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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晏仍不理他，只慢条斯理的喝了口酒。 林墨看了一眼萧晏，又看了一眼顾夕昭，了然于心。 顾夕昭才觉出不对，看着萧晏若有所思。 萧奕观她神色分明是知情，又细想一番惊呼道：“该不会，是你命他们戒严的吧？这河里一无维修，二无险情，又是中秋，河中本该许多船夜游的。却只你这一艘……” 萧晏仍不理会她，她便心中有数了，义正言辞道：“姐，你怎么这般任性……若是我这般做，早被你……” 她顷刻间便感受到一道寒光刺向她，闭了嘴。 “你若是再多说一句，就下船。”萧晏没好气的说。 “知道了。”萧奕乖乖认怂。 空中烟雾消散，水面烟波浩渺，四周的灯火也黯淡了，人群也一点点散了，一轮明月高挂在空中，金黄的月光洒向河面，游船行过，留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和隐隐的水气。 几人坐在船上，安静的赏着月，各怀心事。 良久，萧奕开口问道：“嫂子，你跟明玉是不是很熟？” 顾夕昭愣了一下，与明玉算是相熟吗？ 算，也不算。她与明玉因明谭才交集多些，明谭很疼爱明玉这个妹妹，时常会提及她，所以她们相识的很早。 明玉也很维护明谭这个哥哥，兄妹二人算得上是感情深吧。 甚至有时候，她会觉得明玉对这个哥哥的爱超出亲情。 其实她并不喜欢和明玉相处，明玉比他们都小些。明谭与她是两家默认的关系，在明玉那里，就好似她必须得像个嫂子一样照顾她，事实上他们之间一无婚约二无名分。 明玉也总是在她面前夸赞她哥，并非不能夸，而是她话里话外的语气，好像自己必须如何如何才配得上她哥，她觉得厌烦。 就好像此次入京，她有什么错呢？ 可明玉觉得她有错，明玉说的话看起来好像比明谭还要有立场还要刻薄，趾高气昂对自己说着那些不知所谓的话。 从前明玉会直接同她说，她兄长的喜好，告诉顾夕昭应当如何做，该如何对明谭好。 她其实挺厌烦的，只不过是提点她送些荷包之类的讨他欢心，于理，顾夕昭做这些也没什么，只是她总这般掺和，就让人觉得很不高兴，只不过顾夕昭觉得也无伤大雅，便也不同她计较。 “嫂子？”萧奕在她面前摆摆手 “想什么呢？” “噢，没什么。你方才说明玉，你与她又怎么了吗？”顾夕昭回神问道。 “说起她我便来气，我方才和林姐姐在街中逛，恰好遇见她和她哥。我本不想理她。岂料她竟在那指桑骂槐。” 萧奕愤愤不平。 顾夕昭眉头微皱问道：“她说了什么？” 萧奕气愤道：“她说什么，假仁假义，虚有其表……” 她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大事一般，合掌已拍，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击掌声。“她还提到什么弓，好像跟狩猎有关。” “弓？狩猎？”顾夕昭闻言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萧奕又十分愤慨道：“噢，还有还有，她说，你同明谭是青梅竹马？还说你们虽无婚约但有事实！” 她把重音落在了事实上。 顾夕昭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道：“我与他从无事实。” 她眼神慌张的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在萧晏身上。紧张的打量着萧晏的神色。 萧晏面上附上一层冰霜，明显感觉到周遭的气压变低了。 萧奕见她有些慌乱，萧晏也默不作声，怕自己惹出祸，有些局促的问道：“林姐姐，我没有听错吧？她是这般说的吧？” “嗯。”林墨看了她一眼，声音从鼻腔中晕了出来。 萧奕越想越气道：“我知道她就是在胡说八道的。所以我同她理论了一番。不过嫂子，你究竟怎么得罪她了，她竟要如此毁谤你？” 顾夕昭未答她，低垂着眉眼。原本一腔欢喜，此刻变得愁云惨淡。 萧奕见几人都不搭话，清了清嗓子，试图缓解尴尬：“那个，嫂子，你别生气，下次我定好好教训她。” “不必了，随她去吧。清者自清。”顾夕昭低落道。 萧晏微叹了一声，又饮了一杯酒。 顾夕昭心下一紧，悄悄看她一眼。她好像知道自己怕她什么了。 “嫂子，明谭是不是还喜欢你？”萧奕又没眼色的追问一句。 顾夕昭倒吸一口凉气，看了一眼萧晏，迟疑片刻问道:“为何这样说？” “明玉说那些的时候，他一言不发，神情落寞，感觉挺伤心的，装的吧？” 顾夕昭又看了萧晏一眼，正色道： “我与他，确实差一点儿谈婚论嫁，但未曾有过什么事实。入宫前我就已与他言明，往后再无可能也不必来往。” “原来如此，难怪那个明玉每次见你那么阴阳怪气的。我姐比那个明谭好上千倍万倍，我这个小姑子亦比那个明玉好上千倍万倍。还好你没嫁给他。” 她夸人还顺带上了自己。 顾夕昭实在笑不出来，只能干干的扯了扯嘴角。 “说起来，近日那个傅伯骞也不知是吃错什么药了，总来寻我……”萧奕拧眉发愁。 “我与他并不相熟，每次只想着寒暄几句便罢，可他总来，我又不好拂他面子。他会不会想窥伺朝中什么事儿啊？ “他对你有意。”萧晏淡淡道。 “啊？”萧奕讶异万分，着实没想到。 她舔了一下嘴唇:“我与他都不曾说过几句话，他为何会喜欢我？” 萧晏看着外面，始终冷若冰霜，她说:“你若对他无意，与他保持距离便好。” “我明白了。”萧奕顿了顿道：“不过，姐你为何知道他喜欢我？” 萧晏答:“他来找过我，问过我可否为你们赐婚。” 萧奕蹭的站了起来，着急问道：“那你如何答的？” 林墨也微不可察的眼皮抖了一下。 萧晏看了她一眼：“我许过你，你的婚事，自己做主，我自然也如此答他。” 萧奕松一口气坐了回去，悄悄看了一眼林墨，林墨面上无一丝波澜。 一时间几人又陷入沉默，与方才的宁静不同，四人都已无心赏景了。
