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温炎果断拒绝。 “昨天吃了一块害的我晚上偷偷摸摸跑了五趟厕所,你吃啊,你赖了多少回了。” 其实楚玉的猪血糕平日虽然不合口味,但好歹只是吃下去的那一刻难受,不至于闹到拉肚子。 可坏就坏在元落白前些天整理古书,发现了一本古方食谱,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又是如出一辙的烟熏火燎风格,上面的字迹已经十分模糊了。 食谱上有特制猪血糕的做法,楚玉一开始钻研了许久,可奈何纸张被烧毁得太过严重,他细心整理许久,也还是有几处材料无法得知。 所以纵使万般不舍,他也只能将这古书束之高阁。 可不知是万幸还是不幸,元落白从前最大的爱好便是收集古书,闲暇之余便会读一读。 可她便生记性极好,对自己看过的每一本书都有印象,因此拿到这食谱刚翻了几页,就记起自己在雅阁恰好有一本一模一样的。 楚玉大喜过望,连忙询问起猪血糕的食谱,元落白实在架不住他的百般请求,便按照记忆把食谱中看不清的地方一一补全了。 楚玉当时眼睛都亮了,直接跑下山斥巨资买回来两坛猪血,又买了一堆不常见的调料,按照书中的法子认真研究了好几天,这才做出了昨天那盘猪血糕。 而且从楚玉刚刚的话来看,今天这一份,他还做了自主的创新。 两人齐齐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后,温炎愁眉苦脸道:“元姑娘呢?” 昨天元落白一直在后院帮忙躲过一劫,今天既然骑虎难下,那就大家一起死。 温炎这是准备拉着大家一起同归于尽了,陆伶霄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佯装痛心疾首。 “你好歹毒的心肠啊,她何其无辜,你竟要下如此毒手,阿雪做错了什么?” “元姑娘她……”温炎被戳破了心事,一时有些羞愧,但随即便反应过来,又有了底气。 “菜谱就是元姑娘写出来的啊,她哪里无辜了?” “她又没做过,只是记得有这么个菜谱,楚玉都开口要了,她能不给吗?” 陆伶霄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悄无声息地转移话题:“不如,送去清风堂呢?” 看着温炎满脸错愕的表情,陆伶霄反应过来,讪讪开口道:“当我没说。” “说什么?” 元落白从外面踏进来,并不知道两人在为猪血糕犯难,只依稀听见清风堂几个字,还以为他们在商量要事,便加快脚步走了进来。 元落白实在不愿意错过任何一点,毕竟陆伶霄到底要做什么,她至今都不知道。 “没什么。”陆伶霄指了指桌上的猪血糕:“我说,要不要把这个送去清风堂。” 元落白看着陆伶霄,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过了好半晌,才欲言又止道:“阿月,你打算跟沈吟彻底翻脸了?” “所以我说算了嘛,当我没说。” 余光瞟到温炎幽怨的眼神,陆伶霄硬着头皮将盘子朝元落白推了推:“楚玉做的猪血糕,要尝尝吗,这还是你给的食谱呢。” 上次的味道还记忆犹新,元落白本能地有些抗拒,但想着这是书上记载的食谱,应当不会难吃到哪里去,便夹起最小的一块往嘴里送。 “等等!” 筷子上的猪血糕一个没夹稳掉回盘子里,陆伶霄刚跟着送了口气,就见楚玉从里间快步跑出来,一把夺过盘子。 “你们都没吃吧?里面有一位药材被我弄错了,我本来想放些甘草子粉做成药膳的,结果不小心放成乾坤子,有毒的,你们没事吧?” 陆伶霄率先反应过来,无比庆幸道:“还没呢,方才是觉得太烫了便想凉一会,还好你来得及时。” 真的,还好你来得及时。 楚玉抱着盘子叹了口气,惋惜道:“没吃就好,只是可惜了我这么好的猪血,现在猪血可不好买了,下次再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到了。” 听见这话虽然心底庆幸,但有些场面不得不过,元落白安慰道:“这有何难,城里总会有人家杀猪,到时候自然就有猪血卖了。” “这可说不准。”楚玉摇摇头。 “城里也不知是怎么了,这猪血总是一阵有一阵没有的,原本这么多年了,都是杀猪的时候便有猪血卖,可从今年年初开始,忽然就没得买了。” “我找了好多家农户,明明他们都有杀猪,但就是说没有猪血,后来你们去黔南那阵子又忽然有得卖了。” “本以为没事了,可不知怎的你们回来的时候就又买不到了,直到这两个月才慢慢又有了,当真奇怪得很。” 怪不得,楚玉往年不管是逢年过节还是心情好都会做上一盘,可今年的确做得少些。 甚至让陆伶霄想到第一抗拒的吃进嘴里的东西,已经由猪血糕变成百玉丸了。 想到百玉丸的味道,陆伶霄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买不到也不是什么坏事,独留楚玉一个人苦恼,其他三人反而都深感庆幸。 温炎甚至拍了拍楚玉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阿玉,总能买到的,你的猪血糕那么好吃,长安城一直买不到,我跑遍附近每一座城每一个村子给你弄来猪血的。” 陆伶霄被温炎大言不惭的话惊到,一口茶水没咽下去,当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教主你这是做什么?”温炎挤眉弄眼道:“阿玉做的就是好吃啊,我又没说错,你怎么还能被呛着呢?” “阿玉做的就是好吃啊~” 陆伶霄阴阳怪气地模仿了一句,拉着元落白离开了。 孤月崖上欢声笑语,清风堂却一切如常,冷冷清清。 从前沈吟最是喜欢过年过节,每回都是提前好几天就开始精心布置,势必要把整个房间大换新了才会罢休。 