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顿住,抬首望她。 “要什么都给吗?” “嗯。” 半晌,沈沛才抿着唇笑了,“那殿下送一只簪子给我吧,刻了桃花的簪子。” 卫景珂:“好。” “用一个秘密就能换殿下一只簪子,当真划算。”沈沛忽地想到什么似的,轻轻挑高了眉梢道:“但这簪子,送了沈沛,便不能送旁人了哦。” 卫景珂眼底少有的温柔,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说道,“自然。” 刻了桃花的簪子,上下千年,也只想送给她一人。 …… 去桃花寺的事因此而作罢。 不过既然已经梳妆好,自然也就去外头逛逛。 春时景好,整日待在府中也不像回事。 只是刚出门,便听见了不少传闻。 “听说昨日那黑云,是从大皇女府上头的开始的,后来整个京城天上都黑了。” “有人说那根本不是什么正常天象,而是大皇女招了邪了!” “而且啊,听说大皇女府的前院都被砸的稀巴烂。是不是天罚啊?” “可别胡说了!大皇女殿下开春祭祀还给朱雀猎了六阶的异兽,这可是保佑咱们朱雀风调雨顺的。谁敢说殿下是邪崇!” “可不是大皇女殿下若是邪煞,这天道缘何不在她出生时就生异象啊!我看就是有人胡编乱造!” “之前殿下还在街上救了一个小孩子呢!” “就是就是!” 沈沛听到这些稍稍皱了皱眉,“殿下,看来有些人忍不住,要另辟蹊径来对付您了。” 卫景珂点头,“嗯。回去让人查查。” 索性,这些谣言并没有证据,反而是她在京中名声一向极好,邪不压正,百姓们此刻还是不愿相信的。 “殿下还真是敷衍。”沈沛叹息,这人,一点也不上心啊,“我可是听说,二皇子前去国师府拜访了。” 卫景珂:“你倒消息灵通。” 沈沛笑哼,“只许殿下有暗卫,不许沈沛有眼线?” 她虽没有武者高手,但收买几个眼线暗中传递消息也是可行的。 江无艳为了感谢她救了晨曦,可是送了不少银子过来。有了银子,许多事也好办了许多。 安定王府虽然也不是没有钱,但那大多都是宫里赏赐的官银。 江无艳送的钱,她倒也没拒绝。 无论是她用来收买人,还是走宫里的关系,打点都是必要的。 “国师……跳梁小丑罢了。”卫景珂只给了这个评价。 沈沛:“殿下有办法对付?” 卫景珂点了点头,朝某个方向抬了抬下颌,“那边。” 沈沛不解,跟随她的指向望了过去。 是一个算卦的摊子。 坐摊的是一个女人,打扮像私塾里的先生,身前是一方小桌摊,身后是一张算命幡。 沈沛眯眼。 这个人身上,有灵气。 “你听过天机宗吗?”卫景珂是没想到,她没去桃花寺找对方,对方却主动现身了。 沈沛:“这人,是天机宗的?” “对。” 天机宗,与那国师,渊源可深得很。 那头,女先生遥遥相望,在人群中一眼望见了两人。 “阁下,算卦吗?”
第39章 卫景珂与沈沛一道走近。 那女先生自也起身, 朝两人轻轻俯了俯身。 “你能算什么?”卫景珂问。 女先生一笑,“自桃花寺过来,自然是算姻缘。” 这话说得, 连沈沛都忍不住侧目。 “要听吗?”卫景珂低声询问沈沛。 沈沛脸上带着微笑,“那就请……” “我叫燕青衣。” “就请燕道长算一算吧。”沈沛想了想又说, “若算出来是好的,便说了听听。若算出来是不好的, 就不听了。” 燕青衣一怔, 笑了:“姑娘通透。” “若是不好的, 何必徒增烦恼。” “请两位等上一等。” 说完,燕青衣当着两人的面便摆弄起她桌上的那些物什来。几枚铜钱,一张八卦阵图。 但她动作间,沈沛能感觉到灵力在那张阵图上涌动。 但很快, 燕青衣就蹙起了眉。 似乎这场演算, 出了她意料之外的事。 卫景珂与沈沛在一旁看着, 并不说话。 这场演算大约持续了小半柱香。 燕青衣才脸色惨白地笑了笑, “姻缘是好姻缘。上天排的好姻缘,我等窥视不得。” 卫景珂望着她, “没算出来?” “这算卦的钱收不了了。”燕青衣叹一口气,就要收摊,“今日不宜算卦。本想以一卦的报酬从阁下嘴里换一句真话, 是在下不自量力了。” 卫景珂:“你说这是好姻缘, 便值得你换一句真话。” 说完,她抬手一挥,竟在周围竖起一道屏障, “问吧。” 燕青衣诧异。 看了看她, 又看了看一旁安静站着的沈沛, 随后了然。 “那在下便斗胆一问。”燕青衣似在斟酌语句,她顿了顿道:“敢问阁下,大能降世,意欲为何?天道为何不阻。” “来续上天安排好的姻缘。” 燕青衣诧异,“只这样?” “只这样。” “可……天道竟如此偏向您。”这一点是燕青衣最诧异的。那日的劫云她看得仔细,劫云那么大,最后却悄无声息地消散了,连一道雷都没劈下来。 天道偏向她?那可未必。 