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渊神情微怔,“阿霁?她曾说过什么么?”顿了顿,眸中浮现些许疑惑,“你们这般交好么?”四人同在封目村,平日里待在一起的时候甚多,然而几乎都是四人皆在,原来她们两个也曾平和共处过? 林旸立即瞪眼,“谁和她交好!” 洛渊薄唇微勾,目光愈发柔和,轻轻拉过林旸的手,便要往下游走,只是未走出三两步,右手忽地一麻,竟被林旸扣住了虎口穴位。 洛渊止住脚步,任由林旸扣着自己臂上大穴,垂眸看她,林旸双眼于黑暗中显出几分嘲讽光彩,冷冷笑道:“非要我逼你包扎,你才知晓自己没瞒住么?”说话间,蓦地抬起洛渊手臂,指尖再一用力,洛渊右手便失力松开,露出染血的掌心和早已松垮破烂的细布。 无光之下看不清洛渊伤口状况如何,单凭想也能知晓必然不好,又是与宋煜交手又是浸泡冷水,想必现下比初伤时还要严重许多,林旸撕开袖摆,摸索着替洛渊包扎,甫一触及掌心,便觉出手下温软微微一颤,林旸紧抿着唇,动作愈发小心,良久,低声开口道:“如此不懂得珍惜自己,还要长篇大论来劝教我么。” 身前之人轻轻一叹,语调和缓低柔,反倒是在宽慰她,“你莫怕,这伤并无大碍,我只是不想令你无谓担忧。” “无碍你当宝贝似的藏起来做甚?”林旸眉头蹙得愈深,见这人还不愿承认,声调忍不住便提高几分,洛渊默不作声,依然好脾气地让她,林旸便也没了脾气,叹一口气道:“你这般忍着不说,不疼么?” 洛渊微微摇首,想起林旸应是无法看到,便又轻声应一句:“不疼。” 林旸便不再开口,洛渊等过片刻,见林旸不再出声,迟疑着与她道:“我以后不再瞒你……” “嗯。”林旸应了一声,最后在洛渊手背上系好结扣,方才抬眼看她,“我知道,人都是有选择的,各人因由不同,选择便也不同,我也曾选过。” 洛渊神色一怔,很快便意识到林旸指的是酆都墓中的经历,她知晓林旸心中对此事仍难放下,只是现下她却更关心另一件事,洛渊长指收拢,将林旸指尖攥在手中,认真凝视着她,“你当时伤得那样重,怎会忽然便恢复精神,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于体可有损害?” “没有。”林旸极快地否认,顿了顿,展颜笑道:“你既对我隐瞒掌心伤处,我自然不能告诉你我的办法,若真想知道,以后便拿秘密来换吧。” 洛渊便知林旸今日是决计不肯说了,沉默片刻,只好遂她,“你现在既知我的伤,为何又不将那办法告诉我?” 林旸抬眼瞪她一眼,也不管四处太黑根本无法看到,语气凶恶道:“你这伤是你主动告与我的么,分明是我自己察觉的,怎能作数?你整日便只想着如何哄骗糊弄……” 话未说完,却骤然被一声尖叫打断,林旸语声一顿,面色立时难看起来,“大块头这叫声未免太凄惨了。” 洛渊无奈地看她一眼,那声尖叫凄厉刺耳,分明来自一位女子,怎会是宋尘叫的,当即拉着林旸往下游掠去,“先去看看。” 林旸一路随洛渊前掠,还有心思思索异样所在,“这里除了我们再无旁人,怎会有女子叫声?”除非出声的东西,根本便不是人。 林旸未将所想说出,两人轻功极好,行得飞快,尚未走出三里,暗河一处凹洼中忽然蹿出一道黑影,带着满身腥臭气向洛渊扑去,洛渊脚步一顿,凌空翻身,轻易便躲了过去,林旸的玄鞭紧随而至,精准缠上对方脖颈,鞭梢一收,那人便扑通一声被拽倒在了地上。 