是研读过许多回的，有些意思的。夕昭不看，着实可惜了。” 她自然是玩笑话，话里话外透着逗弄。 许多回？顾夕昭的重点完全落在这三个字上。和谁研读？红袖？还是旁的谁？总不会是自己吧？ 她堂堂天子怎会受此委屈，她要个可心的人伺候，想来都不必她开口，自会有人揣摩着她的心思，巴巴地往她床上送。 萧晏见她神色黯淡了些，觉得许是自己过分了，便不再逗她。目光却直直落在了近在咫尺的顾夕昭身前春光上，微弱的光影，衬得她更加明艳动人，低眉颔首的娇羞姿态，令人怦然心动。 她今日这寝衣，想来，应当不是她平日穿的。如今已入秋了，如此轻薄透气的材质已不适合。加上这寝衣样式，倒像是刻意为闺房之乐准备的。 想来，是内务府擅作主张让人送来的。她今日本只是想留宿昭和宫一夜，并未动要顾夕昭侍寝的心思。 但她也未动怒，是她思虑不周。不过她穿这一身，实在好看，她这偌大的后宫，只这一个妃子，想必内务府也是挖空了心思在这上面。 她不能再看了，再下去，她怕克制不住。 她将书塞回枕下。躺下温声道：“睡吧，不早了。明日朕陪你一起去给母后请安。” 顾夕昭点了点头也背对着她缓缓躺了下来，过了许久，呼吸才平稳绵长起来。 翌日清晨。 顾夕昭早早便醒了，她还得去给太后请安，她轻手轻脚的从萧晏脚边下了床，怕吵到萧晏，特地去了外间洗漱更衣。不过昨晚萧晏曾说今日要和她一起去请安，她便也只好等着她。 萧晏几乎一夜无眠，她本要睡得，奈何一闭眼便是顾夕昭那傲人的春光，挥之不去。 她不是那浪荡子弟，只是不知怎地竟一闭眼便是那画面，旁边又真真切切的躺着顾夕昭，她身上的香气，她的温度，痴缠着她，她是清醒着被折磨了一夜。已近丑时困意才姗姗来迟。 “红袖。”她缓缓坐起身唤道。 红袖应声进来，朝她无声一礼。顾夕昭也跟在后面进来。 “替朕更衣。”她眼也不抬，揉了揉眉心，脸上倦意正浓，浅浅打了个哈欠。 红袖目光瞥了顾夕昭一眼，到萧晏跟前蹲下来，替她将靴子穿上，扶她起身。外面宫人将她衣服端了进来。红袖便娴熟的伺候她穿衣。 顾夕昭被红袖那一眼看的十分不自在，安静的站在一旁，她该不会是觉得昨夜她们二人太过放纵，萧晏才如此神情倦怠吧？ 待她更衣完，两人一同去了太后宫中。太后见她二人一同前来，眉开眼笑。 “母后万安。” “好好，快免礼，你们今日怎得一同来了。”太后笑着问道。 “朕和夕昭昨日回来的晚了些，便宿在了昭和宫。今日不必大朝，便想着同她一起来给母后请安。” “原来如此，你们还未用早膳吧，不如陪哀家用些吧。” “也好。”萧晏应的十分干脆。
第33章 没睡好 太后温声开口:“晏儿，你若不着急，一起等会儿雪儿吧？她想是会来的晚些。难得今日你们都在，一起陪母后用早膳。” 萧晏点头：“那便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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