可今天,她却什么也没布置,只是去城里多订了几份菜带回来,又叫阿朝在窗户上贴了两张窗花,便算作过小年。 一来沈吟的情绪不佳,而来也没有其他人能跟他说话,这几天阿朝都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但还是很认真地贴好了窗花,又把每一份菜装到了精心擦拭过的盘子里,努力想烘托些气氛。 窗外纷纷扬扬地飘着大雪,屋里炭火燃得很充足,为了不至于太过干燥,沈吟在上面搁了满满一壶水,白色水蒸气从壶嘴喷出,又很快消失在空气中。 两人面对面吃着晚饭,无人出声,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响动,席间阿朝一直时不时地抬头观察着沈吟的表情,像是有些欲言又止。 虽说是偷偷观察,但他偷看的方法着实有些拙劣,每次都假装吃得很香,但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吟,让人根本无法忽略。 终于在他第不知多少回偷瞄时,沈吟忍无可忍地放下筷子:“阿朝,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阿朝连忙站起来,一副做错事的表情,尴尬道:“盟主,咱们会祭拜灶王爷吗?” 这些事情太过繁琐,耽误的时间不如拿来练剑。 见沈吟摇头,阿朝又追问:“好不容易到了小年,咱们总得祈福许愿吧。” 沈吟只当他是没人说话憋坏了,便随口问道:“你想许什么愿?” “我还不知道呢?”阿朝挠挠头,又问道:“盟主,你想许什么愿?” 其实阿朝兜兜转转一大圈,目的就在此。 毕竟自己能过上如今吃饱穿暖的日子全靠沈吟,而她近日又闷闷不乐,他心想,若是能帮着沈吟实现愿望,或许她便能开心些了。 沈吟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什么愿望。” “那怎么行啊。”阿朝有些着急。 “过小年这天许的愿望最是灵验了,盟主,你可别白白浪费了机会。” 沈吟一贯是信这些的,但她此刻确实没什么想要的,毕竟人死注定不能复生,她也没有其他愿望。 可看着阿朝充满希冀的眼神,沈吟还是想了想,认真道:“那我希望,陆伶霄不要再躲着我,跟我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吟没什么太大的胃口,随口问了几句别的后便放下了筷子起身离开了。 阿朝坐在位子上看着沈吟离开的背影,心底却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大雪下了一夜,清早沈吟起床时只看见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将窗子打开透气后,沈吟稍稍活动筋骨,便想出门练剑。 刚走到门边,就看见门缝地下露出白白的一角,沈吟将其捡起来,发现是一封没有落款的手写信。 信上的笔记有些稚嫩,只留下了几个大字: 盟主,等我的消息。 82 ☪ 这是你的新癖好吗? ◎日头最足的时候,是瞧不见月亮的。◎ 看着这莫名的字条,沈吟知晓是阿朝所留。 但因着昨日自己只是随口许的愿,沈吟一开始并未往此处想,正思索阿朝去了哪里时,一群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清风堂的大门口。 沈吟刚跑过去,就看到了并肩而立的元落白和陆伶霄,身后跟着两个男子,一个有些眼熟,一个十分陌生。 两人正合力像拎小鸡一样提溜着虽然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布团,却依旧一脸不服气奋力挣扎的阿朝。 见阿朝被绑,沈吟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紧握住银铃剑满眼警惕:“你们要干什么?” 陆伶霄并不回答,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那个有些眼熟的男子则偏着头,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就连元落白也只是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说话。 阿朝实在是让元落白印象深刻,在温炎刚把人逮到的时候,她便找了块柔软的布,直接堵住了阿朝的嘴,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他说出些什么离谱上天的话。 尴尬事小,她不愿让陆伶霄因此动气。 见许久无人回答,温炎左看右看,最终好心解释道:“没事,沈盟主,给你把人送回来了。” 看着阿朝努力挣扎十分难受的样子,沈吟将剑放下,软了些音调,但还是冷冷道:“有什么事你们冲我来,不要为难我清风堂的人。” 许是自己昨天随口许的愿望被阿朝给听了进去,晚上偷偷溜上孤月崖不知用什么方法把人给惹生气了,现在被带回来兴师问罪。 无论如何,有什么事情自己就先应下,把人救回来才是要紧。 就在沈吟已经做好应对的准备时,陆伶霄微微歪着头打量了沈吟许久,突然开口。 “昨天三更半夜,你的小跟班忽然跑上我孤月崖大闹一番,用石子砸碎了我几扇窗户,闹得鸡飞狗跳。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 陆伶霄刻意把尾音拖得很长,随后又忽然闭了嘴,把头偏向另一边仔细端详了一番后,忽的轻笑出声。 “要我和你一决雌雄。” “雌雄”两个字被陆伶霄说的很重,沈吟一时竟愣在了原地,没反应过来。
92 首页 上一页 84 85 86 87 88 89 下一页 尾页
|