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前面的一条街,熙熙攘攘的摆了许多摊位,各式各样的吃的玩的,简直叫人眼花缭乱。 谭秋每路过一个摊位,便要问盛清想不想吃,想不想玩,盛清开心的只是谭秋在她身边,对这些小孩子的吃喝玩乐并不甚感兴趣,于是一路摇头。 但是手里还是被谭秋塞了一堆吃的。 因为只要盛清的目光在哪样东西上多停留了两秒,谭秋便会立刻过去买下来给她。 现在,二人又路过了一个卖气球的摊位。 老妇人一眼看到了盛清手里攥着的那一把科技肉串,笑盈盈的招呼着她们两个人: “年轻人,买个气球吧,很便宜的,五元一个。” 盛清循着声音看向了老太太手里攥着的一把气球。 思绪又蓦的飘回了她五岁的时候。 那时的盛清,难得一次的随着母亲去赶集,集上也是有卖气球的,不过那气球远不毕现在的形状多样,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圆形,上面画了一只小羊,盛清刚好是属羊的,见妈妈给弟弟买了一个,表情没有丝毫的为难,于是便拉了拉妈妈的袖口,小声说: “妈妈,我也想要一个。” 集市上人很多,喧闹声盖过了盛清的嗫嚅,那天盛母心情好,难得耐心的俯下身子问小盛清: “你说什么” 盛清见到母亲这副态度,很意外,觉得是有希望,于是便提高了声音回答: “妈妈,我也想要一个和弟弟一样的气球。” 可是,她并没有等来预想中的气球,盛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左右开弓甩了她两巴掌,她的笑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眼泪便留下来了,母亲揪着她的耳朵,厉声呵斥: “死丫头,你怎么敢跟你弟弟要一样的东西!你现在敢要气球,以后就敢争家产,你记住了,家里的东西和钱都是弟弟的,就连你也要帮扶着弟弟,所以不要想和他拥有一样的东西,明白了吗!” 母亲的嗓门很大,纵使她没有哭出声,依旧是吸引来一群人的目光。 那样赤裸的注视,盛清仿佛成了一个供人取乐的小丑。 眼前的视线突然被一只气球遮盖住了。 盛清还没有回过神,手腕上便被系上一根火红的丝带,丝带上端连着一只小羊形状的气球, “姐姐,不要想了,我给你买,要多少有多少。” 谭秋仿佛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似的,说。 盛清这一次,终于没有在拒绝。 小时候,没有得到的东西,竟然在她成年之后的某天,得到了。而且,是比记忆里那个执念更为鲜艳,更为耀眼的得到了。 盛清扬了扬手,小羊的气球随着她手腕的起伏在空中晃动,她忍住鼻腔里涌上来的酸涩,对谭秋道: “谢了。” 谭秋听到盛清的道谢,眸子暗了暗, “姐姐,你不必对我言谢。” “走吧,山顶上的风景,一定很美。” 言罢,谭秋试探性的去拉盛清的手。 盛清没有躲,那只手很快迎了上来,和谭秋的手交握,十指纠缠。 盛清的手暖暖的,软软的,握住了便不想再撒开。 两个人速度不慢,很快就到了敬喜观。越过有些年头的门槛,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缭绕的香雾。 谭秋从一个老道士那里买了一把香,便拉着盛清来到了主殿。 望着台上恢宏的,庄严的神像,谭秋点燃香柱,无比虔诚的跪了下来。 她并不知道管姻缘的是哪位神仙,索性便一一拜过。 盛清跟着她,亦是如此。 起身时,盛清想问谭秋如此虔诚,求的是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问。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她希望谭秋的愿望能实现。 两个人往外走时,人已经少了很多,老道士还是坐在那里,谭秋经过时,他看向谭秋,叫住了她: “这位施主。” 谭秋停住脚步,双手合十: “福生无量天尊,道长,您有什么指示吗” 那双深邃的眸子,似乎是看透了她一般,在她与盛清身上流连,最后,定格在她的脸上,缓缓道: “你所求,会实现的。” 谭秋愣了一瞬,心脏因为老道长那番话,剧烈的跳动着。 她许的什么愿望 许的和盛清结婚的愿望。 盛清听了老道长的话,笑盈盈的摇了一下谭秋的手: “道长说你愿望可以实现呢,怎么不道谢” 谭秋这才慌忙道谢,直到走出道观时,脚步都是有些虚浮的。 趴在敬喜观前面的栏杆上,向下望去,云雾揽雄山,一副蓬勃之景。 盛清依靠在栏杆上,任凭山风拂乱丝发,轻声道: “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好好地一起玩过。” —
第四十五章 谭秋双手支撑在栏杆上,仔细回想,才发现盛清说的是对的。 两个人从相恋走到结束的几个月,几乎都是在公司里度过的。好不容易有个元旦假期,却又因为谭父谭母的破坏直接分道扬镳。 提及往事,气氛总是难免沉重。盛清不禁有些懊悔自己的唐突,正想说点什么补救,却被一双泛凉的手握住了,谭秋拉着盛清的手,认真道: “姐姐,这次元旦,不要再离开了,好吗” 谭秋问出这句话时,并没有十足的底气,因此声音很小,山风一吹,又有些缥缈,但盛清依旧是听得真切。 她在想怎么回答比较好。 谭秋看着盛清,眸光黯淡了一瞬,很快又笑着说: “不愿意也没有关系,姐姐若是有工作要忙,我自己采风也是可以的。”言罢,立刻低下了头,修长白皙的脖颈显示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脆弱,可怜巴巴的样子,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猫。 盛清不禁失笑,答道: “我也没有说我不愿意啊,你这个人,怎的总是曲解别人的意思” 谭秋抬头,眼睛亮亮的, “姐姐的意思是” 盛清: “接下来的行程,都听你的安排。” 像是终于得到了期待已久的至宝,谭秋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兴奋,她将喜悦强压在心头,一只手不断的抚摸着口袋里的戒指。 