第31章 留宿 “赵谦，回去吧，乏了。”良久，萧晏沉沉呼出一口气，缓缓开口，单手撑着头合上眼，似有些疲倦。 通常她这样子，是心情不大好，也不想人打扰的意思。所以几人也一言不发，互看一眼，心领神会。 回到宫里的时候天色已不早了，萧奕温声问道：“林姐姐，你能否送我回去？” “臣职责所在。”林墨中规中矩的答了她，只是明显多了几分疏离。 萧奕也有所察觉。但她觉得大概是因为萧晏在此，她才如此生疏吧。 萧奕微笑道：“有劳林姐姐。”她又转身对萧晏顾夕昭二人道：“皇姐，皇嫂，那我就先回去了。” 萧晏点头，鼻腔中温出一个“嗯”字。 “臣告退。”林墨拱手一礼，跟着萧奕离开。 萧晏未置一词，自顾自在前头走，顾夕昭也不知道该如何，只好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赵谦见二人似有芥蒂，也不敢多说，到岔路口他才敢试探问道：“陛下，不如奴才派人直接送昭妃娘娘回昭和宫去？天色已晚，昭和宫的人想必还在宫中候着，若是去永安宫再回去，怕是太晚了。” 顾夕昭也抬眼看她。 萧晏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也不答话，只是去的方向却是昭和宫。 “陛下，这是去昭和宫的方向……”赵谦的声音到最后几不可闻。 陛下不可能走错，她就是要去昭和宫。赵谦会过意来，忙跟上去。 顾夕昭也知道她去的方向是昭和宫，也不敢问，她那急促的脚步，拒人千里的气势，哪一点都足以证明她此刻十分不悦。 才到宫门口，江禄海已领着众人跪了一地，好似知道她来一般。 “恭迎陛下。”众人齐声拜她。 她未开口，脚步也未停，径直进了殿，众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起。 顾夕昭战战兢兢的跟着她入内，站在一旁也不敢做声，合宫的人都还在院中跪着，屋里无人伺候。 萧晏如同一个不速之客般，被晾在那里。 只可惜顾夕昭是个迟钝的。 赵谦没法子，只得上前给萧晏倒了杯茶水，笑呵呵道：“陛下，您用茶。” 萧晏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眉头一皱，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冷冷道：“这宫里的宫人平日里就是这般伺候的？” 赵谦见她终于开口，才松一口气。跟了她多年，脾性自然摸的准些，他眼珠子一转，忙出门厉声呵斥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伺候，竟如此怠慢陛下，还想不想要脑袋了。” 众人闻言忙不迭起身，各自忙活。绿竹重新沏了茶水奉给她，她喝了一口，稍缓了缓神色，放下茶盏后起身淡淡说：“赵谦，回永安宫。” 赵谦迟疑了一下，又看向顾夕昭，心道您好歹开口留一留吧，谁家妃子这般不知冷热啊，真成了皇帝不急太监急。 顾夕昭抿抿唇，朱唇微启，手中捏着衣袖，欲言又止。 赵谦心中暗叹一声，还是得靠他出马了。 赵谦只得拿出招牌笑容，走近一步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要不您今儿留在昭和宫？索性明儿也无大朝，不必早起……” 他边说边打量萧晏的神色，看出她未动怒，才敢继续说。 顾夕昭见赵谦开口也松了一口气，她是想留她的，只是她怕自己一开口，被她拒绝，也不知道该不该，能不能留她... 不过赵谦既然都开口了，那应当是能留的吧？顾夕昭怯懦懦打量着她的神色柔声问：“陛下，不如今日留在臣妾这里吧？” 萧晏看了她一眼，心中总算顺气一些。她未答话，但是又坐了下来。 殿中紧绷着的神经都顷刻松弛下来。 众人便又开始忙不迭伺候，萧晏头一回留宿后宫，自是得万分小心伺候的。 偶尔传来江禄海小声训斥宫人不伶俐的声音，偶尔能见到进来伺候的人脸上的慌张。 浴房已备好了水，只等着她去沐浴，她却迟迟未动，顾夕昭也是头回接驾也不知该如何，她看了赵谦一眼，赵谦只是面带笑意的候着。 不多时，红袖便带着永安宫妃宫人赶来，顾夕昭才会过意来。 她是在等红袖！ 红袖才一到，她便起身去了浴房，顾夕昭心下又是一片狼藉。 琉璃轻声唤她：“娘娘，咱们也去沐浴吧，待会儿可不好让陛下久等的。” 顾夕昭才回神点头，也去沐浴。 萧晏回来时顾夕昭还未回来，她不知道她第一次驾临后宫是多大的阵仗，敬事房的人也已闻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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