来人倒地后还妄图起身,被林旸手腕一转收紧鞭梢,便只能躺在地上不住喘息,喉中嗬嗬作响,像是极为愤怒,林旸见这人如此轻易便被制服,便也不怎紧张,上前两步欲看清对方样貌,没想到这人竟穿着一身暗金锦缎,云雷花纹,林旸面露惊讶,盯着对方的脸道:“你是大块头剩下的那个手下?” 那人听清林旸声音,挣扎的动作稍作放缓,只是依然不肯开口,林旸觉得奇怪,鞭上力道松减下几分,“怎么不说话,被我勒哑了?” 那人已然平躺不动,头却是偏向洛渊一边的,又过许久,方才嘶声回应道:“是,在下名为陆远道,在宋大人手底下做事。” 林旸与洛渊对视一眼,将鞭子抽回,“方才怎么不说,与你的宋大人一个德行,上来便要伤人。” 陆远道似是受了不小惊吓,起身后身子仍颤得厉害,甚至不时抽搐一下,也不多话,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林旸注意到,从方才起他便一直盯着洛渊。 “你怎颤成这样,我们还能吃了你不成?”林旸不动声色地挡住洛渊,甚至与他玩笑了一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哪知陆远道听后身体竟抖动得愈发厉害,双眼蓦地睁大,几要脱出眼眶,口中念念有词地不知在说什么,看起来便如疯魔了一般,林旸给他这反应吓了一跳,赶紧拉着洛渊后退,神色惊讶道:“他该不会要现原形了吧?” 可惜的是陆远道并未来得及现原形,一只手自他后方无声伸出,死死掐住了他的脖颈。 ——— 这次是林旸旸护妻啦~
第49章 双剑 林旸看着那双手一怔,“你看清楚大块头,这是你的手下,你莫失手将他掐死了。” 宋尘面色铁青,不仅未松手,反而用力将陆远道提了起来,“我听见了,他说自己叫陆远道。” 陆远道早已说不出话,双手用力抠着自己脖颈,在宋尘手上抓出不少血痕,全然像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林旸也已觉出不对,目光疑惑地转向对方,“你手下无人叫陆远道?” 宋尘目光阴深,虎钳般的五指寸寸收紧,已将陆远道掐得喉骨喀喇作响,双眼也已开始翻白,若再不放手便真要将人掐死了,“陆远道已经死了,挂在洞中的那些人里,有一个便是他。” 林旸面上难掩惊色,却依然觉得奇怪,这人身上的衣裳分明便是燃旗门人,便是有人冒充,何必假借一个死人姓名,轻易便会给宋尘拆穿,林旸心中一动,莫不是这人当真以为自己是陆远道? 林旸思索的短短功夫,“陆远道”已连挣扎的力气都不剩几分,眼见便要咽下最后一口气,林旸正欲让宋尘停手,视线却再度被“陆远道”攫取了去,两人此时侧对着她,林旸得以看见“陆远道”的后脑,那里仿佛有孔入气般正在慢慢胀大。 林旸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还当是久处黑暗看花了眼,然而凝神观察过片刻,那人的后脑却越胀越大,短短几息内已比常人大出了一半,尤在不住向外鼓动,仿佛孕有活物一般,宋尘正站在其前方,根本无法看到,林旸不敢再犹豫,斟酌着字句向他开口:“大块头……要不你还是先松手?你这手下给你气得头都大了……” “松手。”宋尘还未明白过林旸意思,洛渊已飘然上前,剑柄抵在宋尘肩上臑俞穴上,强行令他松开了手,“陆远道”砰地落地,口中立时尖叫一声,无比刺耳,竟是方才的女子声音。 宋尘一听“陆远道”口中发出女声,惊得大步后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拧着眉头连连甩手,“他……怎么是他叫的,我还当是你们碰见了危险,这才急着赶来。” 