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绵抽噎了一下,倔强地鼓起勇气瞪了回去。 “我没答应你!”她说,“你插手经纪公司停了我的活动,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最擅长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我认栽了。但是这次的车展是我凭着我自己的人脉和实力参加的,你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阻拦我。” 她依旧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格外清晰,语速也就比平时讲话稍微快了那么一点,听起来甚至是心平气和的,完全不像在顶撞人。但她话中的内容却格外的直白,杨熙成一听差点就气疯了。 “你是不是更想当个花瓶,不愿做杨家的未婚妻了?” “在你的认知里,模特就是花瓶吗?” “怎么不是?”杨熙成嗤笑道,“模特,艺人,演员……我在公司见惯了这些谄媚的花瓶,回到家里还要见到你这样的花瓶,”他冷冷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陈思绵,面露轻蔑的神情,“你看看你穿成了什么样,杨家的未婚妻就是这么个贱货!” “我不是杨家的未婚妻,”陈思绵的气到了极点,反倒冷静了下来,“我就是杨家的保姆。” “你说什么?!” “我就是杨家的保姆,你去娶别的花瓶吧,”陈思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细细的,“冉佳琪和我同一个公司,她和你真配,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杨熙成粗暴地拽着她的手臂,“你他妈在胡说什么,你信不信我撕了你这张胡乱造谣的嘴?” 陈思绵内心一阵好笑,一阵哀戚。 他在装。 他居然以为她没看到他和冉佳琪在一起,他居然在装。 装得还那么理直气壮的,她真想给他鼓掌。 *** 晨曦拧着眉毛赶着一只羊跑出了会展中心。 她刚才看见陈思绵下了台,然后就被一群闲杂人等围住了。晨曦懒得跟上去,就坐回了休息区等陈思绵自行回来。想不到左等右等,人没回来,连人影都没了。 展台上的音乐重新开始,该Amy上场了。Amy本来还帮陈思绵看着包,可是陈思绵没见人,她只好将包留在椅子上,脱掉身上的外套盖住它,然后上了展台。 正巧,陈思绵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起来。晨曦坐在一边烦不胜烦,干脆撩开Amy的外套拿起陈思绵的包出去找人。 这时,她忽然想起别人看不见自己,而自己又曾答应过陈思绵不再搞出诸如“一个包在空中飞”的灵异事件,于是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闪身进到了手链里。 手链里的世界一切如常。 十点钟的光景,蓝天白云绿草地,一群白绵羊在山脚下一边吃草一边掉毛,绒绒的毛屑被风一吹,在牧草尖上愉快地撒着欢。 一片白色中,有一团漆黑格外的显眼。那头黑绵羊的身体比周围白羊要小一圈,圆滚滚的跟个黑团子似的。然而它正在干一件与它的迷你外型分外不符的事——它正凶巴巴地冲撞着旁边的白绵羊,将它们赶出自己身周的这片草地。 赶完了白羊,黑绵羊得意地咩咩了两声,悠然自得地独享起了这片牧草。 然后它就被晨曦揪着两边羊角提起来了——黑绵羊惊慌地咩咩叫着,前面的双蹄被揪得离开地面差不多两厘米。仙珠芙 “凶啊?”晨曦用绿眼睛意味深长地盯着黑绵羊。 黑绵羊的前蹄在空中挣扎了一下,然后绿光一闪,它被晨曦带出了手链,来到了会展中心里。 一只羊,一只圆滚滚的黑绵羊,正站在举办着车展的会展中心展厅。 羊迷茫地咩了两声,然后它的脖子被人挂上了一个女孩用的白色小包,晨曦往它的屁股上顶了一膝盖,“往前走!” 羊被惊到了,咩咩叫着向前跑去。 它一路跑,晨曦跟在后面一路赶。黑绵羊的脖子上挂着显眼的白色小包,仿佛后面有狼追着那样,从跑过宽阔的展厅一路跑过去,引来了无数人的注目。 什么情况,车展上为什么会有羊! 黑绵羊撒腿跑出大门,从飞奔而来的保安的手下钻了过去。它又没头没脑地蹿了一段路,被晨曦揪着羊毛停下来了。 “往这走。”晨曦拍拍它的背。 黑绵羊委屈地叫着,跟在晨曦身后绕着会展中心外围走。 一人一羊走到后门那条空荡荡的小路上,然后晨曦就听见了一男一女吵架的声音,或者说只是那男的在吵,女孩只是声音轻柔地不停反驳。 “你信不信我给所有子公司下通知全面封杀你?” “大少爷有这个能耐的话,先把冉佳琪捧红吧。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不值得大少爷那么大费周章的。” “谁他妈认识冉佳琪!你这个女人真他妈的满脑子都是猜忌!”那男的似乎恼羞成怒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动手声传来,女孩发出了一声尖叫,“跟我回去!今天之内解决掉这件事!” 晨曦看着前方拉拉扯扯的两个人,杨熙成一只手摁着陈思绵的手腕,另一只手掐在她的腰上,粗鲁地将她向外拉。 陈思绵柔弱的身体被他拉扯得摇摇晃晃的。 “我不回去!”陈思绵被逼急了,一直以来平缓的声音猛地高了一个八度,“你放开我,我还有工作!” “什么下九流的工作!”杨熙成呸了一声,“回家!我今天不收拾你一顿我就不叫杨熙成!” “杨熙成你是不是有病!”