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喉咙处涌上一阵酸酸涩涩的味道,有无数句话想要倾诉出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诉说,总觉得于哪一句先开口都是突兀,怎样说都无法表达出她心底的意思。 交际最常用的语言,在这时却成了最无用的工具。 盛清用目光为谭秋作画,视线流连过她带着英气的眉梢,卷翘浓密的眼睫,眼睫下是那双让她着迷无数次的眼睛,用永不设防的真挚目光望向她,让她溺死在她这片海。 谭秋看的出她什么时候是真的开心,谭秋会告诉她不必假装开心,因为有她。 在儿时曾短暂的度过一段快乐时光的溪边,盛清于心底第一万次生出了想与谭秋结婚的念头。 谭秋好似知道盛清心里的想法似的,学着她的样子眨了一下眼睛, “走吧,姐姐,我们回家。” “刚才抱你的时候摸到你背包里面硬硬的长方形的东西,你不会是背了砖头吧” “没有,姐姐。” “那你到底装了什么,护这么严实,快让我瞧瞧。” “不行,姐姐。” “姐姐!不要乱摸!” ***** 谭秋和盛清简单的收拾好了东西便准备离开。 脚还未来得及踏出院子,便被以盛清弟弟为首的一群男子围住了,他们挡在院门前面,形成一个半圆,将二人彻彻底底的困住了。 谭秋站在盛清前侧,乌沉沉的眼珠里透着一股阴郁的躁气,她极少直接的袒露出自己的攻击性,经年伪装的乖巧气质顷刻消散,着实也是将盛清的弟弟暂时吓唬住了。 他倒是眼尖心细,看到了谭秋指骨节那层并不明显的痂,盛清弟弟不学无数成天跟着一群“大哥”鬼混,自然知道那是怎么来的。 他只是想讹他姐,暂时还没有给人当沙袋的念头。 盛清才刚舒展一些的心情随着这一幕闹剧又沉入谷底,她家里人几次三番的在谭秋面前上演闹剧,实在是丢人。 盛清沉着脸,斜睨了一眼这面前的一群人, “你们又想干什么” “姐,外面赚钱就跟白捡一样,你都能轻轻松松赚个百万,我要是能出去岂不是比你强你就把我带走吧,姐,等我光宗耀祖了你脸上也有光。” 盛清头发挽起,露出一截纤长的脖颈,背着包静静的站在那,不需多言,哪怕是破棚矮巷也遮掩不住她的精英气质,她冷冷的哼笑一声: “我和你有可比性吗” 盛弟一时没懂,呆呆的反问: “你说什么” 谭秋低头看盛清,音调温柔缱绻: “无所不能的美女。”而后,又抬头看着盛弟,声音淡淡: “地上猪狗。” “你!” 如此贴心的解释,将盛弟气的脸红脖子粗,他脚尖刚向前挪动了一步,谭秋也立刻上前一步完全遮挡住盛清,看着面前高高瘦瘦的女生,盛弟很想鲁莽的冲上去,可是又有一点仅存的理智扼制住他,让他无法轻举妄动。 他吞下谭秋的话,转眼间向着盛清更为过分的发泄: “你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死了都没地方埋,族谱上都没你盛迎男的名,不带我出去那就给钱!现金!三十万!我好拿给青青当彩礼!要不,你今天别想出这个院门!你又没个男人当靠山,挣那么多钱也没用,不如给我!” 盛弟本来也没指望着他姐能把他带出去,实际上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整这么一出无非是得了他妈的主意,以退为进,好拿钱娶媳妇罢了。 看着盛清被他一番话气的脸色发白,盛弟仅存着一点愧疚,他在心里拼命说: “姐,你别怪我,咱妈把钱都给大舅了,主意也是妈出的,要怪就怪咱妈。” 盛清的手被谭秋攥住,温暖的掌心熨贴着她的手背,谭秋暂时压住了盛清心头的怒气,她附在盛清耳侧,动作旖旎: “姐姐,你一直好奇我包里到底装了什么,现在你可以知道了。” 谭秋将包从肩头卸下来,揉了揉被包带勒的隐隐作痛的肩膀,明晃晃的拉链在阳光下反着金属特有的刺眼的白光,颀长纤细的手指缓缓拉开包链子,映入眼帘是的绿油油的,朴实无华的……美钞。 盛清惊的愣在原地,谭秋一手拿起好几沓钱,直起身子,冷淡的声音里带着警告的意味: “关于你刚才说的话,我有几点想要纠正。” 盛弟想叫他闭嘴,可是谭秋不容置喙的冰冷语气让他的喝止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他不明白一个女生怎么能有如此强大的威压感,只能站在那听着谭秋说。 “第一点,她不叫盛迎男,她叫盛清,你妈妈给她起的傻x名字留在你心里就好了,不要喊出来,我听了会生气,生气了可能就会制裁一下你。” “第二点,盛清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是她没有选择任何一个男人,能入你家祖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如果你觉得这是一件极其光荣且重要的事,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可以请这里各位进去躺一躺,提前感受一下进祖坟的荣誉感。” “第三点。”谭秋停顿了一下,将盛清拉倒自己身侧,语气不似先前那般冷硬, “我就是她的依靠,有我在这里,你们谁也别想欺负她。” 与这句话一同落下的,是漫天飞下的钞票。 “妈呀,是美国票子!”盛弟惊呼一声,甚至顾不上反驳谭秋,就蹲在地上划拉起来。 围住二人的几个老汉虽不知道这玩意,但看盛弟又捡又抢,欢欣鼓舞,便猜到肯定是好东西,于是也顾不上阻拦谭秋和盛清了,纷纷蹲下捡了起来。 谭秋撒了好几沓之后,盛清终于回过神来,拉住谭秋的胳膊制止她: “好了,不要再洒了。” 