卫景珂曾也想过,她的劫是否是那些未报的仇。可后来心想,什么卫景瑜什么皇帝,从始至终哪怕她后来恢复记忆后,也未曾在她心中挂心片刻,何以算是劫数? 她的劫数是沈沛。 如同天机宗的人算出来的,姻缘天定,她与沈沛本该有一段好姻缘,却阴差阳错地,至死不曾再见。 天道偏向的,是沈沛。 引灵体,乃天眷之体。 天眷二字,并非只是世人传说。 天道送她回来,要改变的不是她的过去,而应是沈沛的死劫,以及重续两人的姻缘线。 得知真相她应当生气的。天道自作主张,实在过分。 可听见沈沛那笑着的一句‘能重来,是上天的恩赐’,便又都没了脾气。 沈沛死过一次,她能再见到小狐狸,何尝不是一种‘恩赐’。 回过神,卫景珂道:“你问完了。” “是。” “那本宫也问一个问题。” “阁下请说。” “天机宗弟子来下界所为何事?”据卫景珂所知,天机宗弟子都不爱出门,这次在凡界见到两个,着实让她有些纳闷。 被人一语道破身份,燕青衣也没太多反应,只是如实相告:“天机宗早些年出了叛徒,叛徒盗去天机宗至宝,在下带着徒弟下来凡界,也是为了收回宝物,清理门户。” “什么宝物?” 燕青衣迟疑了一下,“是天机镜。” 一旁安静听着并且努力消化两人话中信息量的沈沛闻言突然插了句嘴,“天机镜不是天机宗至宝吗?” 能预知未来的法宝,居然被人盗走,还带来了下界? 这若是落到有心人手里,可是大患。 但怎么瞧着这燕青衣似是不急切的样子?天机宗丢了重宝,也只派两个人来吗? 燕青衣汗颜,“此事没有姑娘想的严重。” 卫景珂摸了摸沈沛的发梢,解释道:“天机镜其实分为两块,上知未来,下晓过去。未来镜在天机老人手中,而过去镜就在天机宗宝库落灰。此番丢失的,应当是过去镜。” “这是天机宗机密,阁下缘何会……” 燕青衣感到不可思议。 天机宗的天机镜是上界人都知道的宝物,哪怕是没有学过天机之术的人,也能够通过天机镜演算未来。 法宝本身无错,可若落在有心人手中,必成大患。 世人都当天机镜能演算未来,却不知天机镜本来就是两块,晓过去知未来。过去已成定局,所以过去镜在天机宗宝库里生灰。而真正的未来镜,却一直都在天机宗老祖手中。 这次叛徒闯入宝库,盗走的也正是过去镜。 天机宗都是一群不喜出门的人,何况是来下界这么远。 最后还是丢骰子丢输了,燕青衣才只能带着徒弟下界走一遭。 只是,这些机密,为何眼前的卫景珂会知道? 这位大能,究竟是谁? 如此实力,不应该在上界中默默无闻才是。 “居然有两块。”沈沛也很不可思议。 燕青衣点头。 因此,过去镜丢失她并不是很急,反而在慢悠悠地寻找叛徒,就当是带着徒弟游历一番了。 “殿下方才说,国师与天机宗关系匪浅,莫非国师……就是天机宗要找的叛徒?”沈沛拉了拉卫景珂的衣袖,问道。 卫景珂一顿,“不知,但他的确会天机之术。” 国师能混到如今的地位,靠的正是上界术法。 燕青衣:“天机宗除了我们之外,无人来下界。” “那应当就是他了。” 燕青衣一拱手,“多谢两位,替天机宗找到了叛徒。” 沈沛浅笑,“只是举手之劳,如今他位列朱雀国师,若想抓他,恐怕不易。” “姑娘的意思是?” 沈沛微笑,“沈沛愿意献上一计。” …… 与燕青衣只聊了不多会儿,三人便分道扬镳。 沈沛与卫景珂一路无话地回了府。 沈沛不言不语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卫景珂一路尾随。 冬霜见二人回来,想迎上去,却又在看见自家小姐的神色后赶紧拉着其他下人一起退下。 院子里便又空无一人了。 只院落中心的桃花离开枝头,满院子飞舞。 “殿下跟着我做什么?”沈沛终于出声。 卫景珂:“你生气了?” “岂敢生气。”沈沛微笑着说。 “假笑。” 沈沛随即也懒得笑了,反而一双大眼中充斥着些许的恼火,“怪我自己多管闲事,当殿下实力不济,怕殿下受小人所害,千方百计给殿下送人,是沈沛多此一举了。” “没有多此一举。”卫景珂淡定道,“我很高兴。” 她并未用‘本宫’自称,似已承认,她已并非单纯的朱雀大皇女的身份在同她说话。 “那也……”沈沛听着,便就泄了气。 那她也不知,那日在大皇女府闹出那样动静的不是别人,就是卫景珂自己啊! 上辈子在上界时,沈沛也不是没与天机宗的人打过交道。 天机弟子自视甚高,今日的燕青衣,却对卫景珂极为有礼,甚至俯身拱手,端的是小辈姿态。 从两人的话里,也不难猜出,卫景珂实力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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