林旸听这话很是糟心,瞪眼斥他一句,“我们怎会发出这种声音!”说话间也不再看他,拉过洛渊便走,“还不快走,等他站起来咬你么?” 宋尘一愣神的功夫,林旸和洛渊便只能看清个背影了,宋尘最后看了一眼地上挣扎之人,眼底闪过未明神色,绕过他向下游追去。 两人听见身后脚步声接近,方才全力前行起来,奇怪的是不擅轻功的宋尘竟也未再被她们甩下,始终远远坠在后头,行至后半程,甚至有慢慢接近上来的趋势,林旸关注着背后动静,听见了宋尘极力压抑的喘息,也看到了他无声按上剑柄的手。 厚重刃宽的巨剑已被抽出一半,宋尘浑身紧绷,尤如搭弓之箭蓄势待发,他清楚自己胜不过这两人,甚至单与一人交手都很难取胜,然而地底的那些变故实在太过离奇,一步接一步简直像被人特意设计好般,恰好他带来的人都死了干净,而这两人却能平平安安毫发无损,真有如此巧合之事?还是…… “走快点,莫被人给埋伏了。” 突然响起的语声仿佛在宋尘天灵盖上猛敲了一记,吓得他兵刃都险些脱手,刻意压抑的细缓气息也登时乱了,宋尘深吸一口气,视线还在盯洛渊背后要害上,拔剑的手却犹疑顿住,林旸这句话是何意思,是想暗示他进入地底后的一系列事都与她们无关?可哪里又来的另一群人埋伏他们? 林旸提醒一句后便不再开口,只留宋尘独自在后纠结,他实际并不盼望洛渊和林旸是设计杀人之人,且不提能赢与否,三人经此一遭后也算同生共死,他着实不愿误伤她们。 三人快步奔行过两个时辰,头顶的山岩缝隙中开始滴答往下落水,应是距地面不远了,待出去后他便会彻底失去袭击的先机,宋尘将牙根咬得死紧,最后狠厉地看了洛渊一眼,终是将剑插了回去。 如此又行过半个时辰,岩缝中果然伸出了草木根系,越往前走便越是粗壮,虬结盘曲,生长得极为旺盛,暗河尽头隐约有微光透出,又有不知何物的啼鸣声自远处传来,看来很快他们便能从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底出去了。 林旸走得最快,先回过头来招呼宋尘,“大块头。” 宋尘应声上前,发觉前方已然与外界相通,顶头上方的山岩横断开来,洞口被树根藤蔓遮得严实,河道与洞口等宽,便是暗河通往地面的一处开口无疑,因着洞口局限,流水在此愈发湍急,齐腰的水流裹挟冲荡,几乎站不住脚,林旸与洛渊便站在洞口边沿,清晨的薄雾缭绕而入,萦于她们身周,两人并肩而立地看他,竟让宋尘奇异地生出一丝……般配之感。 宋尘抬手拨弄了几下枝蔓,很快便明白了林旸为何叫他,这些根蔓久经流水冲刷,早已生得坚实硬韧,触上去甚至如石头般圆滑,很难折断。 林旸果然伸过手来拍了拍他肩膀,笑得灵动狡黠,“我与小美人都不擅力气,只能靠咱们宋校尉出力啦,你便用你背后的那把砍刀,清理起来也算方便。” 宋尘很是郁闷地看了林旸一眼,拔出巨剑握于手中,不忘向她解释,“这不是砍刀,是天权剑。” 林旸寻着水流稍缓处倚身靠上岩壁,一听这话立即来了兴致,“这便是北斗七剑中的天权?怎会铸得这般……实在,不像小美人的瑶光,拿在手里便知是个寻常人惹不起的。” 洛渊听她如此形容,唇角浅淡勾起,眸色柔软地凝视着她,“北斗七剑凝聚剑尊一生心血,各具特色,宋校尉的这把便以力势见长,与其他六剑并无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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