那些钱丢在这里一张就是白瞎一张,她看着都心疼。 谭秋借机拉着盛清出了院门,给盛清看她的包,这么一折腾,原先还鼓囊囊的包瞬间瘪了下去,只余下几身衣服和小小的一沓钱,谭秋弹了一下那沓钱,有些漫不经心的说: “没事,姐姐,还剩一沓呢。” 盛清问她: “你用是的真钱还是假钱” 谭秋: “当然是真的了,我特意在银行换的,他们花不了,想兑换也只能去市里的银行,到时候别人肯定怀疑他们的钱是哪来的。麻烦又折腾。” 盛清盯着谭秋,好半晌,突然伸手戳了一下谭秋的额头, “败家啊!” 谭秋刚想解释,盛清却闭着眼睛吻上了她的唇角,轻呢的吻伴着颗颗落下的泪珠,咸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谭秋抚着盛清的背,安慰似的回应着盛清情绪爆发般的吻。 再分开时,谭秋一向颜色偏淡的唇瓣也被度上了一层红。 盛清微微有些喘,唇釉在方才的激吻中晕开了。 谭秋伸手抬起盛清的下巴,指腹轻轻刮蹭着盛清泛光的唇瓣,轻轻笑着,道: “姐姐,你是我女朋友,给你花多少钱我都甘愿,你不用一直记着。” 盛清舔了一下唇角,像是无意般,舌尖扫过谭秋的手指,莫名色里色气的,问出的话倒像是一本正经: “可是,那么多钱,你攒了很久吧。” 谭秋撒谎: “没有,随便攒攒。” 实际上包里装的,是谭秋自高中开始以来到现在全部的积蓄。数年以后,每每回想,谭秋都只有庆幸,庆幸自己高中大学攒下了足够多的钱,庆幸那些钱真的买到了盛清的自由,让她从那噩梦般的家庭桎梏里挣脱出来。 回程的飞机上,折腾整整三天的盛清很快就靠在她的肩头睡着了。 明光里,盛清像是被自动打上了一层柔焦,与飞机窗之外的云海互相印衬,唯美至极。 谭秋不是文艺的诗人,想不出动人情话,她只是看着盛清,如虔诚的信徒那般祈愿: “永远和我在一起吧,姐姐。” 小狗会给你这个世界上最真挚的爱。 姐姐轻轻的哼了一声,像是不满谭秋打扰她睡觉。 谭秋莞尔一笑,身子向下沉一点,与盛清依偎在一起,沉沉睡去。 ***** 两人都请假所带来的后果就是双双加班。 盛清下飞机之后眼睛便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聚精会神的盯了几个小时,只觉得眼睛又干又涩,头也晕的像要炸开似的。 盛清将眼镜摘下来,金属框磕在桌面上,轻轻的一声响。她揉了揉太阳穴,依稀记得抽屉里有放眼药水,便伸手拉开了抽屉,摸索一番,却并未找到药水瓶。 盛清无奈的关上抽屉,索性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 自身后传来一声浅笑。 接着,温热的手指触上她的脸颊,很有章法的按摩着,轻重缓急分的极有规律,力道也控制的恰到好处,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那种难受的眩晕感随着按摩一点点减缓。 “姐姐,舒服吗”寂寥的夜里,谭秋的声音轻的像羽毛,撩在盛清的心尖。 她垂在办公桌上的手蓦地紧一下了,回道: “很舒服。” 一套按摩下来,盛清再睁开眼睛,只觉得世界都“亮”了,各种意义上的。 谭秋一条腿支着站立,斜斜的靠在桌面上,带着些不羁感,手腕撑着檀木的办公桌,身子微微向前倾倒,本就半敞开的衬衫随着这点前倾的弧度让盛清朦胧窥见里间的起伏,谭秋盯着地面,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那抹淡笑绽放在夜晚,落到盛清的眼睛里变成了明晃晃的勾人,她悄悄攥着调节办公室灯光的旋钮,掩耳盗铃一般将灯光调暗了些,谭秋的轻嗤在安静的过分的环境里格外明显,像是震在盛清的耳膜: “姐姐” 她佯装不解风情的疑问,却像是在盛清身上燎火,盛清将谭秋勾过来的手指捏在掌心,声音有些哑: “谭助理,你生了一双巧手。” 谭秋闷声笑着,侧脸在昏沉沉的灯光下有些模糊,却也因此增加了别样的韵味,游鱼一般,那手很快从盛清的束缚中逃走,灵活的游走到了胸前的衣扣上: “姐姐,我的手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姐姐,情绪不要压在心里。” “需要发泄的话,做一下是一个不错的消遣方式。” “我乐意给你消遣。” 平日乖巧的小狗,撩起人来却像是不要命一般。 盛清只记得自己木讷住了,由谭秋的手牵着她抚过一片滑腻的柔软,感受到手掌底下传来的,不受控制的抖,盛清好像荡漾在湖心,眩晕了。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做到谭秋腿上的,只记得谭秋的膝盖癫啊癫,只记得她伏在谭秋的肩头喘息。 于堵在心中的那股情绪似乎的确被发泄了些。 次日,二人在办公室里间的沙发床上醒来,一米五的小床挤着两个成年人,着实伸展不开,盛清到这时才觉得腰酸背痛。 盛清尽量小心着动作,不想把谭秋吵起来,但是谭秋睡的并不沉,盛清才将她搭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拿下去,谭秋就睁开了眼睛。 黑亮的瞳仁被阳光照的清澈,声音带着倦懒: “醒的好早,姐姐。我还好累不想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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