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荷在旁边听的心里瞠目结舌,难道白寄凊那之前说自己的蛇叫白素贞,不是满嘴跑火车?怎么会真的叫白素贞啊? 白寄凊爱不释手,见粉丝还拿着好几个,就又拿过来一个。江雪荷猝不及防,被她往手里塞了个棉花娃娃。 “我给江姐一个。”白寄凊对粉丝说,“真可爱!我这个回家就放床头柜上。” 白寄凊在这她粉丝当然好呀好呀给江姐一个,其实心里什么想法江雪荷都不敢想! 娱乐圈沉浮十二年,粉丝的这点心思江雪荷还是猜得透的! “谢谢,特别可爱,那这个我就抱走了。”江雪荷客客气气地说。 她留白寄凊继续和粉丝说体己话,自己珍而重之的把棉花娃娃交给郑滢,让她妥善地放包里,今晚平安带回酒店。 过了一会,她已经提前在巨大的鱼龙标本前站好位置,即使开拍也不需要动了。 外面的喧闹成为一种背景音,她静静的沉淀到文子佳的心境里,一条巨大的鱼龙,她是否也在时不时的幻想,掐断了二人的联系之后,游沁能成为一条强大的小鱼呢——以不再杀人的方式。 思考的时候时间会过的极快,她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场记打的板,只听到后面有人问她:“又来看鱼吗?” 她透过玻璃板凝视着标本,都不需要转身,她已经听出了游沁的声音。她需要这段缓冲的时间,来整理自己的表情。 不过她转过身的时候依然愣了一下,游沁更加美丽,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真巧,津城这么小,在这儿遇见你。” 文子佳控制自己不端详她,不观察她,不露出惊慌感,强做镇定:“真的很巧。” 游沁没有咄咄逼人,而是和她并肩,一起看玻璃展柜内的鱼龙标本,她语气很轻松:“你老公呢?” 玻璃倒影映出文子佳的手,她还好好地戴着那枚素银婚戒。 “他在上班。”文子佳想也不想,立即回答。 游沁那边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仍虚虚地投在标本上。 其实这场戏拍摄之前,赵霜浓也咨询过她们。她原本的设计就是不包含男人的,重遇的片段既不包含文子佳的丈夫,也不包含游沁现在的男友。 她虽然自我意识极强,但是也愿意听取演员的意见。到底为不为了加固这些戏份而引入男人和她们相互之间的对话呢? 如果不引入,这场戏就是这样简洁,两个人,一具标本,间歇的对话,轻缓的沉默。 江雪荷心想邢峰都杀青回家了,这意见讨论未免也太马后炮。 不过她诚恳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还是不要引入的为好。这部戏从一开始就不是满的,台词量不算很大,她们并不需要第三个人来帮忙填充情节。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摄像机一闪,白寄凊站在她旁边,她们一句话不说,但谁能说她们彼此的心里不是千头万绪呢? “那你怎么没上班?”游沁问她。 “我休假。”文子佳说。 游沁看不出对这个回答是满不满意,她又盯着标本看了一会,忽然伸出手,插进了文子佳的风衣口袋里。 文子佳吓了一跳,睁大眼睛,隔着口袋紧紧地把她的手按住了。 “我想用一下唇膏。”游沁说。 文子佳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隔着一层布料按着她的手。 两人僵持了一会,文子佳无可奈何,最后任由游沁的手从她的口袋里抽出来。 游沁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管唇膏,和水族馆那天一样,是一支墨绿色的薄荷唇膏,文子佳是个不喜欢变动的人。 还有一板撕成很小一条的胶囊。游沁平静地翻到背面,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介绍的小字:氟西汀,抗抑郁,焦虑,强迫,神经性贪食症。 文子佳看着她在唇上擦完唇膏,一言不发的把东西拿过来,重新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她们俩谁也没有再说话,这座展厅也没有人说话,所有的鱼类都是死物标本。 这组长镜头算是过了。 赵霜浓很满意,反复品鉴摄像机里江雪荷的神情。痛苦的太平静,也太自然,根本看不出伪装的痕迹,简直像她平时活着就这么伤心一样。 倒是白寄凊,镜头一停,她神情一变,马上看起来心情不错了。 江雪荷用手贴了贴自己脸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看回放。 今天的戏份算拍摄完了,她和郑滢打了个招呼,从远古海洋展厅出来。今天是工作日,人并不算很多,也就她们拍摄的地方围得满满当当。 她在外面静了一会,白寄凊也出来了:“刚刚看了回放,真难过。” 江雪荷点了点头:“游沁确实是有一点难过的。” “我说我。”白寄凊强调,“她是冷血杀手,我可不是。” “再逛逛吧。”江雪荷提议,白寄凊当然没什么可反对,两人坐扶梯上三楼,去了据说最受欢迎的今日海洋展厅。 展品都严格按照着顺序摆放,从透光层到无光层,从潮上带到潮下带,规规整整,还有详细的介绍和讲解器。 江雪荷很感兴趣地看着一大面的螃蟹,研究中间那个人面蟹。白寄凊有点兴致缺缺:“要是小学的时候我能看到这个,一定高兴坏了。” “那肯定。”江雪荷说,“我以前只看过学校放的电影,叫《暖春》。” 白寄凊想了又想,半天想不起来。 “就是讲的一个小孩叫小花的故事,她被一家爷爷收养,然后家里嫂子不希望她在家怎么样的,但是最后大团圆了,大家看的时候都哭。” 白寄凊的一点记忆终于被小花勾起来了:“好像有印象。” “基本上都看过吧。”江雪荷说,她已经研究到了珍宝蟹。 “你是因为看了电影才对表演感兴趣的吗?”白寄凊饶有兴趣地问。 “这倒不是。”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江雪荷回答,“应该是看电视剧吧,觉得很向往荧幕里面的人。我来中戏念书的时候才第一次去电影院看电影,本来就下定决心了,那时候心想就算班主任是吴文老师我也要坚持下去。” 吴文老师算是中京戏剧学院的名师,皇上选妃都不如她一半苛刻。 小作业的时候她由衷地对江雪荷说:“起码努力了,总比放弃强吧!” 白寄凊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这种时候却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问江雪荷念大学才第一次看电影的事情。 她想了解江雪荷多一点,但这个切入点,实在有点不太合适。 “我是觉得表演挺有意思的,不过正经学了就知道不是那回事。”她主动说。 江雪荷余光瞥到她,忍不住笑了:“那是什么沉重的表情?你没有戳到我痛处,我家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困难户。” “我没有。”白寄凊小声辩解,“我没有那么想啊。” “你的表情就是。”演艺圈和其他圈子不一样,自己只是家境平平,就容易遭到许多同情的目光。江雪荷想可能自己再早生十年就差不多了,那时候大家都是农村来的呢! “就是普通家庭。”江雪荷说,白寄凊的神情柔化了她的五官,让她的美艳有了一个温柔的立足点,某种意义上,这正是吴文老师所欣赏而自己欠缺的一部分天赋——足够抓人的辨识度。 江雪荷心潮起伏,然而很平淡地说:“我去东北拍《锋林》的时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
第26章 初恋 “你知道吗?”她问白寄凊, “全国有十亿人没有坐过飞机。” 白寄凊微微睁大眼睛,很诚实地说:“我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 虽然当年并不流行什么小姐少爷娱乐圈打拼,不过白寄凊的家境也不是什么秘密。她爸爸是开五金公司的, 妈妈是大学老师,据说教的是英文。 而江雪荷如今和英文唯一的联系就是每天坚持背一个单词, 妄图走向世界了。 江雪荷对她笑了一笑,接着看螃蟹。 - 晚上的时候, 郑滢对着白寄凊的棉花娃娃上下其手, 连连惊呼:“怎么这么可爱!” 江雪荷说:“这不很正常, 什么小玩偶不可爱?” 郑滢对着江雪荷看了又看,一本正经地说:“姐,到时候我也给你做个棉花娃娃。” 江雪荷表示好意她心领了:“不过我又没什么特征,不好做娃娃的吧。” 郑滢:“谁说的, 到时候我给娃娃眉心, 画一朵荷花!” 江雪荷很平静:“那是哪吒。” - 今天还是文子佳的个人戏份拍摄, 戏里的天气已经到了第二年冬天的末尾, 她只穿一件风衣,冷也得江雪荷硬扛着。 她开着车, 在好几间书店门前停下,进去寻找,找不到也不问店员, 只是去下一个书店。 终于她拿到了那本并没有大范围铺货的小众新书, 游沁的《自白2》。 游沁已经不再在这间饮品店写作了。 文子佳把车停到门前,她望了一眼二楼空无一人的落地窗后,翻开了第一页。 镜头里并不表现书里的内容, 只映照着江雪荷变幻莫测的神情。 她时而很严肃, 时而很苦恼, 时而又不由自主地微笑。 这镜头开始时是晴朗的白天,渐渐的,渗进来浓厚的黑影,只有车内的阅读灯在幽幽发亮。 这是真的到晚上了。赵霜浓特地选在下午拍摄,就是为了连贯的拍到真正的黑夜。 车上开了暖气,江雪荷一下来,冻得浑身发凉。赵霜浓和白寄凊都坐在摄像机前,正在讨论什么。 看到江雪荷过来,白寄凊笑道:“刚刚赵导居然说,你好像太真情流露了。” 赵霜浓不客气地说:“注意措辞,真情流露是本人的真情,人家是演的角色。我是在想文子佳的感情表达度在哪,雪荷好像演的太满了。” 江雪荷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掌心,道具戒指狠狠地硌了她一下:“我是觉得在车厢这么狭小的单人空间,文子佳实在没有必要掩藏自己。” 白寄凊很赞同:“对呀,她就是这么爱我,自己的时候都还不表现出来,什么时候才能表现出来呢?” 赵霜浓瞪了她一眼,自己沉吟道:“她的性格使然,这样的感情表达对她来说似乎太满了一点。” “满一点才正常。”江雪荷说,“她不是第一次爱上别人吗?” 赵霜浓这下惊讶了,挑起眼神看她:“你什么时候给文子佳编出一个人物小传的?” 江雪荷心想这有什么奇怪,每次演戏她都会把角色脑补到童年摔了几个屁股墩。 “不是吗?”她反问赵霜浓,“父亲因公早逝,迫使她承担起了母亲枯苗望雨般的期待,郁郁寡欢的年轻警官,升迁那么快除了本身能力还有烈属原因,相亲认识的丈夫,乏善可陈的家庭生活,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她难道真正的爱过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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