恰好是可以与她手上的那枚,凑成一对。 谭秋先前便是故意让盛清注意到这枚戒指的。她没有办法直接问盛清满不满意这个戒指的样式,只好通过这种法子来旁敲侧击,刚好,也可以帮她判断一下盛清对她是否余情未了。 若是盛清早已放下,那么她纵使是万般思念,千般不舍,也决然不会再去扰乱盛清平静的生活。 是盛清的反应给了她继续前进的勇气。 谭秋不禁又想起老道士的话。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扭开矿泉水喝了几口,感受着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谭秋悸动的心才微微冷静几分,她侧身凝视着盛清恬静温柔的侧脸,问: “走吗,姐姐。” 盛清已经看了够久的风景,风吹在身上也有些凉,于是便点了点头。 下山路上,谭秋状似无意的说: “我有一个朋友,要向心爱的人求婚了。” “可是,她不知道该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去做这件事,姐姐有什么建议吗” 盛清在这时尚未多想,一只手拉着气球,一只手牵着谭秋,专注的看着脚下的台阶,随口回答道: “这要根据那个女生的性格来定吧。如果是搞那种突然袭击形式的大型求婚,大庭广众之下,内向的人难免会觉得有点手足无措。” “不过,形式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是爱的人,只要一句话便会心潮澎湃吧。” 谭秋看着蹦蹦跳跳着下楼梯的盛清,笑着点点头: “姐姐说的有道理,我记住了,会转告她的。” 盛清却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回头问: “你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无中生友” 毕竟在问起手上的戒指时,谭秋是解释过的,是要用来向心爱的女生求婚的。 如果是谭秋要求婚,那么,求婚的对象会是谁呢会是她吗 盛清望向谭秋的目光里不禁都带上了探究和怀疑,当然,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谭秋刚想张口,身后一道声音传过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阿清,你在这里。” 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含着一种低沉的沧桑感,谭秋循着声音望过去,脸色登时便沉了下来,她警惕的伸出一只手拦在盛清面前,将人护在身后。 来的人是张凝雅。 她站在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双手插兜,有点漫不经心的看着她们。 和记忆里的张凝雅不同,以往的她,总是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孤傲和淡漠,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她手底下的玩物,坏的不加掩饰,坏的纯粹自然,但此时站在她们面前的张凝雅,那双总是上挑,透着冷漠的丹凤眼看着很黯淡,望向盛清的时候,神情有点涣散,仿佛是在透过盛清,怀念另一个人。 但谭秋此刻并不关心张凝雅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毕竟,她是见识过张凝雅对于盛清的执念的,眼神不由自主的便狠戾起来,沉声问: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跟踪我” 张凝雅却只是淡漠的扫了谭秋一眼,接着,向前走了一步,又唤了一声: “阿清。” “你果然在这里,不枉谭秋找了你五年。躲得真好。” 她这句话说的怪怪的,加上她有些失魂落魄的状态,盛清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她的意思,一只手拉着谭秋,蹙着眉问: “你又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家世显赫的大小姐,就算是想要旅游,也不会来这样一个偏僻的四线小城。 张凝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头看向谭秋: “她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来这。” 谭秋心照不宣,勾起一抹同样阴狠的笑容, “如果是要谢我,发个短信就好了,那里劳烦张大小姐亲自追到这里来。” 张凝雅向前一步,谭秋也向前一步,将盛清完完全全的隐藏在身后,直直的逼视着她: “当年那些照片,是你派人寄给我爸妈的吧。我所做无非是重复了你的'好心'罢了。” 盛清愣住了。 谭秋口中的照片,她自然知道指的是什么。 正是那些照片,直接捅破了她和谭秋的恋情,让她不仅丢了工作,还不得不离开谭秋,远走他乡,眼下,面对着一切的罪魁祸首,盛清激动的从谭秋身后冲出来,有些失控的揪住张凝雅的衣领,冲锋衣在盛清手里被攥的皱巴巴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盛清的眼眶泛着红,声音因为极度的气愤有些抖,谭秋见盛清这幅样子,所有的气愤都先抛掷到九霄云外,只担忧的拉住盛清,道: “姐姐,冷静。” 张凝雅任凭盛清揪住她的衣领,也不挣扎,依旧保持着那副双手插兜的不羁态度,她低头看着盛清,那张曾经让她痴迷,疯狂,甚至不惜用了龌龊手段背后拱火的脸,的确依旧是美艳的,但她心底却再没有了当初的涟漪。 亦没有执念和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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