陈思绵尖声叫道,眼眶盈满了泪水,“你爱出去拈花惹草出去拈花惹草,我认认真真工作碍着你了吗?你就不能放过我?” 她被杨熙成拖得鞋跟撞在了一个突起的井盖边缘,发出了咔啦一声。 晨曦眯起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的拳头很痒,需要强烈地撞击在前面那个男人的鼻梁上才能止痒——但这显然不行,托那该死的诅咒的福,她不能碰到活人。 还好,她还有一只羊。 “小漆,”她揪过黑绵羊的毛,声音危险,“帮我干一件事,不然就把你炖成羊肉汤锅。” 小漆咩了一声,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原本还可怜巴巴的眼里忽然露出凶光。 “你给我上去把那个男人撞开,”晨曦说,“撞得他皮开肉绽、满身挂彩最好,怎么凶怎么来!” “去!”她猛地一推羊屁股。 小漆像一颗黑色的炮弹那样向前发射出去,到了杨熙成跟前猛地向上一跳,杨熙成被这只忽然出现的黑绵羊弄得一愣,小漆便“砰”地一声撞在了他的胸口。 这一下撞得杨熙成七荤八素的,他被冲击力冲得撒了手,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啪”地跌在了地面上。 他手一松,陈思绵也摔倒了。她摔在了井盖上,膝盖都擦破了皮。 小漆发出一声又粗又响亮的“咩”,对准落地的杨熙成,助跑加速,再一次撞过去。 “啊!”杨熙成躲闪不及,只得伸出双手来挡。黑绵羊便跳到了他的身上,一个劲地用力踩奶。 “滚开,滚开,你这只疯羊!”杨熙成气急败坏地推着绵羊,他费劲地将绵羊从身上推了下去,然后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刚往陈思绵那边走了一步,黑绵羊又拦在了路中间。 黑绵羊气势汹汹地呼着气,四蹄一弹,助跑,加速—— “你这只疯羊还没完了是吧!” 没完。 杨熙成满裤腿的灰,身上衣服好几处被刮破了。黑绵羊的体型虽然不算大,但它的重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刚刚它显然是把杨熙成踩疼了,以至于杨熙成一见它冲过来只好艰难地往旁边闪。 “小漆,把他赶走!”晨曦下了命令。 小漆闻言又绕道杨熙成那边,声势浩大地拱上了杨熙成的腿。 杨熙成被它追得跌跌撞撞的,一路向外跑。小漆不依不饶,一直跟在后面追,像一团凶恶的黑棉花似的。 它追着杨熙成跑过了路口,没影了。 “好厉害的小绵羊呀。”陈思绵跪坐在地上,眼睛湿湿地望着人和羊消失的方向。 晨曦狐疑地走过去,顿时明白了她为什么还坐在地上不起来。 她鞋跟摔断了。
第14章 糟心 早上的时候,陈思绵还为了偷懒,专门选了双粗跟鞋。 结果没想到碰上了渣男,连粗跟都能被摔断,由此可想而知,杨熙成刚刚拖着她的动作有多粗暴。 晨曦看着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Damn it,我刚刚应该放老虎咬他!” 陈思绵正惨白着脸,试图小心翼翼地收腿起身,结果一听晨曦这话,忍不住笑了。 “别啊晨曦,”她说,“放老虎多吓人啊……你居然还有老虎?” “我还有豹子呢!”晨曦白眼一翻上前扶住她,“你这什么未婚夫,神经病院里找来的?” “说来话长,其实他还挺有能力的,不过的确是个直男癌。”陈思绵叹了口气,实事求是地说道。 她的手肘上一大片被杨熙成抓红了,已经有点点淤血渗了出来,膝盖也被蹭破了,绕在颈边的卷发有些凌乱,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让人心生怜意。 “啊,幸好衣服没刮坏,”她紧紧地握着晨曦的手,“晨曦,真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不是你的错。”晨曦皱着眉头,扶着她到路边椅子上坐下。 两人相对无言了片刻,陈思绵忽然愁眉苦脸了起来。 “鞋子坏了怎么办?等下我还要接替Amy呢。” “你的手和膝盖上都有伤,不然干脆跟负责人请假让别人替你吧。” “这样就没钱啦,”陈思绵唉声叹气,“我不想做一个讨饭少女。” “你不是吧?”晨曦怀疑地看着她,“你未婚夫家条件不是挺好的么,讨什么饭?说起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 陈思绵不知从何处开始解释,就在这时,黑绵羊捯动着四个蹄子欢快地跑回来了,脖子上陈思绵的白色小包一晃一晃的。 “小绵羊!好可爱!”陈思绵脸上的愁绪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高兴地伸出手招呼着小漆,“来给姐姐摸摸!嗯……”她忽然想起了小漆刚刚凶悍的样子,犹豫地看向晨曦,“我可以摸吗?它不会用蹄子踢我吧?” “随便摸。”晨曦随口答道,揪着小漆的毛把它提到了陈思绵面前。 “哇,你这样揪它它不痛吗?” “它要知道痛就好了!整天欺负其他的羊!”晨曦一巴掌拍在小漆的脑门上,拍得小漆可怜兮兮地“咩”了一声。 陈思绵往小漆的额头上摸了两下,一想到等下的事,又唉声叹气起来。 “真奇怪,你怎么穷成这样……”晨曦说着,从手链里拎出了个鞋盒,“给你救救急吧,我随手拿的,也不知道是双什么鞋。” “谢谢晨曦!”陈思绵急忙接过来,“你有没有粉扑什么的?我遮一下腿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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