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川笑着扶起他,朝云曳吩咐道:“去告诉工坊,今晚之前为贺大夫制出腰牌。”云曳笑着拱手去了。又对贺辛然道:“我立刻修书一封,你回洛阳时,到城南找到带有乌鸦标识的宅邸,那便是洛阳堂口。把我的信与腰牌交给洛阳堂口的堂主阅览,她会迎你入盟的。” 贺辛然拱手笑道:“多谢老大。” 洛云川还要说话,低头间看见了他腰间的佩剑,明显地一愣,道:“你的佩剑是何人打造?我看着颇有些眼熟。” 贺辛然便取下了佩剑递给洛云川,道:“此剑名曰扶心,是我师父的至交凌毓棋前辈所造。” 洛云川的眉头一跳,抽出了剑仔细看了看,将剑还给了他,道:“果真是扶心剑。你既知道凌前辈,便也该知道金兰双玉了?” “凌羽渡与我有青梅竹马之谊;叶倾瑜是我好友,曾受过我师徒活命之恩。方才我说的两位友人便是她们。” 洛云川蹙眉看着他,即刻道:“你随我来。”便引着贺辛然到了内室。 内室的正中,赫然摆放着一把剑鞘红黑相间的宝剑,大放华光。贺辛然仔细一辨认,惊声道:“这是斩寒剑!你——你是洛亦平前辈的……” “我是他的徒弟。”说着,洛云川拿出了一个贴身的玉佩递给贺辛然。贺辛然认出了这东西,它曾是凌毓棋送给洛亦平的信物。 以这种方式相见,贺辛然心下颇有些感慨,低声道:“竟然是你……”说着上前去摸了摸剑鞘,抽出了剑看了看。 “阿渡这几年一直在找这把剑,我们都以为洛前辈去世后,这把剑流落江湖了。如此,倒是好了。” 洛云川看着他,笑道:“如此,我怕是要叫你一声师弟了。” 贺辛然摇头笑着,又叹道:“阿渡这些年,找你也找得好苦哇。她师父当年也一直想见你师父一面,可惜最终都没能如愿。” 洛云川眉间微现了些愁容,默了默,只道:“这是我的不是,我其实很后悔没能早些与她见面,不然我亦……”却又止住了话头。 “如何?”贺辛然笑着看向他,随口问了句。洛云川与他对视,却不说话。 贺辛然看着火红的眸子,愣了一愣,有些讶异地笑道:“你不会是……”言及此,贺辛然却也笑着不说下去了。 洛云川看着他,颇有些无奈地笑着。 聪明人之间,话只需要说一半。 贺辛然了然,也笑着不再说了。 午后,洛云川与云曳送了贺辛然出门,眼瞧着他翻进了凌羽渡家中,又背着药材翻了出来,云曳笑道:“你这么干,她俩知道不?” 贺辛然掏出了把钥匙晃了晃,又揣回兜里去,笑道:“她俩说随我怎样。我有她们家的钥匙,只是懒得开门。”洛云川笑道:“不错,有门不走,挺符合风华盟刺客的作风。” 次日,云曳亲自送贺辛然上了回洛阳的船。 启程后,贺辛然翻看着自己的腰牌与洛云川的荐书,心道,挺好的。他需要提升江湖地位来保全自己和身边之人,如此,正好。 而当之后洛阳堂口的堂主退隐、他坐上了洛阳堂口堂主之位,尔后又成了风华盟副盟主,他知道,他如今已有能力做他自己和他身边之人的后盾了。 63.苍龙帮 贺辛然正给隔壁的何大婶开药,步秋狐拎着一个双手反绑的人进来了。那人尚且在挣扎着吼叫,吓了何大婶一跳。听见动静,贺辛然扭头看了一眼,回过头去继续拣药,道:“怎么了?嗷嗷乱叫的。” “哥呀,”步秋狐颇有些兴奋,“上次偷咱们粮草库存单的贼人刚刚抓到啦!就是这贼头,是苍龙帮的。这也是最后一个了,我抓来问问你怎么办。” 苍龙帮不过是一个山匪纠结了洛阳当地的无赖落草为寇的群体,自称苍龙帮,其规模不过四五十人,一开始只是想占山为王图个名利,后来却不断骚扰洛阳堂口,欺压百姓,抢夺粮食,甚至还杀了人。洛阳堂口正好找到了动手的机会,前两日一举端了他们的老窝,独独剩下这人没被抓到。如今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贺辛然背对着二人,沉静地抓着药,道:“偷粮草存单来对付我们,本来是明智之举。不过你得知道,风华盟的田产地产数不胜数,洛阳堂口更是资财丰厚,这么大的产业,自然会严加看守。你们帮主不了解风华盟,便来轻易动手,实在不太聪明。” 那人龇牙咧嘴的,冲贺辛然大声吼叫道:“贺辛然我可告诉你,我不会怕你!折我一个不算什么,我们老大还会继续动手的!” “是吗?”贺辛然包好了药起了身,把药包递给何大婶,“每日晚间熬浓了喝,喝上五日即可痊愈——那我也得告诉你一件事。你在外头流落这几日怕是还不知道,你们苍龙帮的所有人昨日已经全部被我们拿住了,今日正好要处决。如今你又自投罗网,正好让我们一网打尽。你如今还想怎么动手?” 那人吓了一大跳,随即怒吼道:“贺辛然你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我要报官!报官!”说着更用力地挣扎,然而步秋狐手劲大,愣是没让他挣脱。 贺辛然被他叫得笑了出声,反问道:“你一杀人的山匪喊着要报官?挺幽默啊。再说了,官府的人已经知晓了,他们的人来了也会是这个结果。何必殊死挣扎。” 说罢,也不理会那人的嘶吼,对步秋狐摆了摆手道:“把他们老大斩首,首级挂在苍龙帮旧址十日,以示来者,也好告诉他们欺压百姓的下场。其他人重者斩首,轻者拖去城门口打八十大棍,打完了丢给官府下狱。去吧,以后这种事别来医馆了,要解决等我回去再说。别吓着别人。” “是!”步秋狐拎小鸡一样把那个尚且在大吼大叫的人拎了出门。 见他们两人走了,一直站在一旁的何大婶这才敢出声:“贺大夫,这人就是苍龙帮的?” “是。”贺辛然脸上又有了些淡淡的笑容,“之前抢你们粮食的就是他们。如今都被我们解决了,您放心。” “哎呀,贺大夫你真是好手段,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何大婶喜笑颜开,“没想到你柔柔弱弱的一个人,还能解决这些穷凶极恶的土匪。” 贺辛然笑着摇摇头道:“都是我那些兄弟姐妹的功劳,我只不过是个出主意的,打杀得亏了他们。方才吓着您了吧?” 何大婶道:“没有没有,有您和您妹婿在,我可是一点也不怕。要是没您这个出主意的,他们要打杀也不知道怎么办哩。我走了啊贺大夫,我可得把这大喜事告诉他们去。” “您慢走。”贺辛然笑着扬了扬手。 贺辛然刚回堂口不多久,许多百姓便蜂拥而至,捧了许多粮食到堂口来感谢他们。纵使贺辛然与盟友们推脱,还是被塞了不少东西。 洛云川后来说,洛阳堂口在这方面是最成功的一个堂口了。 64.皂荚水 夏夜,我和阿瑜坐在葡萄架下看星星。 阿瑜今晚洗了澡,皂荚的味道自她方才晾干的头发上隐约地飘来。我凑近去抱着她的脑袋闻了闻。阿瑜笑道:“你没洗吗?偏抱着我脑袋闻。” “洗是洗了,”我顺势抱住阿瑜的肩颈,“却没有你香。我再闻闻。”说着又抱着她的脑袋闻起来,循着她身上的栀子花香一路向下闻。阿瑜揉了揉我的脑袋,笑道:“你知道我上次看见这样闻的场景是在哪里吗?”我亦笑道:“城南卢叔肉摊旁边那条大黑狗?” 阿瑜噗嗤一声笑了。我也笑了,在她唇上吻了吻道:“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狗就狗吧,我能闻见肉香还不够,能吃到肉才心满意足,你说对吧,夫人?” “这么快就饿了?昨日不是才……”阿瑜笑着伸手勾上了我的脖子,噘着嘴向我索吻,“好吧好吧,勉为其难地给你吃一口。” 我吻着她,含混地笑道:“嘴上说着勉为其难,身上却主动得很。” 阿瑜回应着我的吻,在我腰上掐了一把,笑着不说话了。 65.旧赌约 嘉佑二十年八月初一,张家界。 我牵着阿瑜下楼时,手尚且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阿瑜在我身侧问:“阿渡,你是不是冷啊?” 我看着她,握紧了她的手道:“有你在身边,我不会觉得冷。”阿瑜笑着贴紧了我。 到了楼下的酒坊,我特地叫老板上了一坛我们都爱喝的桂花酒,替阿瑜和自己满上,喝下了第一杯交杯酒。 见我们如此,老板悄悄地叫了小二为我们上了几盘菜,说是免费送给我们的,祝我们新婚愉快。 我们谢过老板,我问阿瑜:“我们何时回家去领婚书?” 阿瑜想了想,道:“正巧在张家界,我们不如先一路玩着,缓缓回去,就当这几日修身养性了。到家后再去领婚书,你来定下吉日办酒宴,如何?” 我正巧也是这么想,因笑道:“我与夫人倒是心意相通。” 话音方落,身后的光影明明暗暗,有人撩帘子,酒坊老板笑道:“哎哟,贺大夫,稀客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这儿拿药材,路过你家,来讨口酒吃。老样子。” 老板笑嘻嘻地应承了,正要招呼小二上酒,我也懒得回头,只扬声道:“老板,不必上了。贺大夫坐我们这桌,我们与他叙叙旧。” 不二刻,贺辛然便在我们桌边坐下了,看了看桌上的菜,笑道:“你们倒是好兴致,知道我要来,要请我吃饭呢?” 我和阿瑜相视一笑,我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贺辛然打量了我们一番,托腮笑道:“先说坏消息吧。” 我哼笑了两声,道:“我要成亲了。五年前我俩打赌谁先成亲,赌注是三坛好酒。如今,你怕是要输了。” 贺大夫一扬眉,道:“哦?哪位大贤能降服住你啊?” “这就是我要说的好消息。”我笑着握住阿瑜放在桌上的手,“我和阿瑜要成亲了,想请你来做我们的司仪,你可愿意?” 贺辛然和蒋兰韵给蒋老先生的守孝期虽然还有三个月,但我知晓,蒋老先生的丧仪颇费了些钱财,而蒋老先生生前又十分节俭,如今若贺辛然再不出来干活,他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蒋老先生生前也说,若是守孝期间太过困难,也不必墨守成规,心到就好,还是以他和小韵的生活为主。他师父的许多好友也劝过他,见他如今来了张家界,便知晓他还是听了劝,故而我才敢如此问他。 贺辛然看着我们愣了半天神,反应过来时笑逐颜开地道:“好,好啊,当然愿意!我求之不得。恭喜啊,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 阿瑜笑嘻嘻地为贺辛然倒了一碗酒,道:“方才才定下来的,你是第一个知道的。”贺辛然一口闷了那碗酒,笑道:“真够意思啊。什么时候领婚书?”
54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